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談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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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雅欣一轉身,隻見身後有一株小花,花朵晶瑩團簇,如珍珠一般瑩亮無瑕,看上去很是可愛,伏上去細細一嗅,花味辛香之中似乎還有一些發苦。
    “這個杜若的根莖也可入藥,內服可以補益腎氣,外用可以治療跌打損傷。”
    “若夕你真是太聰明了,怎麽會知道這麽多東西?”唐雅欣瞬間對若夕佩服得五體投地,上前一把拉了她的手連聲說道“還有哪些花草是可以治病的?你可都與我說上一說?”
    這個唐雅欣的性格也實在是太可愛了,一會兒嘟著嘴哀聲歎氣,這一轉眼就又說又笑的,若夕心下喜歡她這樣直來直去的性格,也就一些,不一時兩個人就聊得愈發投契起來。
    花叢後麵靜靜地立著兩個人,正自淡然注視著花叢中的這兩名女子,站在前麵的二世子元泓今天身著一襲青色長衫,一頭烏發用紫金鑲玉的小冠束了一下,就隨意地披拂在肩膀上,靜靜地立在花叢後麵,冷冷清清的臉上看不到一絲表情,隻有在注視著若夕的時侯,眼底升起一絲溫軟來。
    “她與欣兒怎麽會認識?”元泓皺了皺眉頭。
    “好象是剛才在大門口認識的,適才這兩個姑娘肩並著肩走進門來的時侯,還聽著她們兩個人在互問姓名,不想這剛到了園子裏,兩個人就熟絡得手牽著手有說有笑的了。”輕寒答道。
    元泓嘴角一翹,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來:“有趣。”
    “少主,你怎麽會……”輕寒突然睜大了眼睛,滿臉不可思議地看著二世子。
    “我怎麽了?”元泓皺著眉頭看他。
    “少主,你剛才笑了。”輕寒興奮得連聲音都有些變了。
    元泓聞言不免有些無趣,抬手撫了一把自己的嘴角道:“我便笑了一下又如何?難不成你也以為我是個傻子,連笑一下都不會嗎?”
    元泓一麵說一麵轉過身子向園子後麵走。
    輕寒跟在後麵亦步亦趨,十來年了,二世子笑起來的次數屈指可數,看來這個杜小姐還果真是個不尋常的人。
    “這個是牡丹,那個是芍藥,你看這兩種花看上去這麽相似,藥效卻不一樣。”若夕指著旁邊的花草一一解說給雅欣聽。
    “啊喲喲,若夕你真是太厲害了,改天我就不叫你姐妹,改叫你老師可好。”雅欣聽得很是入迷,一把扯住若夕的胳膊就來回晃。
    若夕“啊喲”一聲護住自己的肩膀,痛得咬住下唇。
    唐雅欣嚇了一跳,趕快鬆手,這才發現若夕胳膊被自己一握,袖子上就滲出血跡來。
    “若夕,你這是怎麽了?”雅欣也不講究,一把就扯開了若夕的袖子,隻見手腕上那一處傷口正殷殷地滲出血來。若夕隻咬著牙道:“不妨事不妨事,是我不小心碰傷了自己。”
    “碰傷的口子怎麽會這麽深?”雅欣叫道。
    若夕不好意思地拉下袖子衝著唐雅欣微微一笑:“多謝郡主關心,隻是一點小傷而已。”
    唐雅欣還要再開口,卻見秋氏身邊的丫環如月突然從遠處跑過來叫道:“三小姐,您怎麽在這裏啊?適才夫人坐了半天都看不到你,都生氣了呢,你可快點隨我過去吧。”
    若夕衝著唐雅欣施了一禮道:“郡主,主母喚我,我要先回去了,回頭我們再聊。”
    唐雅欣眼睜睜看著若夕往園子前麵走,一抬頭發現母親身邊的丫環雲影正自探頭探腦地走過來,想來是要尋自己的,她趕快把身子一縮,藏在花叢後麵,眼看著雲影找不到自己又向著另一個方向去了,唐雅欣做了個鬼臉,徑直就往園子後麵跑去了。
    這一邊郭氏與王妃坐著喝了半天的茶,卻不見丫環尋雅欣回來,心下不免有些著急,眼看著月影耷拉著臉走進來又說沒找到,郭氏不禁皺了眉頭:“這個瘋丫頭可是又跑到哪裏去了?適才不是還見她和一個穿著白衣服的女子在一起嗎?怎麽這一會兒就不見了?”
    雲影答道:“適才我在亭子裏見到那位穿著白衣服的姑娘了,她說剛才在花園與郡主分開,這一會兒卻是不知道郡主又去了哪裏。”
    郭氏的心裏又在打鼓,生怕雅欣又偷著去找元泓,正想告辭離開親自去尋女兒。
    王妃卻先笑著開了口:“行了行了,妹妹,雅欣她都多大了?難不成在我這裏她還能跑丟了?她一時貪玩想要四處跑跑,你便由著她去,安心坐著陪本宮喝會茶,聊聊天唄。”
    郭氏歎了一口氣:“正是因為她長大了,我才希望她能懂點事。不要整天這麽瘋瘋癲癲的,還是象個小孩子一樣,沒頭沒腦的。”
    王妃將手上的帕子往手指上左右絞著,甜甜一笑試探著問道:“過了年雅欣也就快十五歲了吧?”
    “已經整十五歲了。”郭氏抿了一口茶,不等王妃再開口就趕快接著說道“我和安國公秋天想要送她入宮。”
    王妃絞著帕子的手指突然了下來,臉上卻依然不動聲色,又問:“雅欣她自己願意入宮嗎?”
    郭氏道:“願意不願意的,也就由不得她了,眼下這孩子大了,有幾個肯全都聽娘親的話的?可是有的事情若是我們不替她作主,隻由著她的性子來,隻怕也是不妥的。”
    “妹妹說的不妥可是不妥在哪裏呢?”王妃輕輕地扶了一把鬢邊的金步搖,含笑看向郭氏。
    郭氏微微一笑,迎著王妃的眼神答道:“雅欣從小就被我給嬌慣壞了,若是把她嫁於尋常的人家,隻怕人家也降不了她這般張揚的性子,不如直接把她送入天家,有那宮裏的規矩束著管著,也倒是能磨一磨她那個性子了。”
    王妃垂下眼睛笑道:“妹妹也不怕雅欣這個性子萬一進了宮裏,會受不了約束,反倒吃虧?”
    “姐姐,你我都是過來人,還能不知道女人這一輩子不管生在哪裏,早晚都是要受些磨難的?不經磨礪也就難有長進,好在當朝天子與我家欣兒自幼相識,向來也是喜歡欣兒的,欣兒入了宮想來也不會太吃虧。”
    王妃聞聽此言登時索然無語,撫了一杯茶水送到口邊輕抿一口,低頭笑道:“可不是嘛?女人不管生在哪裏,嫁於何處,早晚都有受到磨礪的那一天,當父母的斷然不能護著她們一輩子,也就隻能給她們尋個好一點的歸宿。餘下的造化就要靠著她們自己了。”
    “姐姐此話極是。”郭氏展顏一笑。
    姐妹二人就此不再深談,轉而又扯起別的話題來。
    打老遠看到若夕過來,顏夕先就寒著臉給了她一個大白眼。
    秋氏反道是笑臉相迎:“三姑娘,大熱的天,你卻是到哪兒去了?還不快點過來,太陽底下那麽曬,可得仔細著你那麽白的皮膚。”
    若夕低頭應了一聲,便隨侍在秋氏身邊。
    旁邊有婦人問道:“這位可是……”
    “這是我的三女兒。”秋氏滿臉含笑“雖然說是杜老爺的前夫人生的,可是我待她一直都如同親生女兒一般,一會兒瞧不見啊,我這當娘的就擔心,這不,趕快就讓丫環去尋她過來了。”
    坐在一旁的是兵部尚書的夫人徐氏,聽得秋氏這話說得這般得體,不由得心下高看了秋氏一眼,輕笑道:“杜夫人這般賢德慈愛當真是杜老爺的福氣啊。”
    秋氏一邊嘴裏說著哪裏哪裏,又張羅著若夕在顏夕身邊坐了,親手拿了幾個點心遞到她的手裏。
    在座眾人無不誇讚秋氏賢良得體的。
    若夕眼看著秋氏在人前這般表演又下意識地掩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傷口還在痛,適才被雅欣抓了一下,這會兒有點出血了。若夕眉頭蹙一一下,將袖子往上提了提免得粘上傷口。
    抬頭卻見秋氏正示意丫環將一個杯子遞到自己的麵前來:“女兒,天氣這麽熱,先喝口茶潤潤嗓子吧。”
    若夕雙手接了杯子,迎著秋氏的目光淡然一笑:“女兒謝過母親。”
    秋氏適才已經偷看到若夕袖子上的血跡,想來她的傷口此時痛得不輕,本想著要敲打她一下,卻不想她卻笑得這般坦然,心下微微一愕,繼而想到三丫頭這麽能裝乖,想來也是自己早先那一番恐嚇起了作用,便將眉毛一挑轉身與別人閑話去了。
    園子裏的花亭上已經三三兩兩地擺好了宴席。各家貴婦都領著自己家的漂亮女兒坐得整整齊齊的等著開宴。
    郭氏也由丫環陪著告辭了王妃,說到園子裏透口氣,實際上是找唐雅欣去了。
    郭氏前腳出了門,王妃就冷了臉色:“進門就告訴我她家雅欣要入宮,她算是什麽意思啊?”
    一旁的奇嬤嬤聽了這話,也自不敢言語。
    王妃把手裏的帕子一甩,心裏早就涼了半截,本還想著今天借著這個機會把泓兒和欣兒的事情先說上一說,不想一上來就被人給堵了回去。
    王妃心底連失望帶懊惱,用手指揉著眉心歎了幾口氣道:“那杜家的三小姐來了嗎?”
    奇嬤嬤道:“早到了,這會兒正在那亭子裏坐著呢。”
    王妃道:“一會兒給領過來吧,園子裏的宴席位次沒有太多講究,讓那杜氏的三位母女也坐在我們席上,剛好平定侯的二姑娘也在,我倒要讓我那個好表妹看看,天底下的好姑娘可不是隻有她家一個唐雅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