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實驗室的自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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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聯邦宇宙曆3088年拿過聯邦時代科學家稱號的伊萬，卻並不認為自己是最權威的。
他認為，世界上最權威的基因研究學者，隻有一個。
那就是生物本身。
任何研究基因科學的學者，都不如任何一種生物懂得多。
伊萬的這一個論調，在聯邦的學術界可謂人盡皆知，也人人都不甚認可。
畢竟，除了他們這些研究生物和基因科學的學者以外，誰能講解明白，到底生命是如何而來、怎麽變遷、又如何進化的呢？
生物本身比學者懂得多，那簡直可笑。
他們或許是基因庫，可基因庫哪裏懂得做研究？又哪裏能夠把研究成果和探究發現的理論落到實處，改變這個世界，創造不可思議？
-------學術界的論調，關於大科學家伊萬的那些爭議發言
“伊教授，你想好了嗎？如果你簽下這一份協議，無論後續發生什麽可怕的後果，第四區都無法為你向聯邦爭取賠償。”
被譽為十大基因研究室之首的第四區基因所之內，聯邦最權威的生物基因學者伊萬正麵臨著會改變人生的最重要抉擇。
在他的麵前放著一份，對於誰來說都顯得無比沉重的誌願者說明書。
這份說明書上寫著“我自願且明白我所參與的實驗是具有高危險性的，我清楚明白高危險性可能代表著死亡、殘疾、後遺症、無可挽回的身體損傷。我自願接受這種高危險性可能帶來的後果，並再次作出承諾不予追究因參與這項實驗所帶來的損害。”
“是的，我明白，這是我自己的研究，我自願也清楚的知道它的風險。”
伊萬看著麵前身穿fbb基因序列前線作戰部成員服飾的警員，臉上露出了一絲坦然。
研究了那隻螞蟻快十年了，如今已經到了要突破的時刻。
可實驗並不被聯邦所允許，尤其是高風險性的實驗。
除非
除非有明白其中風險的科研學者自願參與這項實驗，並且聲明自願承擔這項實驗的風險，同時不予追究這些風險帶來的後果。
“那麽，請在這裏簽下您的名字。”
fbb警員不自覺的在伊萬的坦然中更改了稱謂，那個你轉成了您，不是討好，而是尊敬。
“好了。”
沒有察覺到警員的變化，伊萬舉起手中的中性筆，揮灑如龍的在誌願書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很好，那麽，就請您隨我前往實驗場地吧。”
fbb警員看到這兩個正楷伊萬，方方正正，堂堂皇皇，心底禁不住的歎息了一聲。
可惜，如果不是這項實驗確實需要
大約就在三天前。
聯邦收到了外星殖民地送回的一顆神秘流星。
流星有拳頭大小，內裏蘊含著未知的能量。
這種能量不在聯邦已知的任何一種元素之內，可以說是全新的能量元素。
所以，它被送給了最前沿的科學家們研究。
伊萬有幸作為生物學的權威代表，參與了那次聯合實驗。
在實驗之中，他們從無到有，試驗成功了那顆流星的能量效力。
融合！
沒有錯的形容詞。
那顆流星能夠讓生物和物質產生重組變種一般的融合。
這是超越科學的不可思議力量。
也跟此前伊萬一直研究不透的那隻螞蟻，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這道關係，就是從融合這個詞出發。
伊萬在見到流星對生物和物質的影響的那一刻，就意識到自己那隻莫名能夠吸納金屬的螞蟻，或許就是受到這種流星，不，甚至可能就是這顆來自同一片挖掘區的流星的影響，所以才會獲得那種神奇的力量。
於是，伊萬發出了自己的號召。
進行實驗！
瘋狂，膽大，天才。
這是眾人對伊萬提出實驗的刹那，心底所想的。
雖然大家都很尊重這個提議，但沒有人同意他，就像他總是長篇大論的說生物才是最懂基因的論調一樣。
沒有意外於眾多科學家的反應，伊萬自己啟動了誌願者計劃。
“踏踏”
腦海中回憶著自己是怎麽走到這裏的，伊萬有些訝異於麵前攔著自己的人。
“老師，你確定要進去嗎？”
是吳羅格。
這個西大區來的，唯一願意交流上十年的學生。
“嗯，我如果發生了什麽，你去接手實驗。”
伊萬沉默了片刻，隨後囑托到。
“可是我配嗎？”
吳羅格那尖削的臉上，有些遲疑。
“配？這世上沒有人配因為每個人都配。”
伊萬有些輕蔑於配這個詞，從來沒有什麽配不配，隻有願意不願意。
“嗯。”
這一回輪到吳羅格沉默了。
“老師，走好。”
吳羅格突然抬頭，回了一句。
“噢？你怎麽知道我一定會離開？”
伊萬突然笑了，意有所指的開了玩笑。
“風險幾乎等於百分百。”
“這是開先河，也是投石問路。”
“大家都在等著，沒有人想承擔責任。”
吳羅格認真的回答，他知道伊萬老師明白他的意思。
“所以，我就是那顆石頭。”
伊萬再次笑了起來。
如沐春風，慷慨坦然。
那看著岣嶁的老背，此時如高山聳立。
重如泰山。
吳羅格心底突然浮起這樣一句話。
“謝謝。”
fbb警員打開了實驗場所的門，回頭敬了一個禮。
“不客氣。”
沒有再耽擱時間，伊萬回了一禮後，步入了實驗場。
“哢嚓”
門關上了。
“哢嚓”
另一扇門打開了。
“磁”
雙重隔離門之間氣壓差釋放出了磁的排氣聲。
那是厚重的隔牆，也是恐懼的屏障。
“會有輻射嗎？”
走回到實驗觀測區的吳羅格，看向了那位送伊萬進入實驗場的fbb警員。
“你覺得這個時候討論這個合適嗎？”
fbb警員眉頭一挑，覺得這位學生問的話不合時宜。
“噢。”
吳羅格噢了一聲，沉默了起來。
“啟動！”
實驗開始了。
全場穿著聯邦實驗隔離服的科學家們，各自聚精會神了起來。
他們看著那個巨大而厚重的玻璃隔屏，裏麵裝著一個注定為科研作出奉獻的首席生物科學家。
還有一顆神秘的流星。
“等等，是誰把那隻融合了芯片的螞蟻放在裏麵？”
“別啟動，別啟動！這是變量，不能啟動亂了！亂了”
就在神秘流星的能量要被刺激釋放的時候，有一位實驗助手突然驚呼了起來。
他大聲的叫喚著，攔截著，可在場的人之中，隻有吳羅格略帶憐憫的看著他。
“謝瑪爾，你知道那個變量是被計算了的不是嗎？”
吳羅格的話很奇怪，謝瑪爾知道的話，怎麽可能會突然驚叫？
“等等？！你是說？你們，你們居然”
謝瑪爾看向吳羅格的麵孔，突然明白了什麽。
這是故意的！
他們故意沒有按照協議放了額外的變量。
天啊！
這是謀殺！
“這是謀殺！”
謝瑪爾喊出了自己的心聲。
“不，這是科研的奉獻。”
“聯邦會記住他的！”
“我們也會。”
科學家們發言了。
充滿了崇敬。
也充滿了冷漠。
那是理性。
也是漠視。
果然印證了那句話嗎？
“他們都在等著。”
是啊，等什麽？
等著有人犧牲去獲得崇高的榮譽。
而讓活著的人，獲得世俗的權利、財富、地位。
以及他們最想要的
超乎想象的科研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