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的陸子衍喉嚨幹澀，隱隱作痛，腦仁一陣陣嗡嗡作響。
    他捏著手中的照片和唐詩留下來的交易記錄，足以讓秦晟和背後牽扯出來的畜生下十八層地獄，這些證據是多少臥底和警察用命換回來的。
    可如果給了，那唐蘇就一定會死！
    大顆的汗珠從額頭，鬢角滑落。
    每一秒，過得好似一個世紀。
    陸子衍抓著頭發，恨不得抓禿。
    他根本沒辦法選！
    景女士和三哥從小就教導他做一個有用的人，可秦晟現在逼他做惡人！
    他腦袋嗡嗡作響，人也忽悠得站不住。
    “不，我沒辦法做選擇。”
    “我不能害死任何人。”
    “我怎麽選，都會有人白死的。”
    還有兩分鍾……
    在天人交戰的那幾秒內，陸子衍咬破了嘴唇，打電話給宋辭。
    好在，很快接通。
    “喂，你在哪裏？”
    “三嫂，我對不起唐蘇，配不上她。”
    “我下輩子再向她賠罪！”
    他沒辦法做到讓更多無辜的人死。
    他真他麽的不是一個好人！
    這一刻，幾秒內，陸子衍腦海裏全都是浮現那個詭異的夢。
    大婚前夕，他親手殺了唐蘇，又殺了自己。
    難道這就是他的前世？
    那這一世——
    訂婚前夕，他又殺了唐蘇，再殺了自己，向唐蘇謝罪？
    真可笑！
    可笑，真可笑……
    宋辭心咯噔一下，四肢如同泡在冰河裏。
    她手指頭顫抖。
    秦晟怎麽會輕鬆的抓走唐蘇，唐蘇是在國家文物、局內工作，秦晟不可能輕鬆進入。
    “三嫂，隻有一分鍾了，對不起，真對不起。”
    陸子衍上一刻還在憐憫他人，下一刻就在自我愧疚。
    他才是最衰的人！
    他有什麽資格可憐別人？
    “不，你不要說對不起！”
    “沒有多少時間了，我……我沒選蘇蘇。”陸子衍隻想一刀捅死自己，“我會以死給蘇蘇謝罪，下輩子再也不纏她了。”
    唐蘇無辜，就是因他，才晴天霹靂，有這一遭的無妄之災！
    “不！”
    宋辭低吼出聲，“你要是出事了，唐蘇才成真正的寡婦！”
    “什麽？”
    “秦晟手裏根本沒有唐蘇，他在欺騙你。”宋辭在心裏下了一個賭注，賭唐蘇不在秦晟手裏。
    “可是我看到視頻裏……”
    “你先離開那裏，別讓秦晟的人找到你。”宋辭已經大致想到秦宴和許星辰會出事，但沒想到會如此突然的出事，打她一個措手不及。
    秦晟這個老狐狸！
    “快走！”
    “好！”
    陸子衍擦了把鼻涕眼淚，快速離開秘密基地，飛速的將證據交到警察局內。
    警察局內亂成一團糟，所有人都在緊張忙碌著。
    他們有的人查到了蛛絲馬跡，可沒有證據，根本不能緝拿，有了陸子衍提供的證據，他們就有了突破口。
    陸子衍將證據交上去的刹那，回過神來，坐在警察局門口，嚎啕大哭起來。
    他沒選蘇蘇……
    三嫂是不是在騙他？
    心情的天堂與地獄就在一念之間。
    他小心翼翼地撥電話給宋辭，擔心三嫂隻是在騙他。
    十幾秒後，手機占線了。
    宋辭在打電話。
    宋辭的確接到了一個咬牙切齒的電話。
    “年輕人，你很無情啊。要是讓唐家人知道，你放棄了唐蘇的命，為了那所謂的正義，他們會不會恨死你？”
    “老年人，說你躲在龜殼裏，都是羞辱烏龜呢。”
    “你……”
    “你怕我。”宋辭打斷他，篤定開口。
    “我活了這麽多年，會怕你？”秦晟冷笑。
    “你不怕我，你用得著嚇唬一個小朋友？不如直接和我玩，如何？”宋辭直接挑釁。
    她不再允許秦晟朝她身邊的人下手。
    陸子衍不如她頭腦清醒，遇事冷靜，他當時不給她打電話，那後果不堪設想。
    “你口氣不小。”
    “你膽量卻不大，不敢對我動手，隻敢朝我身邊的小朋友下手。”宋辭嗬笑，“讓我猜猜，你發給陸子衍的視頻，隻是找了個人假扮唐蘇嚇唬他。老東西，你欺負我身邊的人，一定是提前想好自己怎麽死了吧。”
    “宋辭，你說的不錯，的確夠聰明。我的確沒抓到唐蘇，隻是嚇唬嚇唬陸子衍，那小子蠢得很。”
    “和蠢的人斤斤計較，你不是更蠢？”宋辭不動聲色的諷刺回去。
    秦晟眼角皺紋堆積成褶，“宋辭，我不急。反正整個產業鏈都動蕩了，背後的那群人都怕了，跳出來了，露出來馬腳了，所以他們都是警察的靶子。
    誰知道他們擊中的靶子是不是我？
    不過我有那麽多替死鬼，一時半會兒沒時間抓到我。
    我就等你生孩子那天，要你的命。”
    如此直白的挑釁，讓宋辭勾唇，竟然笑出了聲：“老東西，你是在講笑話嗎？”
    “這條產業鏈背後那麽多人，我買通哪個，都足以要你的命，這世界的法則也早該換一換了。”秦晟平靜的說。
    “老東西，你知道我哪天生產嗎？你不知道有種能耐叫，我自己生？我和霍慕沉自己接生，連一生都不需要，你能買通誰啊。”
    秦晟果不其然黑臉了。
    隻不過宋辭看不見。
    “我忘了，你們倒是有這個能耐。”
    “多謝誇獎。”
    宋辭笑著回應，心理素質堪稱一流。
    秦晟：“我們各退一步。這件事情本來就是你父母多管閑事。”
    宋辭：“他們有嗎？”
    秦晟：“怎麽沒有。
    這世界存在善就存在惡，存在即合理。
    善良讓他們占據，那我隻能占據惡。
    我隻不過各自占據在各自的立場，你們就要言辭鑿鑿的消滅我？未免太過雙標。所有人存在這個世界上，不過是按照一種法則生活。那法則是誰製定出來，是製定法律的那個人的想法規定？
    那難道我們就要按照那個人的思想做事，我們是不是都被洗腦在一種思想內生活。
    既然法則也是某個人，或者某些人定下來，那為什麽那個人不能是我？
    如果是我製定法則，那我製定弱肉強食的規則，那我今天所做的一切是不是都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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