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墊了四年，即將步入十八歲的朱瞻垶終於是迎來了豐收的時刻。

    雖然小冰河期的腳步越來越近，但一年兩年的還感覺不到什麽，因此奴兒幹都司那邊發展的是相當不錯。

    六月份的奴兒幹都司才剛剛完成播種工作，然後正好就因為氣候變暖迎來了南遷的北山女真，然後奴兒幹都司就進入了開發的季節。

    入夏之際，草原也開始了剃羊毛的工作。

    經過好幾年的鋪墊和發酵，羊毛製品已經深入到大明各個地方了，尤其是奴兒幹都司那邊最多。

    北山女真因為這個原因對大明產生了極大地好感。

    另一邊，茂山鐵礦因為李芳遠的退位也安定了下來，開始穩定地為大明提供鐵礦石。

    同時，李褆上位之後也表現得很好，從來不敢對大明齜牙，大明從朝鮮境內轉運從倭國開采的金銀礦石也都是一路通暢。

    不過朱瞻垶很清楚，他的確是把那個會將朝鮮帶向獨立化的世宗大王給搞下去了，但李褆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曆來能夠做到囚父、殺弟的人都不是什麽省油的燈，就算他沒什麽才能，就憑著那份心狠手辣也是能夠成就一番事業的。

    換句話說，朱瞻垶趕跑了一頭老虎，但卻親手將李褆這頭狼給扶持上位了。

    不過好在這頭狼還很幼小，尖牙利齒還不到能夠傷人的地步。

    “所以，你都了解了？”

    天界寺內，朱瞻垶坐在一個蒲團上，看著下麵跪著的曲義山。

    “回殿下，草民謹記於心。”曲義山新下有些激動，但也有幾分嚴肅。

    他原本以為那日之後他就不再有什麽機會了，以後的他就是個不能隨便拋頭露麵的商人，但沒曾想，他還是得到了那個舒展他胸中大義的機會。

    但是同樣的，這樣的機會通常都會伴隨著危險，區別隻是危險的高低程度罷了。

    “不必過於憂心，就現在來說你還是很安全的，而且你的主要活動範圍還是在奴兒幹都司，那裏再怎麽說也是大明所管轄的地方。”

    感受到了曲義山的嚴肅，朱瞻垶出口安慰道。

    “就算是朝鮮想對你動手，但對於進入大明境內胡作非為這件事他們還是得掂量掂量的。”

    對於曲義山這種義商，朱瞻垶還是尊敬的，或者應該說隻要是心懷大義，不管是何出身，朱瞻垶都會抱著幾分敬意。

    同樣的，朱瞻垶也不介意扶持一下這種人。

    對比魯商劉家這種純粹的商人來說，朱瞻垶還是更喜歡曲義山這種義商。

    雖然這並不就代表著義商就不會變壞，但再怎麽說也比那些重利輕義的商人要更靠譜一些。

    對於魯商劉家來說，現在的他們還隻是比較知足，知道跟著朱瞻垶混就不會被虧待，所以他們才不隨便亂蹦噠。

    若是有朝一日，朱氏皇族沒有像朱棣這樣的君主，沒有像朱瞻垶這樣能夠壓製他們的人，那跳反對於魯商劉家來說仍舊是最終的結局。

    更何況，前不久魯商劉家不就針對收入這件事有了分歧嗎？隻不過是被壓下來了罷了。

    “多謝殿下提醒。”對於朱瞻垶的安慰，曲義山還是很感激的。

    商人再怎麽說地位還是太低，朱瞻垶的這種表態讓曲義山很是感動。

    “行了，早些回去準備吧。”朱瞻垶笑著擺了擺手。

    “去奴兒幹都司，而且還不是一天兩天，你的家裏人肯定會多少有些意見的，你得好好安撫。”

    “不過現在的奴兒幹都司已經不是以前了，現在的那裏雖然仍舊苦寒，但那也隻是相對而言，若不是被流放的囚犯，那裏並沒有想象的那麽差。”

    “草民謹記。”曲義山再次行了一禮，然後緩緩地退了出去。

    這裏是天界寺，是僧錄司的所在，是統管天下寺廟的地方，已經可以說是官方性質的辦公場所了，他一個商人不太好在這裏久留。

    “看來，殿下已經做好了萬全的安排。”

    曲義山一走，一股帶著幾分空靈的聲音從一旁響起。

    先前的曲義山並沒有發現，大明的黑衣宰相就在他旁邊，跟他不過隔了一片紗簾。

    “怎麽，老和尚有指教嗎？”朱瞻垶笑著從蒲團上起身。

    他可不信佛，自然也不會拜佛，不過他並不會就此抵觸佛道儒任何一家的思想。

    思想的沒錯的，都是在引人向善，錯的是使用的人。

    當然了，朱瞻垶也不是聖人，自然是心有偏頗的，佛教的存在他不會質疑，但不能影響了本土道教生存的土壤。

    “指教不敢當。”老和尚手中的犍稚絲毫沒有停頓，證明他心中並無波瀾。

    “現如今的殿下已經不能夠用獨當一麵來形容了，您已經是一個合格的儲君了。”

    “貧僧若是所料不錯，用不了十年，北到關西七衛、南至安南、西到關西七衛都會穩定的成為大明的一份子。”

    “甚至……”

    說到這裏的時候，老和尚手中的犍稚稍稍停頓了一下，一直規律的木魚聲也因此停頓了一下。

    不過並沒有停頓很久，老和尚又恢複了過來：“以貧僧這兩年對殿下的了解，怕是不止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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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那老和尚你說說看？”朱瞻垶陡然來了興趣。

    這些年他跟老和尚的接觸其實並不多，他挺好奇老和尚能夠了解到什麽地步。

    都說大明的黑衣宰相智近於妖，這個他知道，但還是想要親眼看看。

    “其實也沒什麽。”此前的停頓似乎從來就不從發生過，老和尚又恢複了那波瀾不驚的樣子。

    “通過這兩年殿下的表現來看，以往曾為漢人王朝的地方殿下都不會放過，至於以外的地方則是抱著收服也好，但並不是特別在意。”

    “哈哈哈！”朱瞻垶終於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爺爺總說老和尚你向來不會出錯，看來這世間果真是人無完人啊！”

    “哦？”老和尚的語調仍舊平澹，與常人的反應完全不一樣。

    “殿下真的覺得貧僧猜錯了嗎？貧僧不這麽認為。”

    “若無意外，殿下播下的種子就要收獲了吧？這才是殿下您最重要的布局，也是未來最著重的地方。”

    ！

    ！

    朱瞻垶的笑聲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