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 是生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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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無邪看著他,眼中似乎毫無波動,又似乎狂風驟雨之後重新歸於的寂靜。
    身為布陣者,陣法中的一切,他自然看得一清二楚。
    “義父說,原本屬於我的那枚已經被帶到地下了,所以,我便給自己打了一枚一模一樣的。”
    思無邪說得不緊不慢,夜重華心中卻好似湧起滔天巨浪,握著長命鎖的手掌倏然緊握,隱隱可見骨節發白。
    “當年,你是怎樣逃過一劫的?”
    當年他不過是一個剛出生的嬰兒,若想在夜擎蒼眼皮子底下逃過,定然有人相助。
    “你的問題,或許將軍府會給你答案。”
    將軍府……
    “重華!”
    突然耳邊傳來夜無憂的聲音,他猛地回身,便見三道人影朝他的方向奔來。
    夜重華接住她的身子,“你怎麽來了,我不是說了……”
    她扭過臉,輕哼一聲,“大半日不見你回來,坐不住了便隻好帶著光風和霽月出來尋你,我可不想年紀輕輕就守寡。”
    “那來時可碰見了陣法?可有受傷?”他上下打量了一遍,確認她完好無損才放下心來。
    “陣法?”夜無憂有些疑惑,“我們一路尋來十分順暢,本來還提著十三分的警惕,見到你們這才放心。”
    看來,這陣法是專門為他而設的。
    她往後看了一眼,“墨風受傷了?”
    “這傷不……輕啊!”在看到霽月隨之投過來的視線之時,到嘴邊的‘不礙事’,硬生生被墨風改成了‘不輕啊’。
    不過,這傷確實不輕。
    突然想起什麽,夜重華再看去,竟發現思無邪不知何時不見了。
    “光風。”
    夜無憂什麽也不用說,光風便自覺架住了墨風的另一條胳膊。
    隻是他的手剛扶上墨風的胳膊,就聽他慘叫一聲,“啊!”
    麵對突然多起來的視線,光風微微皺眉,他好像並沒用多少力氣……
    “我來吧。”霽月上前,將墨風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
    光風雖然樂得輕鬆,但似乎也察覺到了一絲不同尋常。
    這丫頭該不會……
    麵上痛苦難耐,心裏早就樂開花的墨風將另一邊的墨雲也悄悄推開了,一手支著劍,一手摟著霽月,幾乎大半個身子都朝她壓去。
    早已看透一切的夜無憂微微搖頭,看樣子,別人家的豬馬上就要把自家的白菜拱掉了。
    她想起了此行的目的,看向夜重華,“如何,問清楚了嗎?”
    他搖搖頭,“他到底是不是重錦,我還需問清楚一件事。”
    若是,他敢騙他,縱是傾盡全力,他也要整個無邪宮為重錦陪葬!
    “什麽事?”
    “我們先回去再說吧。”
    夜無憂點頭,“好。”
    思無邪的地盤太過詭異,不宜久留。
    一行六人姿態各異,最前麵的一對男女雙手緊扣,身後跟著兩個俊朗青年,最後麵還有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子‘哼哧哼哧’拖著比她高出足足一頭的男子。
    “喂,你們幫幫忙啊!”
    她氣喘籲籲的求助,並未得到前方任何人的回應。
    啊!她為什麽要一時腦熱來做苦力啊!
    “你這混蛋,平日看著瘦瘦弱弱的,怎麽這麽重!”
    墨風暗暗咧嘴一笑,卻不小心扯到了腹部,氣血一時翻湧,麵色瞬間慘白。
    半晌都沒聽見他的回應,霽月抬頭一看,頓時慌了,隻見墨風麵上毫無血色,額上遍布細密的冷汗,大概是怕悶哼出聲,他死死咬著自己的下唇,已經見了血珠。
    “主子!”她將他放到地上,倉皇出聲,“主子不好了,光風你快來看看啊,墨風他好像不行了!”
    本來想出聲安慰她幾句,卻不想一張嘴便是一口鮮血。
    墨風就這樣看著她眼中是如何迅速凝起一片水霧,又是如何倏然掉落在他手背上的。
    連帶著他的心也跟著抖了一抖。
    墨雲最先折返回來,後麵緊跟著光風,他將夜無憂給他的藥丸喂到了墨風口中。
    隨之而來的夜無憂搭上了墨風的脈搏,麵上立時一凝。
    是她大意了,剛剛見他還有心思和霽月鬧著玩,便以為他的傷隻是看起來重些。
    “如何?”夜重華問道。
    “五髒六腑皆受損!具體的,還需要秦焰來診斷。”她醫術實在有限,隻能探得些許脈象。
    幾粒舒緩疼痛的藥丸吃下,墨風的臉色才微微好轉。
    幾人迅速帶著他回了夜王府,然而秦焰帶著《萬毒書》回了雲雀山還未回來,夜重華又命人匆匆去請了柳成德。
    經過一番診斷,柳成德開了一張藥方。
    “墨風這次傷得可不輕。”
    夜重華皺著眉,“那可有性命之憂?”
    “這倒沒有,不過他的五髒六腑皆受了不小的損傷,怕是要好好養上一陣子了,一定要叮囑伺候的丫鬟精細些,不然落下病根可就不好養回來了。”
    柳成德說的一字一句,霽月都暗暗記了下來。
    安置好了墨風,夜重華便悄悄去了將軍府。
    屋頂上傳來輕微聲響,輕易便被夜正祥察覺了。
    一支毛筆穿透腳下瓦片飛射而出,男子輕飄飄落地。
    頭發花白卻目光矍鑠的老人自書房內踱步而出,見到來人愣了一瞬,“夜王殿下?”
    夜重華直入主題,“我弟弟還活著,是嗎。”
    雖是疑問句,卻帶著肯定的語氣。
    聞言,夜正祥一驚。
    他立刻四處看了看,眼中透著謹慎與肅穆,壓低聲音,“殿下,請屋內說話。”
    等夜重華踏進屋子,夜正祥回身便把書房的門關了個嚴嚴實實。
    “祖父,我想知道,重錦到底是生是死。”
    夜正祥眸光微閃,“殿下可是聽到了什麽,當年雪妃娘娘的確產下雙生子,而四皇子,早就在那個除夕夜——被焚了。”
    縱使他說得懇切,然而夜重華依舊不為所動,“您若是不告訴我,那我便自己去查。”
    “等等——”
    夜重華頓住腳步。
    滄桑的眼中滿是掙紮,半晌,老人歎了一口氣,才緩緩開口,“此事關乎我夜家的生死存亡,但我仍不後悔當年的決定,本來我打算就這樣把這個秘密爛在肚子裏,最後帶進棺材的。卻沒想到,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他又歎息一聲,“既然殿下執意想知道,那不如就由我親口告訴你吧。”
    拳頭不自覺攥起,夜重華心中如有擂鼓。
    他聽到他說,“四皇子當年……確實被我救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