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七章 她確實很暴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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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尼·布雷澤發來的信號顯示,他現在正位於錫卡利亞與另一個東歐小國索科威亞的交界地帶,一個魚龍混雜的邊境小鎮。
當向前趕到附近時,這裏已經打成了一鍋粥。
小鎮的邊緣地帶,以一個加油站為中心,兩幫人明火執仗,拿著各式自動化和半自動武器對射;而且其中一方明顯占著上風, 四麵圍住了另一方盤踞的加油站快餐廳,打得對麵抬不起頭來。
一些有見識的人或許能認出來,占據優勢的那一方是在東歐諸多國家都鼎鼎有名的“野性戰團”雇傭兵。
兩輛皮卡車呼嘯而來,切入雇傭兵的火力線;後鬥上的帆布被掀起,露出其下的602通用機槍。當機槍開始怒吼時,比輕武器更加強大的穿透力橫掃餐廳單薄的牆體和門窗,餐廳裏傳來不止一聲慘叫。
隨著交戰的進行, 附近的居民、行人早已經見機跑得幹幹淨淨, 小鎮警察、消防部門更是不見蹤影, 任由交戰雙方把自己的家園變成戰場。
也不知道是哪一方沒有控製好火力,點燃了加油站的油庫,四周彌漫著炙熱的空氣和嗆人的濃煙。
一個麵色灰白的人影從火焰中走了出來,頂著槍林彈雨朝餐廳外圍“野性戰團”的火力封鎖線步步緊逼。
子彈如潑水般傾瀉在這個古怪的男人身上,卻不見一滴血流出,也不能阻擋他的腳步分毫。
在一群人的驚叫聲中,那個男人猛然加速,一個飛撲就撲到了一輛皮卡車旁,伸手抓住了後鬥上操作重機槍的機槍手。
幾乎一瞬間,那個機槍手的眼睛裏失去了生命的光彩,一個倒栽蔥從車鬥上翻落,當場死去;甚至還沒有落地, 他的屍體就開始腐爛。
詭異的景象引起“野性戰團”成員的驚慌。幸好, 這支雇傭軍也算久經戰陣, 在女首領的指揮下,雇傭兵們慌而不亂;一群人迅速四下散開, 同時繼續火力掃射, 將槍口下移瞄準對方的雙腿, 試圖用子彈的撕裂和停止作用來製造阻力。
可惜,收效甚微。
一個接一個的雇傭兵被詭異的男人撲倒、死亡。眼看著短短幾分鍾內雇傭兵們就遭受了過去一年都未必出現的陣亡數字,希爾芙開始後悔了。
希爾芙已經認出,那個殺不死的男人就是曾留下囂張視頻的卡裏根;她也確信,對方在視頻裏說的所謂“地獄的使者”並不是虛言恫嚇。
常規輕武器、大口徑機槍、狙擊槍乃至火箭筒,雇傭兵們能拿出來的所有輕重武器都無法殺死這個人;反而對方一旦與自己人身體接觸,就會立刻帶來死亡。
這個時候,女雇傭兵無比希望自己早早聽從向前的建議,第一時間通知那個男人,而不是執意親手報仇。
正當希爾芙準備撤退並給向前打電話的時候,另一個意外出現了:一輛被火焰包裹著的摩托車載著一個明顯不是活人的家夥衝進了戰場,而且直撲卡裏根而去。
“hly !”正要撥打電話的希爾芙脫口爆出一句粗話,“這骷髏架子是什麽鬼東西?”
四周的雇傭兵們更是驚恐莫名。
那個打不死的男人好歹還有個人樣,托了如今名聲大噪的變種人群體的福,人們對一些特殊的存在也不陌生,雇傭兵們也就是以為自己碰上了一個類似變種人的超能力者。
但是隨後入場的這個骷髏架子就徹底超出雇傭兵們的心理承受極限了。
這要不是魔鬼,誰是魔鬼?
第一個回過神來的依然是希爾芙。與雇傭兵們相比,女首領更加見多識廣,而且事先也得到了雇主的提醒;她早就明白自己又碰上類似吸血鬼那樣的超自然存在了。
“都愣著幹什麽,撤退, 撤退!”希爾芙大聲下令,“帶上死掉的兄弟;再去幾個人,到鎮子裏把那對母子找出來,他們剛剛朝鎮子裏跑了。”
有了指揮官的命令,雇傭兵們頓時有了主心骨;眼看兩個怪物自顧自打了起來,一時分不出勝負,更沒有心思對付自己,雇傭兵們自然知道該趁機跑路了。
忙著撤退的希爾芙抽空打了個電話給向前,得到的回答是:“我已經清晰地聽到你們交戰的槍聲和爆炸聲了。”
“那你就給我快點滾過來,這裏至少有兩個怪物!如果你搞得定,就把他們幹掉;如果搞不定就做好逃跑的準備。我的人已經找到那個男孩了。”
向前還沒來得及告訴對方其中一個怪物是友軍,女雇傭兵已經一把掛斷了電話。
“真是個風風火火的姑娘。”向前無奈地用母語做了一番評價,腳下猛踩了油門。
越野車風馳電掣地衝進了小鎮,在鎮區中心迎麵碰見了落荒而逃的雇傭兵們。
在一群全副武裝的人當中,一個三十來歲且手無寸鐵的女人和她身邊的少年就異常顯眼了;更不用說她還一直不甘心地想要掙脫抓住她的大手。
“這個女人居然還有槍,差點傷到我們的人。”希爾芙有點嫌棄地看著畫了一臉朋克妝的單身母親。
“你們是誰,想幹什麽?”或許是看出這幫雇傭兵和卡裏根不是一路,這位單身母親的情緒並沒有太激烈。
也是他們母子倒黴;加油站的激烈交火把小鎮的人都嚇壞了,從私人住宅到公共場所全都大門緊閉。娜迪婭母子二人在鎮區到處轉悠卻找不到躲藏之地,最後被雇傭兵堵在了小巷子裏。
向前主動回答道:“我是專程為你的兒子來的;這些雇傭兵們接受了我的雇傭。”
娜迪婭當即為之色變:“你也是魔鬼的人?”
“確切地說,我是魔鬼的敵人。”向前正色道,“不管魔鬼想用你的兒子達成什麽目的,我的目標都是阻止它。”
二人說話間,加油站方向猛然響起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驚動了所有人。
“你們的談話能回頭再說嗎?現在最好先離開這兒。”希爾芙急忙催促道。
向前看看四周的雇傭兵們,臉上盡都是驚恐未去的神色;這樣的表情本不該出現在終日出生入死的雇傭兵臉上。
沒等向前撫慰女雇傭兵首領,從加油站方向傳來引擎的劇烈轟鳴聲,一個摩托騎士的影子出現在遠處的道路盡頭。
希爾芙臉色劇變,當即下令:“開火,開火;全員開火!”
其實根本不需要她下令,雇傭兵們一看到那團包裹在摩托車與騎士周圍、充滿毀滅氣息的火焰,就不假思索地舉起手中各色輕重武器,朝著道路盡頭集火射擊。
向前和娜迪婭幾乎同時出聲製止,大聲喊著“不要開火”或者“那是自己人”之類的話,可惜沒人聽他們的。
自己人?那首先也得是個人吧?鬼他麽才跟那個骷髏架子是自己人呢!
幸好,向前和女雇傭兵首領在床上締結並延續至今的關係還是有點用處的;在向前幾次要求之後,希爾芙抱著對花花公子的那點微不足道的信任,下達了停火命令。
而在對麵,步步逼近的惡靈騎士也聽到了向前的招呼聲:“強尼,你的理智還在嗎?如果還在的話,最好先停一下車,你把我們的友軍都嚇壞了。”
在一群雇傭兵忐忑不安的目光下,燃燒著地獄之火的摩托車應聲停下了。
同樣燃燒著地獄之火的骷髏架子從車上下來,一步步朝向前走來;一團團金屬液體從火焰中滴落,落在路麵上就泛起蒼白的水汽。
那是擊中惡靈騎士的彈頭被火焰融化後的殘餘。
步步走來的惡靈騎士再次引起雇傭兵們的不安,就在他們再次舉起槍口的時候,火焰消散了。
火焰首先從骷髏頭的眼眶、鼻孔和白森森的兩排牙齒間縮了回去,露出了屬於強尼·布雷澤的臉。與此同時,其他部位的火焰也迅速收縮,衣服遮掩之下的骨頭架子上又恢複了活人的血肉。
當走到向前跟前的時候,衣物之下原本空蕩蕩的地方已經重新被血肉所填充;出現在眾人麵前的,是一個略有些疲憊但是神情平靜的高大白人。
“這就是你說的那個漂亮姑娘?”強尼看了看手持sar步槍且依然滿臉警惕的希爾芙,“看得出來,她確實很暴躁。”
說著,強尼還低頭打量了一番自己的衣物,拉著衣擺抖了抖,一邊數著上麵的彈孔,一邊無奈地說:“這可是我最喜歡的皮衣,我第一次做特技表演的時候就穿著它。”
沒等向前打圓場呢,希爾芙在後邊一拉他的袖子,低聲問:“這是誰?”
“容我來介紹,強尼·布雷澤。變成骷髏架子的時候也被稱作惡靈騎士。”向前用一種雙方都是熟人的語氣說,“別擔心,骷髏架子看著很可怕,其實他很善良。”
“是的,我很善良。”強尼發揮了美國佬不分場合的冷幽默,“隻要沒有人打壞我最喜歡的衣服。”
向前的介紹顯然沒有打消女雇傭兵的疑慮,她繼續問:“他是……魔鬼……還是別的什麽?”
“不算是。嚴格來說,惡靈騎士的力量最初來源於上帝。”向前說,“隻不過中間出了點意外,才讓他們變身的相貌變得有點可怕。”
“你在說真的?”希爾芙明顯不信;天主教宣揚的上帝和天堂那都是用聖潔、純淨、光明來形容的,哪有這麽一副鬼氣森森的模樣?
“這是某個天使親口對我說的。”向前一攤手,“雖然我也沒有驗證的方法,但是也沒有證據證明這是個謊言。”
“你還見過天使?”
“大概在幾個小時前;說實話,我也挺意外的,現在居然還有天使在人間活動。”
“我也能去見見嗎?”希爾芙的好奇心開始顯現。
向前不置可否:“等這邊的事情解決了再說。”
“你準備怎麽安置他們?”強尼指了指一旁惴惴不安的娜迪婭和她一直麵無表情的兒子丹尼。
“我送他們去一個安全的地方;如果說要抵禦魔鬼,全世界再沒有比那裏更安全的地方了。”向前已經決定,要把這對母子送去卡瑪泰姬的總部。
在確定丹尼身上魔鬼胚胎的危險程度之前,這個孩子必須被嚴密監管起來。
卡瑪泰姬幾千年來不斷討伐潛入主物質位麵的異維度生物,可不僅僅是一個教導法師的教育場所。那裏同樣也是一個堅固的戰爭堡壘,有著魔法世界最強大的保護措施,也有最堅固的魔法囚籠。
隻要人進了卡瑪泰姬,不論洛克還是墨菲斯托,都再難以接觸到這個孩子;即便他本人身上的魔鬼胚胎有所異動,在魔法囚籠中也難有作為。
“你要帶我們去哪兒?”娜迪婭警惕地問道;這個女人十多年來的經曆讓她變得極為敏感。
所幸,花花公子的天賦才能很容易就能取得女性的信賴;向前誠懇地說:“一個安全的地方。女士,毋庸諱言,你的兒子很特殊,他已經不可能像一個普通孩子那樣去經曆美好安寧的童年和青春期了。”
“我們會給他一個安全的庇護所,設法祛除魔鬼施加在他身上的影響,或者……讓他學會自己祛除這種影響。雖然魔鬼給他帶來了厄運,但是同樣也給他帶來了常人所沒有的天賦;或許他能在另一個與普通人不同的世界裏有所成就。”
向前並不是信口開河,魔鬼胚胎確實造就了丹尼極為強大的魔法天賦。
這種天賦本來是作為容器的一部分,為即將降臨的大魔鬼準備的,但是如果能阻止大魔鬼的附身奪舍,丹尼就能將這種天賦據為己有。
換言之,隻要培養得當,卡瑪泰姬很可能會在十幾二十年後獲得一位實力強大的法師。即便比不上身懷靈魂宇宙的向前,也不會弱於至尊法師的另外兩位親傳弟子。
向前頂著一副欺騙性十足的誠懇表情娓娓而談,讓娜迪婭不自覺地放鬆了警惕心理;就在此時,一直被她攬在身邊的丹尼突然目光一凝,掙脫母親的手鑽出人群,直挺挺地站在路邊朝一個方向張望著。
“丹尼,出什麽事了?”娜迪婭焦急地問道;自從這個兒子邁入十三歲這個年齡門檻,各種怪異的舉動就越來越多,而且每一次都意味著有新的麻煩出現。
這次也不例外。
“他來了!”丹尼的聲音冰冷得不像活人。
隨著丹尼開口,向前同樣心有所感,朝著同一個方向凝神注視。
一個穿著灰白色西裝的中年人出現在他的視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