133.不懂禮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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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議室裏的氣氛非常沉重, 每個人都對著自己的電腦, 皺著眉頭陷入沉思中。
    袁朗坐在首位, 看著jerry給他打印出來的各種文件。
    這些文件裏, 有王森的宏達集團所有高管的狀況分析。
    有王森的工作、行事習慣, 缺點和優點。
    有搜集到的宏達前後各三年的所有項目狀況——過去項目的分析, 未來項目的預測。
    周倜坐在他身邊, 手裏也有一份資料。
    資料裏有一些宏達未來項目的細節ppt文件,她一邊看一邊做項目分析。
    從內容層麵上, 從市場狀況和未來發展情況上, 做備注。
    哪個項目有一定的潛質, 哪些項目完全不行。
    哪些項目雖然題材不催,但是這個項目內容不行——我們可以針對這個題材,做相應的競品。
    哪些項目基本確定會出成績,哪些又注定賠本。
    而她做好內容方麵和內容市場方麵的評估後, 再給jerry,由jerry做一些投資等方麵的專業標注。
    其他幾位t視頻的高管,都是袁朗開掉趙副總和小方總等不一心的員工後, 陸續招的絕對忠於自己,又專業度高的人才。
    他們則在就t視頻內部的狀況, 做現有項目的分析,和缺失項目的統籌。
    每個人自己這邊有完成的進度後,便將項目分析交到袁朗這邊。
    袁朗又要立即做出決策。
    開年會有一個t集團up大會, 做一年的重大項目發布會。
    到時候, t視頻也會參與成為一個環節, 袁朗上午開完這個高管大會,還要立即飛機去b市參與t集團的發布會總經理大會。
    周倜將自己已經分析完的幾個項目文件,放在袁朗的桌上。
    袁朗看過後,便對身邊的副總孫麗道:“之前不是有一個刑偵劇嗎?男主是法醫的那個。”
    “是的。”孫麗抬起頭立即應道,並快速的簡單介紹:“男主是法醫,女主是位刑警,女主有一個雙胞胎妹妹。故事主線是圍繞妹妹身上的懸案展開,但是又有無數個與主線案件相關的小案件,一個一個的解決,在解決的過程中,同時推進主線懸案。”
    “嗯,這個買了吧,你去跟對方談一下,4月份上。y視頻4月有一個刑偵劇,王森投了一部分資金,我們去打一下擂台。”袁朗開口道。
    就算打擂台輸了,也沒關係。
    觀眾們看過y視頻的刑偵劇後,如果覺得好看,一定會立即去找同類的來看,肯定能把t視頻的這個刑偵劇帶起來。
    孫麗點頭應是,轉身便拿著手機出去打電話約對方賣片的發行團隊見麵。
    孫麗才出了門,阿龍便敲門走了進來。
    袁朗抬起頭看向阿龍,隨即朝著阿龍點了點頭。
    “袁總,崔秘書方才問您的時間,想約您聊一下《牌局》的事兒。”阿龍開口道。
    周倜立即也抬起頭,朝著阿龍望過來。
    同時,她的眉頭也跟著皺了起來。
    崔秘書是t集團老陳的助理秘書,跟著老陳做了3年了,是老陳身邊完全信任的心腹。
    派到t視頻來做副總,完全是過來監視袁朗的——老陳已經知道了在《卦傳》采購失敗,股市下跌時,買入20%股份的是袁朗。
    現在袁朗手握40%的股權,與t集團手握的40%勢均力敵。
    現在袁朗和t集團對於t視頻的掌控力幾乎是一致的,老陳自然非常不放心,但又沒辦法立即將袁朗的實力削弱,也沒辦法有其他辦法將袁朗掌控起來,隻好先派了個人過來盯著袁朗。
    袁朗並沒有拒絕崔秘書入駐t視頻做業務部副總,但整個t視頻對於崔秘書也沒有接納就是了。
    明著笑嘻嘻,實際上完全將之隔絕在了核心之外。
    《牌局》已經開機一個月,周倜的劇本就剩3集未完,一切都很順利。
    唯獨這個崔秘書,時不時要過來監視關心一下,刷一下存在感。
    袁朗為了離周倜近一點,這陣子常常在w市辦公,結果崔秘書居然也從鵬城追了過來。
    “跟他說我去b市了,他要見我,來b市見我。”袁朗沉聲道。
    “好。”阿龍說罷,轉身便出了門。
    袁朗捏了捏眉心,與周倜對視後,兩個人相視笑了笑,才繼續埋頭工作。
    上午的會議一直開到12點,所有人都腰酸背痛,眼睛發澀了,大家才終於把所有文件看完,袁朗也陸陸續續將所有事情都做了相應安排。
    對於各位高管的一些提議和項目申請,他也都給了答複。
    孫麗提議大家一起聚餐慶祝一下,“怎麽樣?袁總,你下午的飛機還趕得及吧?”
    袁朗扭了扭脖子,舒出一口氣,淡笑道:“你們去吧,我報我帳上,這頓我請。”
    袁朗不能參加,大家都覺得有點遺憾,但孫麗還是立即笑道:“那先謝謝袁總了,我們可不會客氣。”
    袁朗笑了笑,站起身,毫不忌諱的伸手攬住周倜,便邁開步往外走。
    周倜忙朝著孫麗等人點頭微笑,作為袁朗的專屬內容分析師,她隻好專注的隨著老板同進同出。
    孫麗抿了抿唇,朝著周倜挑了挑眉,滿臉戲謔。
    待袁朗摟著周倜出了劇組頂樓最裏麵的會議室的門,jerry才歎口氣,“我應該也把我老婆推薦到咱們公司裏來,不然一周都見不上幾麵。”
    “是啊……還是袁總雞賊。”孫麗說罷,歎息一聲。
    而雞賊的袁朗,已經摟著她的小女人,出發去吃雙人餐。
    下午,她們還要一起飛b市——
    最初,周倜總擔心自己太黏袁朗。
    可漸漸的,她才發現,他們兩個人裏,更粘人的那個,好像不是她誒。
    ……
    ……
    b市的夜,燈火通明,下班時間,正是最堵車的時間。
    幸虧袁朗為了參加晚上的慈善晚會,專門將t集團會議結束後,第二個會麵約在了會場附近。
    與客戶的會麵結束後,他便喊了在邊上賓館休息的周倜,一起坐車出發到邊上15分鍾路程的會場。
    今晚夜色很美,b市的春天很幹燥,原本空氣有些差,但幸運的是這兩天天都很藍,晚上的月格外明朗。
    走進會場的時候,周倜還是有些緊張的。
    這場慈善晚會的規格很大,聽說國內數一數二的名流不少都會參加。
    她是以袁朗的女伴身份參加,不然以她作為編劇的身份,是絕不會受邀參加這種活動的。
    阿龍跟她說,隨便捐捐都要百萬千萬的,她現在站在門口,就覺得這會場仿佛一隻金蟾,隻吃不吐的那種——人被它吞進去,出來的時候,掉一層皮。
    錢錢都被它吃掉了。
    門童看見周倜和袁朗走過來,率先微微傾身行禮,隨即幫兩人推開那扇大門。
    周倜走進去時,袁朗扭頭朝著她笑了笑。
    她抿住唇,挽著他的手臂,低聲道:“有種當闊太太的感覺了,我現在看起來是不是特別有錢,特別好宰?”
    袁朗微微扯唇,“我看起來比較好宰。”
    周倜微微退開一點,裝作仔細打量的模樣,隨即認真電梯,“嗯,是的,怎麽也能刮下一層民脂民膏來。”
    “我是揣著民脂民膏出門炫富的土財主嗎?”袁朗忍俊不禁。
    兩個人才說了兩句逗悶子的話,就被人給盯上了,立即有人上前搭訕,與袁朗攀談了起來。
    這屋子裏不是金融圈的大拿,就是企業家董事長。
    周倜就隻有看著對方的油頭微笑的份兒。
    袁朗看出她的無聊,過了一會兒便朝著她點頭示意。
    兩個人來之前就商量好,她要是覺得無聊,就去找東西吃。
    周倜立即接收到信號,轉身便跑去自助區取食。
    她今天穿著一身淺金色的修身晚禮服,露背的那種。
    每走一步,都搖曳生姿。
    袁朗雖然還站在原地與身邊的人說話,可視線卻始終盯著周倜的背影。
    果然,短短的一段路,周倜已經吸引了不少男人側目回望——這個小女人,長的太過妖豔,難免吸引男人視線。
    抿著唇,他突然有點後悔,或許不該帶著她來的,公司裏隨便找一位女下屬,不是更好嘛。
    當周倜走到自助餐桌邊,捏著夾子夾起甜點吃時,更有超過三位男士上前與她攀談。
    袁朗還看見周倜一邊與對方說話,一邊回頭朝著袁朗的方向指了指,大概是在說自己的男伴是誰。
    看著周倜這樣受歡迎,袁朗心裏既覺得驕傲,又有些酸溜溜的。
    於是,當與對麵的老總閑聊時,他越來越不耐煩,希望對方速速結束談話,抓緊走開……
    ……
    與來攀談的老板聊了一會兒最近市場狀況後,袁朗終於甩脫了對方。
    他立即手插著兜,邁開大步朝著周倜的方向走去。
    她此刻正端著一盤食物,站在窗邊,用漂亮的裸背對著所有人,一邊吃食物,一邊看窗外風景。
    隻不過一會兒的工夫,已經有好幾個男人走過去攀談。
    袁朗實在快要受不了了,這場晚會他才來了不到半小時,已經想離開……
    可才邁開兩步,他再次被人擋住了去路,抬起頭淡然望過去時,對上的居然是王森的臉。
    袁朗愣了下,隨即停頓腳步,麵上反而露出了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王森很熟悉這種表情,當野獸們看見彼此的時候,便會忍不住露出這種表情。
    就像,他此刻也很想如此這般,給袁朗一個玩味的笑容一般。
    “最近怎麽樣?項目推進都還順利吧?”王森手裏捏著酒杯,也隻是捏著,一口沒有喝。
    他看著袁朗,像是一位關係晚輩的長輩一般,甚至顯得有幾分親切。
    可但凡知道王森最近在竭盡全力,企圖將袁朗逼入角落,狠狠絞殺的人,再來看王森此刻的表情,隻怕就會覺得脊背發涼了。
    袁朗看著王森的笑容,明白這是對方過來施壓和示威。
    在戰鬥中,這樣的行為,往往用來打擊敵人的士氣,讓敵人亂了震驚,氣急敗壞的破罐子破摔……
    真的被王森氣著,開始出昏招,一敗塗地也不是不可能。
    但袁朗顯然不是一個會自亂陣腳的人。
    他認真的思考了下,然後對著王森點了點頭,“項目都還不錯,戰略上也比較順利。基本上無論是成功還是挫折,都在預料之內。”
    王森挑了挑眉,臉上滿滿的嘲諷,仿佛是一位從容看著小孩子說大話的成年人。
    這表情用來挑釁,往往一挑一個準,能把別人氣個半死。
    袁朗卻很淡然。
    他想了想,繼續笑道:“敵人大概是上了年紀了吧,能出的招也就那麽幾套,沒什麽新鮮的。常規挫折,熬一熬也就過去了,不傷筋骨,也無所謂。倒是王老板……小王總最近狀態還不錯吧?聽說之前虧了個大項目,幾個億打水漂不說,還成了圈子裏的笑柄。”
    王森臉色沉了沉,他看著袁朗,心裏一陣暗火,汩汩的燒。
    現在的年輕人,真的是太沒有禮貌了。
    “小孩子,拿點錢出去玩玩,就算虧了,也沒什麽。笑柄什麽的,你未免擔心太過了。誰還沒有失敗過?《狐禍》就算撲街了,明理的人也不會嘲笑袁朗你吧,那也太沒禮貌了。”王森捏著手裏的紅酒,終於嚐了一口,隨即又道:“最近的挫折,應該還能熬,過陣子恐怕就難了。”
    說罷,他朝著袁朗笑了笑。
    溫暖,慈愛。
    連麵上的褶皺,都透著股親切感。
    然而,王森的眼神卻格外的涼。
    再過兩個月,袁朗這邊將有另一部電影上線,是部都市青春愛情片。
    不用想,宏達肯定不會給上這部片子。
    而且,同期宏達會有一步電影上線,另一個以院線渠道見長的電影公司g線傳媒,也有一部電影上線——
    這兩部電影,一部主要在一二線城市的院線上,也就是宏達的這部。
    另一部則看重三四線城市的電影院。
    兩家公司一個手控一二線城市院線,一個渠道在三四線電影院,雙方便談妥了互換資源。
    在這樣的情況下,其他同期的電影,必然受影響。
    而之前《狐禍》的時候,袁朗打的是三四線城市的電影院渠道,現在遇到宏達和g線傳媒同期聯手,袁朗之前用的策略,就不好用了。
    所以王森才專門提了袁朗後麵隻怕不好過——他自認為打亂了袁朗的步調,而且破了袁朗的招式。
    剩下的,就是看袁朗怎麽越輸越慘了。
    其他方麵,王森專門又投資了y視頻和i視頻各一部電視劇,也在同期打壓袁朗t視頻的電視劇項目。
    是以,王森微笑著麵對袁朗,仿佛是在看袁朗最後的光鮮模樣一樣。
    “不勞王總費心,願你投的幾個項目,各個眼光卓越吧。”袁朗依然不氣,麵上終於淡淡的,語氣又一直清冷卻不失禮貌。
    他朝著王森點了點頭,舉了舉手裏的酒杯,甚至非常謙遜的喝了一口酒杯裏的汽水。
    一副紳士而矜持的模樣。
    王森舔了舔唇,覺得有些訕訕。
    本來是想來打擊袁朗一番,畢竟這是兩個人在國內第一次見麵。
    心裏還打著如果能瀉一瀉袁朗的氣,打亂一下袁朗的節奏更好的算盤。
    卻不想這小狐狸小小年紀,地盤竟這樣穩。
    他撇了撇嘴角,臉上又恢複了傲然的表情,轉身便準備離開,找幾個老夥計,開始自己真正的社交活動。
    卻不想,已經走出去兩步的袁朗,竟又突然頓步回頭。
    “哦,對了。王總,我聽說你現在特別倚重的內容部門的廖副總,之前是g線傳媒的采購主任。好像……就是因為連續一年決策失利,而且有職務侵占嫌疑,才離開了g線傳媒吧。”袁朗說著,歪了下頭,認真叮囑道:“王總可千萬要謹慎用人,別最後自己手裏的錢,沒有被小王總玩散了,倒被個外人坑沒了。”
    說罷,袁朗也不等王森反應,難得的微微一笑,隨即轉過身,邁開大步便朝著周倜走了過去。
    晚會的燈光璀璨,人們華服精妝,觥籌交錯。
    袁朗一身灰色西裝,邁開長腿行走時,既帥氣,又充滿了果決淩厲的氣魄。
    他穿過大廳,在燈光下,像是天降的神祗,像是驕傲的英雄。
    王森站在袁朗身後,咬著牙盯著袁朗的背影。
    心裏升起無數情緒,憤怒,焦慮,怨恨。
    而穿著晚禮服的周倜,已經吃光了兩盤食物,將窗外的風景看到厭倦。
    她身邊已經來來往往了數個俊朗多金的年輕男人,禮貌拒絕的,客套疏離的,她努力趕走這些人,麵上的笑容已經開始僵硬,整個人都散發著無聊去氣息。
    直到扭轉頭,她看到那個全場最英俊、最智慧、最自信又有底氣的男人,邁開大步,威風凜凜的朝著自己走過來。
    當兩個人靠近時,即便四周全是人,盡管燈光將所有細微的動作都暴露無疑,周倜還是忍耐不住的,一下便靠近袁朗的懷裏,抬起頭,輕輕親吻了下他的下巴。
    整個世界,似乎隻有這樣男人,才能撫慰她的無聊,和酒足飯飽後,心底裏的一絲絲空虛和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