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早自習，對顧餘來說是最忙的，有時他需要在這時候收齊作業。

    又或者

    “江湖救急，魚哥，賞我一本做好的作業吧！”

    “給，別全抄完啊。”顧餘無奈地從桌子上那一堆作業本裏抽出來一本。

    還好這人來的早，他自己的作業還沒被其他人借走。

    全班，語文作業正確率最高的就是顧餘。

    無他，全靠一個會猜老師心思。

    那些理解題，理解的根本不是原作者，而是出題老師。

    原作者在想什麽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師在出題時在想什麽。

    作為一個天天被“理解”的作家，顧餘深有體會。

    原作者？那不重要。

    “你就這麽慣著他們？”池寧悠把作業交給顧餘。

    這段時間但凡是她在場看見的，隻要有人來要作業，本班同學顧餘一定會給。

    特別隨便。

    “嗯哼，很奇怪嗎？”

    “老師知道你一直玩忽職守嗎？”

    “人家都當老師多少年了，這點小九九還能不知道，隻是懶得理罷了。”

    再次打發走一個借作業的同學，顧餘說道：“這就好像上課的時候你在下麵搞小動作，老師其實看的一清二楚，隻是不想理，動靜不要太大就行。”

    這點他深有體會，有次老師沒空，作為課代表，他就上去幫忙管理秩序。

    說白了也就是往講台上一坐。

    睡覺啊，玩手機啊，吃零食聊天這些，看的一清二楚。

    特別是那些戴眼鏡還敢玩手機的同學。

    以為把書堆的高高他就看不到了嗎？

    同學，你眼鏡反光了。

    正當謝文溜過來準備要作業本時，窗台外忽然出現一陣叮叮當的聲音。

    “臥槽！”謝文臉色大變，趕緊壓低了身子溜回去。

    果不其然，在他走了之後沒多久，班主任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顧餘偷偷說：“我覺得老班天天在褲子上掛一串鑰匙，絕對是故意的。”

    那麽大的聲音，簡直就是在提醒別人，他來了。

    “說不定是在炫富。”池寧悠回道。

    “怎麽說？”顧餘問道。

    這次確實是他沒能跟上池寧悠的思路。

    掛一串鑰匙和炫富有什麽關係？

    他小學和初中的班主任也這樣。

    “說不定當老師隻是他的興趣，老班名下可能還有兩套房，那些全是出租屋的鑰匙，傳說中的包租公啊。”池寧悠說。

    “你看啊，老班周末的時候天天都是人字拖加背心，完美符合包租公的氣質。”

    “可能就是咱們那間公寓，到時候收租了嚇你一跳。”顧餘把自己桌麵上剛剛弄亂的書堆弄整齊。

    做課代表就是這點不好，別人來借作業他就抽一本。

    借多了也就亂了。

    “咳咳。”班主任握著他的保溫杯走上了講台。

    “你們能不能安靜點？整棟教學樓就數你們班聲音最大，樓下都聽到了。”

    霎時間，抄作業的，講話的，後排吃早餐的全都像被定了身。

    教室裏落針可聞。

    顧餘伸了個懶腰，其實他覺得沒必要那麽害怕。

    老班每次來不都是慣例說那幾句。

    整個高一下來，他都會背了。

    這還不是同一個班主任，嚴重懷疑這些當老師的都學習過一套同樣的話術。

    別的不說，小學到高中，他所在的班級一直是老師教過最差的一屆。

    老班注視了他們幾秒，這才悠悠開口說道：“班長等會下課來我辦公室一趟。”

    “好的老師。”

    說罷，他們的老班直接走了。

    顧餘換了個姿勢，趴下了。

    躺平就好躺平就好。

    老班不在沒必要裝樣子。

    下課之後，顧餘拿著一堆作業本過去老師辦公室。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下節課就是語文，老師卻要在這之前就收作業。

    明明她也沒時間改。

    辦公室裏他還看到了他們班班長，就在班主任那不知道說什麽，他沒有刻意去聽。

    “老師，作業。”

    “嗯，放那吧。”老師正在批改卷子，剛要揮揮手讓顧餘離開，忽然想起什麽般，抬起頭，“等下。”

    “嗯？”

    “你數一下，好好數，這次我看著。”

    老師的表情很認真。

    怕不是上次作業數量造假的事被發現了。

    顧餘心想。

    他表麵不動聲色，問道：“怎麽了嘛？”

    老師把角落裏一遝本子挪到前麵，紅筆拍得桌子“啪啪”響，“上次交的作業還差十幾本你知不知道？”

    顧餘偷偷瞄過去，那堆本子上麵第一本寫著“顧餘”兩個字。

    沒錯了，是上次交的作業。

    這個老師不好糊弄啊。

    他暗自苦惱，高一時的語文老師還從來沒理會過。

    “啊？是嘛。”他露出驚訝的表情，“可能是我那天沒休息好，數錯了吧。”

    “算了。”老師歎口氣：“這次的夠了吧？”

    顧餘在她麵前數了數，說道：“夠了夠了，剛好四十本。”

    還好這次同學們給力。

    “好了，放那吧。”

    這次是真的放他走了，還順便讓顧餘帶走了上次的作業。

    顧餘鬆口氣。

    但又有些擔心，這以後可就不好糊弄了呀，得提前告訴他們，以後作業抄也要給他抄完。

    不會做也得給他瞎寫幾個字上去，就算是留白，一個字沒碰，這作業本也得交上去。

    “看樣子有必要去問問家裏人有沒有可以群體提升積極度的魔法。”

    “顧餘。”剛走出門口，便見班長羅嘉文侯在那兒。

    “嗯？”

    “李老師剛剛怎麽了？生那麽大氣。”

    李老師就是語文老師，她姓李。

    老師自我介紹時曾說過，她這個姓就好像有某種魔力，本身並沒有成為教師想法的她陰差陽錯來到了這裏教書。

    桃李滿天下。

    “就上次作業，沒交齊，我糊弄過去，結果被發現了。”

    “害，還以為是什麽呢。”他鬆了口氣。

    “說起來，老班找你幹嘛？”顧餘覺得有必要問一下。

    要知道，班主任輕易不找班長，一找準沒好事。

    要是特別麻煩的事，他就提前請假。

    “沒什麽，讀書會的事，我把書籍名單交上去了。”

    他們往教室方向走，聽到這句話，顧餘下意識停了下來。

    “那本嘿，我在，也在名單上嗎？”

    “在啊。”

    “你好像很不喜歡這本書？怎麽了嗎？”

    “怎麽會呢，挺喜歡的。”顧餘打了個哈哈。

    實則心裏罵娘。

    淦！

    他不想身邊的人討論自己寫的啊！

    已經能想象到社死瞬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