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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 纏綿過後是酣暢淋漓的安寧。
    鴛鴦交頸, 溫暖而又甜膩。
    “明天還要趕飛機回w市, 你早些睡吧。”袁朗伸手摸了摸周倜汗濕的劉海兒, 輕聲說道。
    這是他最最溫柔的時候, 又顯得有些軟綿綿。
    “可是有點興奮怎麽辦？”她伸手在他身上撈了一把, 濕潤而溫熱的身體, 讓她才在消退的激情似乎又要覺醒。
    袁朗一把抓住她的手，想了想才道：“那不要聽郭德綱了, 我給你講小故事吧。”
    “好啊。”周倜靠著他的手臂, 輕輕拱了拱他, 應聲道。
    “《世說新語》上，有一個興起而來，興盡而返的故事……”袁朗於是關了燈，開始用低淳的聲音, 給她講故事。
    一個故事講完了，周倜還在興致勃勃，絲毫沒有睡意, “還要聽。”
    “那再給你講一個江左三大家龔鼎孳的故事，我本欲死, 奈小妾不肯從爾……”袁朗隻得繼續用自己醇厚好聽的聲音，給她講著下一個故事。
    故事講完了，周倜聽的津津有味, “還有呢？”
    “那……再講一個阮籍的故事吧, 走路至盡而哭……”袁朗無奈的揉了揉她的頭, 努力放緩聲音，減慢語速，以期達到催眠的作用。
    可故事講完了，周倜卻還是沒開始犯困，甚至微微支起上身，在昏暗的環境裏，望著袁朗的眼睛，輕聲道：“我還想聽。”
    袁朗想了想，歎口氣，於是繼續講道：“紀曉嵐的《閱微草堂筆記》裏有一個故事，一個少年少時軟弱，差點被壯漢雞i奸，於是發憤圖強努力練武，終於得一身武藝，再也無人能欺負他動他分毫，你猜最後怎麽著？”
    “他變成了行俠仗義的英雄？”周倜猜。
    “不，後來，他就去草別人的屁股了。”袁朗忍不住想笑，古人的很多故事，真的都非常反套路。
    “……”周倜。
    結果，夜晚在一個又一個的小故事裏，兩個人直聊到深夜。
    直聊到東方有微光。
    好像……睡前故事，也並沒有比郭德綱好用一點點啊……
    直到東方魚肚白，周倜才有些睡意。
    迷迷糊糊中，她好像聽到他說：“回去記得回家，看看我送你的喬遷禮物啊。”
    ……
    ……
    w市天很冷，絕沒有鵬城那樣溫暖和煦。
    可崔秘書還是要在w市安安心心的呆著。
    一大早他原本想躲個清靜，可陳總一個電話打過來，他仍舊不得不下了劇組。
    帶著自己的助理，買了一堆咖啡飲料，進組探班。
    他今天的任務很艱巨，實際上最近的任務沒有不艱巨的。
    他有升職加薪更上一層樓的欲i望，想要離開陳總身邊，獨當一麵，哪怕做一個子公司的老板也好。
    但是他的欲望實際上沒有那麽大到來t視頻做總裁，但現下突然有了這樣的機會，他也絕不會推拒。
    男人嘛，有機會的時候，不管準備好與否，都要拚一拚，因為機會往往不會來第二次。
    他在t視頻已經呆了一個月左右時間，對整個公司的一些遠轉邏輯基本上都摸透了。
    袁朗雖然將公司管的鐵打一塊兒，他很難插手，但想要了解一下，卻並不是很難。
    觀察了解過後，他做的第一個計劃裏，目標是將周倜踢出t視頻，避免t視頻變成他們的夫妻店。
    對於t視頻來說，內容方麵最大的專家依仗，不是t視頻內容部的副總，而是做內容出身的一線編劇周倜。
    隻要把周倜踢掉，t視頻鐵打的穩固狀態，必然會出現問題。
    首先，誰來接替周倜在袁朗心中的地位，重新成為t視頻內容方麵話語權第一人，這就有的爭——而隻要有爭端，就一定有可乘之機。
    到時候，他以此為入口，拉攏一位內容方麵的高管站在自己這一隊。
    再以此為契機，慢慢的將袁朗紮在t視頻的根拔起來！
    困難是困難，但崔秘書堅信，任何困難險阻，隻要尋找到正確的路徑，就能一點一點的擊破！
    雖然劇組裏的事兒，有相當的專業壁壘，他進了幾次組，也覺得有些插不上手。
    這陣子在劇組裏泡了兩個星期，他也把劇組運轉的基本規律摸的稍微透了一點。
    劇組裏人龍混雜，其他地方的確有些難以下手——以前接觸的都是高知職場白領什麽的，像組裏的人，有的江湖氣重，有的邏輯奇怪，他常常覺得無法摸透這些人的底細，非常難搞。
    但，隻要是有人的地方，就必然有江湖。
    有江湖的地方，他這種人就能發揮作用。
    他已經查清楚了劇組裏好多人的故事。
    比如導演田野和周倜的關係……
    搞清楚一切，剩下的就是怎麽下手了。
    他忙了這麽多天，今天原本想躲個清閑。陳總卻一個電話過來，讓他盡快將周倜踢出《牌局》劇組，盡快拿到t視頻的部分實權。
    好吧……
    想拚就沒得偷懶，硬著頭皮繼續上吧。
    ……
    今天的劇組也一如既往，因為時間緊迫，這裏的每個人，都總是像陀螺一樣，跑來跑去轉個沒完。
    崔秘書進了組，大多數人是直接無視他的。
    基本上明白人，都覺得他沒有什麽實權，懶得搭理他，甚至擔心他胡亂指揮。
    再說了，就算有人想拍馬屁，也沒空！
    他轉了一圈兒，將今天的通告研究了下，了解到今天組裏都有誰在，正拍那部分戲等，然後，便照舊找了田野聊天拉關係。
    田野一向脾氣好，很少趕他。
    不過……每當提起袁朗和周倜時，田野就會皺眉頭。
    崔秘書一向是說到田野皺眉頭，就會閉嘴。
    但今天，崔秘書卻做好了無論田野多不想聽到前女友和她現男友的名字，他也要把話聊透的準備。
    終於等到中間拍攝休息的時候，崔秘書立即搶先拉了田野，裝作親昵自然的隨田野到一邊閑聊。
    “田導，t集團最近準備搞個‘導演計劃’的項目，想投資一些導演成立公司。啟動資金好幾個億，你感不感興趣啊？”崔秘書靠著劇組窗邊的暖氣片，一邊取暖，一邊說話，眼睛也不停的觀察著田野的神情。
    崔秘書話一落，田野就挑了下眉。
    他最近的確在考慮組建公司或者工作室，啟動資金這一塊兒，也是他一直比較糾結的地方。
    是自己掏錢，還是引入一位合夥人，又或者拉個大公司做靠山。
    崔秘書的話，的確正中他下懷。
    “是陳總那邊準備搞這個項目？”田野站的直了些。
    “這個項目陳總那邊交給我這裏來做，我是這樣想的……”崔秘書說著朝著四周望了望，見沒什麽人在附近，便道：“《牌局》這個項目，其實也可以算在這個‘導演計劃’項目裏，就算田導的第一個項目。我這邊也幫你拉些錢，你去跟袁朗談，咱們單獨拿點投資權出來，到時候賺的時候，也有的分。省的隻賺點導演的死工資，也沒意思。”
    “跟袁朗申請要點投資，我覺得應該倒不難，你把這個導演計劃的項目，具體跟我說一下唄。”田野眼神閃爍了下，心裏開始盤算起來。
    “嗯，這個我回頭給你個合同你看看就知道了。就是吧……現在有個情況，咱們能不能把周倜踢出劇組。這個項目現在來看，就是編劇的話語權太大了，以後宣傳的時候，我也怕她搶功勞。就署名這個事兒，咱們也得爭個先後對吧，你看，《君心》那個劇，我記得就是周倜的署名在你前麵。這樣的話，就不太好。‘導演計劃’肯定的力捧導演，要是編劇的風頭壓過了，對這個項目就很不利。”崔秘書雖然努力將話說的圓，卻還是將他的心思暴露無疑。
    田野眉毛一挑，原來如此！
    他臉上關切的表情瞬間便換成了嘲諷。
    田野長眉微皺，清澈的眼睛盯著崔秘書看了會兒，便直接冷笑道：“這個心思你最好收一收，《牌局》這個項目，老早之前周倜就跟我提過，我們從建組到現在，一起拚到現在，這種戰友情誼，你還是不要挑戰的好。”
    說罷，好脾氣的田導也冷了臉，他站起身丟下崔秘書便往裏麵走，走了兩步，又回頭朝著崔秘書道：
    “勸你抓緊收拾東西滾出劇組，以後少tm來我這兒探班。”田野越想越氣，這些垃圾，搞這些烏煙瘴氣的權力鬥爭，又tm搞到他眼皮子底下了。
    真是煩不勝煩。
    崔秘書上一秒鍾還覺得自己很快就能拉到田野與自己站在一個戰壕裏，下一刻就被田野噴的爹媽不認識。
    他有些愣神，好半晌才回過味兒來，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真的是……
    t集團以遊戲起家，團隊裏多是技術人才或者白領，大家就是起衝突，也都是夾槍帶棒而已，少有這樣直接罵娘怒懟的。
    他……他抹了把臉，心裏一陣陣氣急敗壞，卻又覺得有些無措茫然。
    真的，劇組裏的人，太難搞了！！！
    真如秀才遇到兵，陰謀詭計都用不上，人家是直接舞刀弄槍的，你想搞厚黑學，可是人家呢……壓根兒都不怎麽給你張嘴搬弄是非的機會啊……
    難！
    太難！
    ……
    ……
    而在b市，這一天的早晨，周倜醒來的時候，賓館裏隻剩下溫暖的床鋪裏，袁朗的餘溫了。
    他為她叫了早餐，也訂好了去機場的車。
    一路平順的回到w市，她直接從機場坐車到了劇組。
    寫本沒那麽忙的時候，她就會進組陪陪胡小雨。
    因為是胡小雨第一個兼職製片人的項目，她即便沒自己演的角色的戲的時候，也都呆在劇組裏。
    一個是隨時處理各種問題，一個是學習。
    她還想接下來往導演的方向走，自認為自己也算聰明，對很多內容有自己的了解。
    回頭《牌局》拍完了，她還想去深造讀書。
    隻做演員，對於她來說，實在太焦慮了。
    她也不想讓自己這輩子，隻有一條路走。
    周倜帶著從b市買的一些小食甜點——其實都是阿龍幫她準備的，直接進了組。
    影棚的空氣中盡是施工噴漆的粉塵，各種因造景而生的碎屑漂浮在空氣中。
    周倜才一進拍攝現場，就被濃鬱的油漆味和粉塵的味道嗆的打了個噴嚏。
    邊上路過的一個劇務看見周倜，便直接從兜裏掏出一個口罩遞給周倜，“先用這個吧。”
    周倜道了聲謝，那人也沒有多說什麽，抱著一大坨泡沫做的以假亂真的道具，匆匆離開——
    短暫的停頓後，又快速投入到了忙碌的工作中。
    周倜戴上口罩，走到拍攝地外，現場正在拍攝女主遇到危機，男主一邊焦急想要批評女主做錯，一邊又要壓著脾氣不遷怒於人。
    ——這段劇情女主和男主的情緒都非常豐滿，應該是有層次的
    周倜便直接站在攝像師軌道外圍，專注的看向鏡頭下的趙寒。
    回想起月餘前，當她提起請他來演《牌局》主角時，他的吃驚。
    當今市場上，從業者和觀眾們對小鮮肉的演技，質疑度非常高。
    大導演們拍非懸浮的劇，基本都會避過小鮮肉——不僅僅是因為小鮮肉們大多演技不被認可，更因為流量小花和小鮮肉們幾乎成為了‘口碑□□’。
    就算有很多年輕粉絲跟著看，評分也往往高不了。
    甚至很多人，看見流量明星主演，劇和電影看也不看，直接打低分。
    所以，周倜提出這個建議的時候，趙寒完全是吃驚的——他已經碰了許多壁，開始思考是否要再熬幾年，還是冒巨大的風險去自己投資拍部轉型劇。
    她還記得當時他說的話，他說：“你是不想自己的劇好了？”
    連他自己也對自己‘流量明星’的身份做了固化定型，完全失去了淩厲。
    可她還是排除萬難，堅持要用趙寒。
    連胡小雨都覺得這樣意氣用事不行，覺得用趙寒太冒險了，可能造成整部劇的格調被拉低。
    但其實周倜從不是一個意氣用事的人，她絕不會對自己的項目不負責，也絕不會拿著眾多人的錢和勞動付出，去押注自己的友誼，去實現自己的‘講義氣’。
    她仔細研究過趙寒的演技，細微的情緒，他實際上是可以表演的出來的。
    隻是很多懸浮劇，真的不需要太深層次的演技，甚至還會成為負擔。
    很多時候越是狗血浮誇的去表演，越有趣，越鮮活。
    而趙寒為了演好偶像劇的活躍和誇張有趣的感覺，時常要抹掉累贅的深層次情緒的演繹。
    周倜很熟悉趙寒，也常跟趙寒聊演戲，聊角色，聊情緒。
    她知道他是有潛力的，他缺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
    她可以給他這個機會，也希望自己的《牌局》能成為趙寒成功的轉型劇。
    他的存在，其實無形中可以增加《牌局》很多很多的話題度。
    隻要趙寒真的演好了，那麽所有負麵的東西，都會翻倍成為正麵——周倜對此很有信心。
    雙贏的事，也沒有必要為了避嫌就放棄。
    最後，她勸服了胡小雨——大家理性辦事，決不應該被輿論左右自己的判斷。
    而開機一個多月了，事實也證明，趙寒是選對了。
    年紀完全符合她《牌局》劇本中男主角的青年，而在這樣年紀裏，所表演出來的情緒，又完全到位。
    周倜每次跟田野一起看樣片的時候，或者跟後期聊剪輯的時候，大家對趙寒的表演都讚不絕口。
    趙寒甚至將男主角年輕氣盛的衝勁兒，和天生理性謹慎的脾氣，完美的糅合在一起，表演的非常有厚度。
    完全不是曾經那種臉譜化的紙片兒人，非常驚豔。
    正想著，胡小雨溜達到周倜跟前，挽住她的手臂，一起看著趙寒的表演，笑道：“你可真有眼光，趙寒算讓你給選著了。”
    語氣酸溜溜的。
    周倜扭頭見胡小雨今天穿的特別隨性，寬鬆的衣裳寬鬆的褲子，一雙穿髒了的小白鞋，瞧著像個鄰家小妹妹，哪裏像個大明星。
    “今天沒你的戲啊。”周倜伸手在胡小雨屁股上拍了下，逗的胡小雨白了她一眼。
    “女3號嘛，戲份不多嘍~”胡小雨裝作不悅的道，在周倜又要朝著她伸出魔掌時，她忙笑著討饒。
    “別鬧了。”胡小雨聲音軟綿綿的，嬌小可愛的她輕聲一說，足以讓任何人都平和下來。
    周倜便收起自己的魔掌，又將視線調向拍攝區域。
    胡小雨四處望了望，這才悄悄湊到周倜耳邊，低聲道：“最近幾天，崔秘書在劇組裏很活躍，跟好幾個人私下聊天。田野跟我說，他是準備將你踢出劇組呢，估計是要逐條擊破，最後去搞袁朗了。”
    周倜皺了皺眉，忍不住冷笑道：“一心一意爭權奪勢，腦子都用在這上麵了啊……”
    “爭權奪勢厲害，那也是一種權利啊。”胡小雨無奈的道，很多時候，升上去的都是搞事情厲害的人，而未必是專業能力的強的人啊。
    結果，兩個人才說著，崔秘書就不知道從哪裏閃了出來。
    他原本是來找胡小雨的，結果走過來一眼就看見了風塵仆仆的周倜。
    他眼睛轉了轉，微微的停頓後，便大踏步著朝著周倜走了過來。
    他調整了下表情，讓自己盡量顯得親和一些，完全將攻擊性藏在了肚子裏。
    “哎，周老師，好幾天沒見了。”崔秘書笑著走到周倜跟前，也不客氣，直接並肩站在了周倜另一邊。
    好幾天沒見……最多也就三四天吧……
    “崔總這幾天很惦記我吧？”周倜也立即掛起了一個熱情的笑容，親切的態度絕不遜色崔秘書。
    “哈哈，是啊，本來就夠忙了，還要四處奔波。”崔秘書被周倜諷刺，尷尬了下，但很快就把話題柔和了過來。
    周倜抿了抿唇，沒有說什麽，又將視線落向了趙寒。
    田野剛喊了‘卡’，正走過去跟趙寒講戲，方才趙寒的走位有些偏，燈光沒有跟上，鏡頭也有些偏。
    田野正跟趙寒說，要少走一步，停在椅子邊上，給鏡頭側臉，這樣表情能完全錄進來。
    周倜才要仔細聽田野說話，也準備沉浸思考一下那段戲的情緒和場景，耳邊又傳來了崔秘書的聲音：
    “周老師，你有空沒？要不要過來咱們聊兩句？”
    他聲音和緩，仿佛隻是邀請她過來閑聊兩句一樣。
    周倜扭頭朝著崔秘書望過去，她沒有說話，隻歪著頭看著崔秘書。
    崔秘書挑了下眉，笑容依舊和煦，絲毫沒有因為周倜的盯視而顯得緊張。
    周倜舔了舔嘴唇，抿了抿唇，扭頭與胡小雨對視了一下，才笑著道：“行啊。”
    她話音一落，崔秘書就笑著伸手示意，然後引著周倜往外麵走去。
    周倜朝著胡小雨點了點頭，便跟著崔秘書走了出去。
    胡小雨看著周倜跟著崔秘書往外邁步，見周倜完全轉過身去，她撇了撇嘴，便轉過頭繼續看趙寒他們。
    結果，卻見趙寒不知道什麽時候已與田野說完話，此刻正捏著一瓶水水，一邊擦嘴邊的水跡，一邊麵色不善的盯著周倜和崔秘書的背影看。
    結果，胡小雨尚未來得及去分析趙寒那個不善的表情代表什麽，就見趙寒伸長手從田野手中搶過了擴音喇叭。
    下一刻，胡小雨就聽到趙寒清朗的聲音通過擴音喇叭，變得格外大，大到震的耳朵嗡嗡響：
    “崔總，你昨天不是問我願不願意跟t視頻簽個戰略合作協議嗎？跟t視頻戰略合作我倒是願意，不過我昨天給袁總打電話，他好像不知道這件事啊。”
    趙寒的聲音透過擴音喇叭，傳到整個片場都聽的到。
    所有正在忙碌的人都瞬間抬起頭，又驚又奇的朝著趙寒和崔秘書望來望去。
    每個人的眼神都透漏出一個信息：什麽情況？
    胡小雨驚的直接瞠目結舌，很快，她又仿佛明白了趙寒的想法。
    她一下抿住唇，有些忍俊不禁，心裏對趙寒這個被慣壞了的大明星突然生出了幾分好感——怪不得周倜明明拒絕了趙寒的追求，卻對趙寒還是很罩。
    這個年輕人，雖然為人處世幼稚了些，卻有這個圈子裏大多數人都沒有的純澈啊！
    不！
    或許該說，是成熟圓滑到一定年紀後，就會消失的童真吧。
    他……還真是有股孩童般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不吝啊。
    胡小雨眼睛裏閃爍出兩點亮光，欣賞之後，又忍不住有點酸。
    怎麽辦，在愛周倜這件事上，她不僅完敗袁朗，好像也要輸給趙寒了啊！
    ……
    崔秘書突然被喊話，與在場眾人一樣怔了片刻。
    而下一瞬，他麵上露出的就不是驚異和好奇，而是驚慌和尷尬。
    他整個人都被定住一般，全身的肌肉都緊繃了起來。
    因為眾人的視線，而瞬間漲紅了臉。
    又因為恐懼趙寒將可能說的話，慌亂之下，漲紅的臉瞬間轉白。
    “趙寒……”他扭頭匆匆看了周倜一眼，便忙朝著拍攝區的趙寒走了過去。
    趙寒此刻正舉著擴音喇叭，定定的望著崔秘書。
    周倜站在原地，先是挑起雙眉，如胡小雨等人一樣驚奇莫名。
    而此刻，她看著趙寒好整以暇的站在那裏，而崔秘書驚慌失措的快步走過去像是要去阻止趙寒——她突然明白過來。
    這個年輕人是不是又要發瘋了？
    她無奈的笑了笑，朝著趙寒搖了搖頭。
    其實，不需要這樣啦……
    趙寒卻隻是餘光掃了下周倜，壓根兒沒有搭理周倜的阻止。
    他正滿腹不爽，一想到這幾天崔秘書在劇組裏上躥下跳說周倜壞話，威逼利誘的搞事情，他就覺得鬧心。
    再想到周倜完全不知道自己被人背後坑，可能還傻乎乎的忙著呢，他就更氣了。
    尤其想到袁朗最近也不知道在忙什麽，竟然任崔秘書在劇組裏瞎胡鬧，他不僅氣，還窩火煩躁，恨不得再去跟周倜表白一下，然後狠狠說一堆袁朗的壞話！
    想著，趙寒將擴音喇叭又舉到了嘴邊。
    田野歪站在一邊，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趙寒。
    而正快步走過來的崔秘書，看著趙寒的動作，幾乎像心髒被人揪緊了——如果有人靠崔秘書足夠近，可能會看見他瞳孔收縮。
    “而且，崔秘書，就算我要想抱t視頻的大腿，也不會賣朋友。在這個劇組裏，周倜在，我趙寒在。你要是真有能耐把周老師踢出劇組，那你可能還得再重新找個男主角，重拍一下這部劇。真要幹，勸你趁早啊。一個月的戲重拍，預算估計就要增加一個億吧。再拖下去，我怕你拍不起啊~”
    趙寒說到後麵，甚至還可恨的拉了個尾音。
    崔秘書本還準備過來搶趙寒的擴音喇叭，突然聽到趙寒一下把話都說盡了，整個人便定在原地，被凍住般，動不了了。
    他咬著下唇，蒼白著一張臉，氣的渾身發抖。
    之前，他還覺得田野是他遇到的最難搞的執拗導演。
    見了趙寒的手段，他才意識到，田野簡直是個乖寶寶啊。
    而對崔秘書的鞭撻淩遲還沒有結束，趙寒又對著擴音喇叭道：“而且，不止我吧。你呢，田導？”
    田野扭頭朝著周倜看了一眼，對上周倜含笑的眼睛，田野也笑著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有些無奈。
    趙寒無視了田野無奈的笑容，立即道：“你看，崔秘書，真不止我啊。周老師在，趙寒在，田導在。啊，對了，胡製片，你嘞？”
    “算我一個啊。”胡小雨立即舉起手，跟搶什麽好東西似的，興高采烈的。
    “崔秘書，不得了了，不僅男主角和田導與周老師共進退，連製片人兼女3號也跟周老師有很深的革命友誼啊！”趙寒語氣似很無奈，但聽起來卻格外欠揍。
    而趙寒話音才落，因為聽到趙寒的聲音而跑過來的時曉楓也湊熱鬧的喊道：“還有我！”
    她試鏡拿到了《牌局》女2號的角色，今天正巧有她的戲，才化好妝，立即跑出來給自己偶像助威。
    趙寒朝著崔秘書示威般的挑了挑眉，然後笑嘻嘻的道：“要不……算了吧，我覺著吧，周老師在劇組裏，地位還挺穩的。《牌局》總編劇、總策劃的署名肯定是穩拿了，估計還得是第二屏展示。啊~說不準還能署名出品人之一呢。”
    崔秘書站在原地，被所有人的眼神切割，臉時白時紅時青，雙眼含恨，嘴唇直哆嗦。
    他整個人仿佛赤身裸體站在令下四十度的寒風中，肌肉緊繃，渾身戰栗。
    完全是給氣的！
    而站在稍遠一點地方的周倜，她盡管因奔波而有些疲憊，她盡管方才還在因為崔秘書而覺得有些心煩，她盡管還戴著口罩聞嗅著片場裏不怎麽好聞的味道……
    但臉上，卻慢慢浮上幸福。
    她那雙漂亮的桃花眼，水潤著，滿滿暖意和感動。
    真好。
    真好啊……
    ……
    ……
    ……
    幾個小時候，一群人聚在一起熱騰騰的吃火鍋時。
    趙寒伸肘拐了周倜一下。
    周倜一雙因為火鍋美味而濕潤的眼睛，唰一下望過來。
    “哎，我好不好？”趙寒問道。
    周倜點了點頭，“好。”
    “那我對你好不好？”趙寒眼睛亮晶晶。
    “好啊。”周倜臉蛋紅撲撲的。
    “那……要不你把袁朗那個老東西踹了，跟我吧。”趙寒雙眼期待的看向周倜，一臉神棍模樣，像個拉人進傳i銷i組i織的領袖頭子。
    周倜愣了下，眉毛一挑。
    趙寒立即用力點頭，仿佛這樣做，周倜就會跟著他一起點頭似的。
    “不好啊。”沒給趙寒太多期待時間，周倜反應過來，立即便搖了頭。
    毫不猶豫，果斷的，搖頭。
    “……”趙寒。
    “……”趙寒喪兮兮。
    唉。
    好男無好妻！
    豬拱好白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