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旁騖左道”(三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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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章 “旁騖左道”(三十六)

    三十六

    高深莫測的男人被尊稱為“爺們兒”,嘮嘮叨叨的女人被貶稱為“娘們兒”。一旦男人的小心思被女人看透,那這個“爺們兒”也就別再妄自尊大了!此時的侯富車若再叨叨著挽留楊二小姐,那真是跟“娘們兒”沒多大區別了!咱富九爺可不甘願就這樣被貶。遂做出一副孤傲的神情道:“行!那就悉聽尊便!我也沒有閑工夫,過些日子你想找我,沒準兒還不一定能找著。你就好自為之吧!”說罷一甩腦袋,這動作要擱在清朝末年,那大辮子一甩,繞著脖子轉上幾圈,美名曰;青龍擺尾。就甭提多瀟灑了!可自打在北京街頭被革命黨強行剪掉辮子之後,侯富車就留下了一頭的齊肩發,或許是為了迎合那些舊朝遺臣的自慰心態,至今沒有改變發型。這時他倒忘了,腦後的辮子已經不複存在。再甩出那充滿豪氣的青龍擺尾招式,不但看不出瀟灑,卻活像一隻從陰溝裏鑽出來的獅子狗。即便這形象讓一旁的楊二小姐拚命繃著笑,以滿足他的虛榮心,也絲毫不耽誤他悠然自得地搖頭擺尾邁著四方步,哼著曲兒向樓上走去:“我本是臥龍崗散(呐)淡的人”

    楊二小姐望著這個自命清高的“紈絝子弟”,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心想:本小姐能在你這兒委屈一宿,算是給了你天大的麵子了。我這邊廂好聲好氣地捧你幾句,為的是日後好見麵。沒想到你倒喘起了大氣兒,一副趾高氣昂的神氣,還想指望本小姐覥著臉來求你不成?拉倒吧!就你這主,充其量也就是一窩小混混的頭罷了!本小姐若不是為了隱秘身份,隨便動用一下父親的老關係,那一個不具響當當的實力。既然你不為自己留一線,那就罷了!大路朝天各走半邊。

    侯富車和楊二小姐下樓後,小閣樓的門就從裏麵被關上,侯富車不免心中有些犯嘀咕:這倆小子是不是賊心不死呀?這會兒推門才明白,原來苟畦對朱能那把匕首產生了興趣,擺弄著匕首,好奇地向朱能問長問短。見侯富車進門,欣喜地將匕首遞給侯富車道:“富九爺,豬頭耍飛刀耍的可準了!”又走到木梯子前,指著梯子蹬上的一個深深的刀眼兒,興奮地:“你看,他蒙著眼睛都能飛這麽準。”

    這是一把雙刃匕首,血槽的根部刻著一溜德文。侯富車不掌握軍用匕首相關的知識,但對於飛刀的知識卻略知一二。從距離上看,被飛刀紮中的梯子蹬,離門口也就兩米多點兒。但是,可別小看這兩米的距離,由於被擊中的目標是梯子蹬,那麽朱能飛出的這一刀,采用的定是“甩手式”飛刀。而甩手式飛刀,在飛刀的若幹手法中,是最難把握的技法。若這一刀果真是他蒙著眼飛出,那更是難上加難。侯富車摸了摸梯子蹬上新的刀眼,不禁竊竊暗喜:真是功夫不負有心人,老天給他送來一個身懷絕技的幫手。他將匕首遞給朱能,感歎道:“好刀法!真是寶刀配英雄呀!這匕首還是德國造的。”

    朱能接過匕首,在袖子上抹了抹,低沉地說道:“這不是我的,是我們連長的。”

    “哦?你跟那個姓秦的軍閥沒結沒完,就是為了這把匕首?”

    “連長犧牲前,命令我把匕首交給他的小兒子。可我沒有完成任務”朱能說這話時,情緒很低落,還交雜著幾分沮喪。

    苟畦見朱能吞吞吐吐地,按捺不住好奇心,急切地問道:“為什麽呀?”

    朱能有些傷情,還想接著說他的故事,被侯富車抬手止住:“以後再說吧!我現在要命令你做一件事。你服從嗎?”侯富車嚴肅地盯著朱能。朱能迅即一個軍人標準的立正,目視前方,剛要扯開嗓門喊。侯富車一把捂住他的嘴,小聲說道:“小點兒聲!”

    朱能點點頭小聲道:“朱能的命,是富九爺您給的。以後一切服從富九爺命令!”音量雖不大,但中氣十足字字鏗鏘。

    “好!楊二小姐要走,你幫我暗中盯著她,別讓她走丟了。”侯富車邊說話邊從皮箱上撿起一套自己換下來的衣服道:“把你那身狼皮脫掉,下去好好洗一洗,換上這套衣服。”

    朱能的身材跟侯富車差不多,穿上這套直領青年裝,加上一副軍人身板兒,一定更顯精神。朱能看看自己一雙髒兮兮的手,用胳膊肘挽起衣服,喜悅之情溢於言表。憨乎乎地:“嘿嘿,當初就是因為有新衣服穿,才去當的兵。”

    侯富車從皮箱夾層裏抽出一摞紙幣,這可是他最後的一點壓箱底兒的錢了,原打算若邢叔叔托付的事再沒有進展,這些錢可以幫他渡過難關,另謀生路。現在看來,到了動用這筆錢的時候了。他點出幾張紙票,交給朱能道:“給你,我和苟畦要出趟門兒,頂多三天就回來。你拿著這些錢,不許再去順吃的了。”

    朱能接過錢感動的還沒說出話來,苟畦倒是興奮難耐地:“豬頭,聽富九爺的話,有偷雞摸狗的事等我回來再幹。”那神態是在告訴朱能:怎麽樣?跟著我沒錯吧!

    侯富車悄聲叮囑朱能道:“楊二小姐若發現你跟蹤她,你隻要說:是來保護她的。明白了?”

    朱能還是一副軍人的口氣和姿態:“是!”說完轉身出門。

    侯富車又從皮箱上撿起一套衣服,對苟畦道:“你也下去好好洗一洗。看你這一身,就像個泥猴!”侯富車把衣服塞給苟畦後,提起楊二小姐的手提箱,摘下掛在釘子上的那頂鴨舌帽也出門下樓。

    苟畦生怕弄髒了這套絲緞麵料對襟兒褂子,用胳膊挽起褂子,美的扭腰擰胯、手舞足蹈,如同餓耗子從糠籮跳進米籮一般。這要放在過去,苟畦能摸上一把這種麵料,就好比豬八戒吃了人參果,渾身舒坦。可當下,富九爺隨便一甩手,就賞給他一套。他急不可耐地想穿上試試,便快步跑下樓。

    苟畦對臉盆架上的香皂產生了興趣,活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東西,他端起香皂盒聞了又聞,心想;若能讓我也用這個玩意洗把臉,就是再挨一頓打,也情願。他懟了懟正在洗頭的朱能道:“哎,你用香胰子洗頭的嗎?”這左嗓子說話穿透力強,興許也是特意讓院子裏的人都聽見。那樣楊二小姐若是怪罪下來,我也是大狗爬牆小狗學樣。

    不想,楊二小姐還沒吱聲,侯富車卻嚷嚷上了:“別動楊二小姐的香胰子!你那一頭鬃毛,用豬胰子洗!”。

    苟畦乖乖地放下香皂盒,噘著嘴,很不情願地朝著朱能瀉火:“你這豬頭洗這麽幹淨幹什麽?是紅燒還是清燉呀?快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