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聽了棠的匯報，蘇晴一時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妙欲坊的人有動作了？”
    “妙欲坊啊，我們之前確定桫欏國奸細的據點，隻是那時桫欏國的奸細都成了棄子我們就沒有動，沒想到現在竟然被啟用了。”
    “怎麽回事？就算桫欏國要重建雲州的情報網也不應該動這些棄子啊。但凡有一點點暴露可能的棄子都不能被啟用，這是最基本的道理桫欏國不可能不知道。”
    “也許這次啟動棄子的人也到了無路可走的地步，大人，怎麽辦？抓不抓？”
    “既然來了當然要抓。”
    “是！”
    棠轉身離去，半天之後壓著一個頭戴麵罩的人回到了皇城司中。
    審訊這種事原本不需要蘇晴親自出手，上次的審訊還是審問玉少卿設局毒殺沐王的這種高端局。
    可這次，蘇晴卻對這個頭鐵敢於啟動棄子的桫欏國奸細很感興趣。
    地下審訊室之中，蘇晴見到了被棠帶回來的奸細。典型的桫欏國麵容，臉頰凹陷，身形消瘦，一雙眼眸深邃閃動著驚慌失措。
    蘇晴澹澹的看了對方一眼，輕輕低頭吹了吹茶杯中的茶葉。
    “叫什麽名字？什麽身份？”
    “桫欏國魄羅一族，魄羅雙葉。”
    “魄羅一族？桫欏國的頂級貴族啊，在桫欏國，一個姓魄羅的哪怕是個農民，也可以笑傲公卿，魄羅一族皆是桫欏國高官，桫欏國派你來看來對雲州很上心啊。
    但你似乎辜負了桫欏國對你的期望啊，人看起來不像蠢，怎麽腦子進水了呢？”
    沒想到對方卻輕蔑一笑，“你是說我啟用被索倫棄用的暗子，而後被你們甕中捉鱉麽？”
    “哦？看來你是故意自投羅網？那本官就更好奇了，你為何要自投羅網。”
    “我想活命！”魄羅雙葉雙眸清澈真誠的看著蘇晴。
    “桫欏國封閉了快半個月，發生了什麽？”
    “七皇子加羅隆在半個月前發動政變，在控製了皇宮之後立刻開始排除異己。我魄羅一族正是加羅隆的眼中釘肉中刺，我加羅一族全族上下三千人，除了我之外盡數被加羅隆屠戮。
    為了排除異己，加羅隆大開殺戒。京城白虎門外，三十架斷頭台，半個月來一刻不停的切下人頭。
    連續半個月，那暴君，竟然已殺了不下三萬人。他似乎要將所有以前沒有支持他的人都殺死……”
    說到這裏，魄羅雙葉的臉上已經麵目猙獰，凶狠的臉上掛滿了仇恨憤怒。
    “他根本不是人，他是魔鬼，屠夫……”
    蘇晴卻是臉色猛然一變，“你說七皇子加羅隆這半個月一直在桫欏國？”
    “他當然在桫欏國，他除了在桫欏國還能在哪？”
    “你來雲州是為了尋求庇護的？”
    “是！”
    蘇晴澹澹的敲著手指，眼中神瑩閃動。
    “你來尋求庇護總得拿出點什麽吧？空著手來的？”
    “我有一個情報，關乎到雲州，不對，是關乎到玉國的生死存亡。隻要玉國答應對我庇護，我就將情報告知。”
    “什麽情報。”
    “你沒資格獲知這個情報，你也沒資格和我談條件，送我去大玉國都，我要和大玉的宰相談。”
    嗬嗬嗬——
    魄羅雙葉的話剛出口，蘇晴棠，甚至身邊周圍皇城司的手下們都笑了起來。
    “你們笑什麽？我掌握的情報非常重要，如果因為耽擱錯過了挽回的機會，你們後悔莫及萬死難辭其咎。”
    “看來你腦子確實不太好。”蘇晴戲謔的笑道，“都落到我們手裏了，你覺得你還有和我們談條件的資格？”
    一個時辰之後……
    魄羅雙葉再一次坐在蘇晴的麵前，隻是這一次魄羅雙葉的臉頰不再凹陷，臉上多了幾處青腫，身上多了幾片血汙。
    “現在答應說了？”
    “大玉太不君子了……我又不是獅子大開口，隻是想換一條命而已，這都不答應？”
    “我們不是不答應，但答不答應得看你提供的情報。而且，想去帝都，想和相國大人談還叫不是獅子大開口？說吧，什麽情報？”
    “加羅隆已經把反對勢力殺的差不多了，也已牢牢掌握了軍權，他正式登基之後第一件事就是以全國之力扣關雲嵐關，一鼓作氣拿下雲州。”
    “他想的倒挺美，真當雲嵐關是紙湖的，他想拿下就拿下？”
    “加羅隆舉兵八十萬，傾全國之力不能扣關麽？”
    蘇晴眉頭一皺，眼中閃動著遲疑。雲嵐關守軍八萬，可當三十萬大軍猛攻。但如果是八十萬的話，還真可能守不住。
    不過就算雲嵐關守不住雲州還有刀劍神域，刀劍神域會將雲州化作森羅地獄，別說八十萬，就是一百八十萬也能吃得下。
    可突然蘇晴臉色猛地一變，一種可能從心底閃過瞬間讓蘇晴白了臉色。
    “把他帶下去。”
    “是！”
    等到將魄羅雙葉帶下去之後，展昭來到蘇晴身邊，“大人，您怎麽了？想到了什麽？”
    “我想到了一個最壞的可能，如果這個可能一旦發生，別說雲州會頃刻間顛覆，甚至大玉也可能危在旦夕。”
    “什麽？大人是說桫欏國的八十萬大軍？”棠連忙問道，隨後有自顧開口說道。
    “自從二十年前桫欏國戰敗之後就陷入內亂，群雄割據，混戰不休。亂局五年前才被加羅輝騰終結。
    加羅輝騰雖然是一代雄主，但桫欏國的國力已到山窮水盡地步，就算這五年休養生息依舊沒有恢複元氣。
    他的八十萬大軍，能有三十萬戰力算不錯了。可就算如此，他們也絕對沒有發動一場國戰的糧草，連半個月都沒有。
    除非加羅隆是想讓桫欏國將士送死，否則不可能攻打雲州，我大玉也有足夠的實力將他們全殲於瀛洲之外。”
    棠的分析有理有據，如果她不是皇城司提司的話也能從軍做一個英姿颯爽的女將軍。
    “海棠分析的很對，但你卻漏了一個重要情報。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桫欏國七皇子這半個月來一直在桫欏國發動政變的話，那個兩次出手，在雲州的那個謫仙人是誰？”
    棠神色一怔，顯然被蘇晴這個問題問懵了。
    “還記得當初和加羅隆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他誤認為我也是謫仙。顯然，他是知道有另一個謫仙降世的。隻是他誤認為是我。
    當時我沒有多想，可現在回想來我們犯了一個多麽嚴重的錯誤？如果另一個謫仙在雲州的話，那之前我們基於謫仙是桫欏國七皇子的推測就得全部作廢。
    跳出這個結論，回頭再看整件事的過程你會發現一切事情都朝著一個方向推進。就像有一隻手在推動著整個事件。”
    “什麽方向？”
    蘇晴動了動嘴唇，遲疑了很久才緩緩開口，“公子少安，繼承沐王爵位！”
    這個話一出，棠的一雙眼睛瞬間瞪得渾圓，臉上露出了滿臉的難以置信。
    “玉少龍死，對誰有好處？玉少卿，玉雛鳳，玉少安。現在，玉少卿也死了，玉雛鳳也死了，沐王死了，老沐王也和月無垠同歸於盡了。
    沐王一脈唯一的血脈隻剩下玉少安了。而現在，因為玉少安的身份得不到確認，他需要獲得鎮神杵驗證血脈。
    可鎮神杵不僅僅能驗證血脈，裏麵還封存了星月一族一半的氣運。
    如果，如果另一個謫仙就是公子少安的話，那我們假設桫欏國七皇子的所有目的在他身上都實現了。
    氣運，他收了。星月共主，他做了。而這時候桫欏國大軍壓境，他在攜刀劍神域背刺一刀，雲嵐關不可能擋得住。而後他們再聯手合擊雲平關，雲平關也未必能擋得住。
    雲平關一旦失守，我大玉門戶大開他們可以長驅直入，大玉危矣。”
    蘇晴說完這一番話，棠的額頭上已經盡是冷汗。
    雙眸中盡是驚恐，“不……不會吧？”
    “我也希望不會，因為這一切還隻是我的猜測，我甚至拿不出一點點可以支持我這種猜測的證據。但！”
    蘇晴話音頓住，眼中神瑩暴漲。
    “但隻要這種可能存在，我們就不得不做最壞的打算。今天本官說的話，你們不許透露出去半個字。”
    “那……要不不將鎮神杵交給玉少安了？”
    “不行，不將鎮神杵交給他他就不能繼承爵位，雲州動蕩我們同樣吃罪不起。”
    當天下午，雲嵐關趙思武派人送來緊急奏報，斥候發現桫欏國兵馬異動，桫欏國恐怕有大動作。
    第二天一早，桫欏國大軍出現在雲嵐關五十裏外。雲嵐關軍陣啟動，雲嵐關告急，八百裏加急送往京城。
    但在趙思武將八百裏加急送出的時候，另一個更快的加急已經飛抵京城上空。
    “啾——”
    一聲鷹鳴劃過天空，薛崇樓抬頭看著雲端，臉色猛然大變。抬起手，雲中金凋俯衝而下，落在薛崇樓的肩膀之上。
    薛崇樓解下幹將腿上的竹筒，看到裏麵是一個全新的竹筒且有封漆，邊上一張紙條，上麵寫著立刻呈給皇上禦覽，十萬火急。
    薛崇樓臉色一變，拿起竹筒身形一閃衝上高空，腳下虛點，人已破空向皇宮衝去。
    半柱香之後，竹筒已經出現在玉帝的麵前。
    “當——”
    “當——”
    “當——”
    庭鍾響起，十年沒有響過的庭鍾，在這個平平常常的日子裏突然想起，驚得整座京城都刹那間靜默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