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巧合所致，又或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在明朝這個時期，各國的曆史都驚人的相似。

    明朝有朱棣靖難，推翻了他侄子的統治。

    帖木兒帝國跟明朝大差不差，也是叔叔和侄子的鬥爭，而且一直持續到現在仍未結束。

    東察合台汗國比明朝和帖木兒帝國還要差一些，明朝和帖木兒帝國起碼是兩方鬥爭，是屬於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勝負是一旦達到了某種條件就能直接分出來的。

    但東察合台汗國不一樣，他們是三方鬥爭，曆史上直至最後他們也沒能實現統一，而是一如當初的察合台汗國一樣，東察合台汗國也分裂成了兩份。

    至於同時代最後的一個大國奧斯曼帝國就更不用說了，他們的情況是最複雜的，是四股勢力在進行內部爭鬥。

    混亂的時代，其實有好有壞，最起碼對於朱瞻垶來說就是一個好時代。

    曆時一個月，朱高煦和朱高燧終於是抵達了關西七衛中距離大明最近的一個。

    罕東衛。

    綽兒加站在城頭上，看著三裏外正在駐紮的明軍，心裏已經涼的透透的了。

    實際上他能看得見個屁！三裏的距離算不上遠，但也絕對不近了，此次明軍共計出兵十二萬，除了三大營的兩萬之外還在邊軍共計調動了十萬。

    三裏的距離，哪怕是十二萬的大軍再加上馬匹和糧草輜重等看起來也不過是個大一些的黑點罷了。

    不過即便是這樣也足夠奪人心聲了。

    其實跟安定衛的朵兒隻束還不太一樣，朵兒隻束隻是受到了東察合台汗國的蠱惑，是失兒馬黑麻給的空頭支票迷惑了他的雙眼，這才做出了跟大明對著幹的事情來。

    但綽兒加就不一樣了，他就是單純地壞！

    從永樂七年，也就是韃靼的本雅失裏在草原埋葬了十萬明軍開始，罕東衛就開始變得有些肆無忌憚了。

    他們先是大肆擄掠過往的商隊，就連同為關西七衛的安定衛和哈密衛也曾被罕東衛給搞過，永樂十年的時候他們更是直接化整為零，滲透進安定衛內部，掠走三百餘戶百姓。

    三百餘戶，那就是千人起步了。

    此時的綽兒加已經後悔不迭了，他本以為大明會被草原牽製很久，但沒想到草原不禁打不說，就連安南都不禁打。

    本來他這兩年已經老實不少了，生怕現在沒了外敵的大明得了空找他們算賬，但大明卻沒有。

    這讓綽兒加的心思又活絡了起來，隻當是大明還得用他們來堵住西邊的這個隘口，就又開始蹦躂了。

    不過他蹦躂得不算是狠，最起碼跟安定衛比起來還差得遠。

    綽兒加的罕東衛不過是私自上調了過往商隊的“過路費”，而朵兒隻束的安定衛為了給東察合台汗國的失兒馬黑麻提供幫助那可是直接搶的。

    不過即便如此，大明也開始翻舊賬了，綽兒加沒想到的是促使大明翻舊賬的原因隻不過是因為他沒有去參加大明皇太孫的大禮。

    下了城頭，綽兒加滿臉憂色。

    他隻是貪，並不是傻，他知道此間事了，他怕是要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

    因此，他現在想的就隻有兩件事第一是怎麽活下去，第二是怎麽保存資本。

    權利是這個世界上最具腐蝕性的毒藥，鮮少有人能夠抵抗得住它的腐蝕，綽兒加也是一樣。

    過了幾年自己管自己的土皇帝生活後，他是一刻都不想再回到那個對別人俯首稱臣的時候了。

    在他看來，與其處處受限卑躬屈膝地活著怕是還不如死了。

    “父親，我們該怎麽辦？”綽兒加的兒子烏思厚一臉焦急地看著他的父親。

    “怎麽辦？”綽兒加慘然一笑，臉上看不到半分希望。

    “草原沒了，安南平了，明人再無顧忌，他們不再是那個以前先是要三令五申，不到最後關頭不出兵的明人了。”

    “現在的他們外患已平，內部又有高產的糧食穩定局麵，現在他們已經不在乎當初所謂的名聲和臉麵了……”

    綽兒加雖然貪，但卻不傻，而且恰恰相反，他是很聰明的，正是因為足夠聰明，前幾年他才會肆無忌憚地做那些大明不允許的事情。

    因為他知道，那時候的大明外患亟待解決，內部又因為連年的征戰和多於往常時期的天災而不敢輕舉妄動，這樣的大明根本就無暇顧及他。

    他這一生就犯了一個錯，那就是在大明恢複過來的時候沒有及時的搖尾乞憐，而是認為大明還是以前的那個大明，雖然沒有了內憂外患但卻仍舊在乎臉麵。

    但出乎他的意料，大明果斷得不像是以往的大明。

    別說是以往的大明了，就算是你往前追朔到任何一個漢人統治的王朝，無論是汗、隋還是唐，有哪個王朝是一言不合就開打的？

    所以，綽兒加知道，此事無法善了了，除非他悄無聲息地逃出去，不然的話他一定會被明軍拿來祭旗。

    他不會自大的認為明軍出動了十二萬的大軍就隻是為了他一個罕東衛，罕東衛隻不過是吃了距離大明最近的虧罷了。

    想到這裏，綽兒加的眼中突然有了光彩。

    反正鐵定打不過，與其負隅頑抗，倒不如給那個一直跟他不對頭的朵兒隻束添點兒麻煩……

    與此同時，明軍大營。

    朱高煦和朱高燧正圍坐在篝火旁喝酒吃肉。

    他們倆已經很久沒有獨自帶兵了，從現在往前數，一個是跟著朱瞻垶北巡的時候跟瓦剌開戰，一個是跟著老爺子北征，都是受限製的。

    現如今他們兄弟二人就是此次軍中最高的將領，自然就有些肆無忌憚了。

    其實倒不是他倆人放縱，隻不過這倆人風格就是這樣的，帶兵帶成他倆這樣，上限會很高，但下限也會變得非常非常的低。

    “二哥，你說這罕東衛的綽兒加不會直接打開城門投降吧？”

    朱高燧啃著羊腿，含湖不清地說道。

    這段時間他在應天府可是憋壞了，他可不希望綽兒加不戰而降，那他憋悶了這麽久的氣往哪兒撒？

    “投降的幾率雖然不是沒有，但依我看來還是不太可能。”朱高煦已經吃飽了，此時的他隻是在愜意地喝著酒。

    “這綽兒加又不是傻子，先不說對大明的使臣閉門不見以及之前的劫掠大明使臣了，就說這些年他劫掠的過往商隊也足以判他剝皮實草了，他投降那不是擺明了送死嗎？”

    “在這種情況下你願意引頸就戮？誰還不是個人了咋了？哪怕是傻子在這個時候都會選擇拚一下，要不就選擇看看能不能……”

    朱高煦猛然坐直了身體，眼睛瞪得大大的，口中的話也戛然而止。

    “二哥？”朱高燧有些奇怪地看這朱高煦，很是不解。

    “朱恒！”朱高煦猛地將手中的酒壇子甩到一邊，高聲怒喝。

    “屬下在！”

    朱恒是朱高煦的貼身護衛，自然是不會離開朱高煦太遠，幾乎是瞬息之間就出現在了大帳內。

    “傳令朱勇！讓他點出三百人！即刻朝著哈拉湖附近巡邏！”

    “是！”

    朱恒即刻領命退下，而朱高燧則是陷入了深思。

    他們前方三裏處的城池是罕東衛朝著大明方向的第一座城池，而過了河西走廊就大多是荒漠地形了，城池的建立有一個必要的條件，那就是水。

    三裏外的那座城池就是靠著哈拉湖建的，名字也很簡單，就叫罕東城。

    至於罕東衛的老家那還得往西再走最少一千多裏的沙州。

    說沙州可能很多人都不知道，但若是說起沙州的另外一個名字那就可能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敦煌。

    朱高煦在玩兒心計這方麵不是很擅長，最起碼比不過朱棣和朱瞻垶，所以他的反應慢了一些。

    不過他還是反應過來了。

    不僅朱高煦反應過來了，他的好三弟朱高燧現在也反應過來了，不過他不是很在意。

    不是他不在意此次出征的勝負，隻是在他看來現在不過是剛開始而已，他們此次出征勢必是要把關西七衛給掃蕩個遍的，區別就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

    然而朱高煦不一樣。

    他是有野心的，或者應該說他跟他爹朱棣一樣，都是想要在曆史上留下名字的，雖然他曾經想的是坐上皇位以後。

    但現在，眼見著離開大明的日子越來越近，朱高煦心中有了一種想要讓大明，乃至曆史都銘記他的想法。

    他不想離開大明但卻不得不離開，既然注定要離開，那他選擇讓所有人都銘記他，最起碼是一段時間之內。

    這種想法或許不切實際，但也不是不可能實現的。

    而這一切的一切理所當然地要從這場戰爭開始。

    不過他終究還是反映慢了，等他做出決定的時候綽兒加已經收拾東西帶著他的兒子跑路了。

    正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綽兒加從來都不是個硬骨頭，在他看來隻有活著才有機會。

    天亮之後。

    朱高煦看著麵前的這一座空城，心裏有些難受。

    這種情況可以說是不戰而屈人之兵，但也可以說是出師不利。

    然而，上天似乎也覺得他有些可憐了，少見地卷顧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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