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章 賢妃敗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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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梅妃生產的消息便趕來的鄴帝一見承熙宮這麽多人,便不由皺眉,“怎麽這麽多人鬧哄哄的?
到底是懷著自己孩子的妃子,鄴帝心底還是有幾分照拂,看了皇後一眼,問道:“皇後不知道梅妃肚子裏的孩子月份大了,需要靜養嗎?”
皇後一時語塞,不知道該說什麽。
見此其餘人也不敢多說什麽,難道讓她們說是跟著皇後來興師問罪的?何況她們怎麽知道運氣這麽差,梅妃叫了一晚上肚子痛都沒事,偏偏這個點就要生了。
鄴帝心中自有忖度,眼下也不是審問誰的時機,便召了太醫來問,“梅妃的情況如何?”
那太醫滿頭大汗,十分緊張,“稟陛下,娘娘平日憂思甚重,生產前又受了驚,眼下情況不太好。胎位倒是正,可是娘娘母體虛弱,沒有力氣……”
話沒說完,但是意思大家都明白。女人生孩子本就是一道生死關,何況頭胎本就不容易。因為生產的時間需要很久,女子都需要保存體力。梅妃這才剛開始就沒有力氣了,哪裏能撐到後麵呢。
“這是怎麽回事?才剛開始生就沒有了力氣?”鄴帝沉聲道,“朕看梅妃素日裏也沒有這麽嬌弱。”
太醫的頭埋得更低,唯唯諾諾道:“梅妃娘娘羊水破了之後耽誤了點時間,這才消耗了體力。”
“如果朕沒有記錯,早一個月,承熙宮便安排了穩婆隨身伺候,你們太醫院更是日日請脈。怎麽會出現耽誤時間的情況?”鄴帝目光半眯,語氣並不嚴厲,但就是讓眾人打了個冷戰。
太醫抹著汗不敢說話,這後宮裏麵的紛爭,哪裏輪得到他來說。
皇後知道自己不能再沉默了,連忙從身側宮女手裏拿過那個詛咒木偶,遞到鄴帝眼前,“陛下,承熙宮裏搜出了這個,臣妾一看這是陛下的生辰,便怒而質問了兩句,然後梅妃就叫肚子痛,臣妾想到昨夜的事……便以為梅妃此番也沒有大礙……”
皇後目光閃爍,鄴帝哪有不明白的,除夕夜承熙宮叫了數次太醫,皇後定然以為是梅妃邀寵的手段,今日心懷怒意而來,再聽到梅妃叫痛,便認為她是裝的了。可是這個木偶……鄴帝瞟了一眼,臉色沉了幾分,意味深長道:“皇後真的認為這是梅妃為詛咒朕而做出來的嗎?”
當著眾人的麵質問,絲毫沒有給皇後留麵子。皇後心頭本就有幾分委屈,聽了這話,便低低道:“這事宮裏的人可都看見了,若是陛下因為梅妃懷孕就偏心,那臣妾無話可說。”
殿中其他人都不由扶額,難怪皇後不受寵,即使陛下除夕夜歇在坤寧宮也不能代表什麽。這種指責帝王偏心的話能如此直白的說嗎?
果然,鄴帝臉上已經有了幾許怒意,指著那木偶道:“你作為皇後,理應管束六宮,怎麽連基本的判斷力都沒有,這木偶的材質,上麵的緞料你都不曾查過,便認定是梅妃所為嗎?”
皇後頓住,隻覺得手中的木偶重若千斤,她的確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可是經鄴帝提醒,她才反應過來,這木偶的材質是黃楊木,黃楊木倒是不奇怪,宮裏多的是。但是木偶身上的緞子卻是江南的千絲錦——雖然梅妃出身江南,但是千絲錦十分稀有,進貢入宮的也才兩三匹。
去年宮裏協理六宮的還是宛妃,她記得去年江南進貢的千絲錦並沒有賜給承熙宮。
皇後反應過來連忙跪下請罪,額上冷汗涔涔,今日特地著朝服珠冠現在卻重逾千斤,“陛下,臣妾一時沒有想明白,臣妾並不是故意耽誤梅妃請太醫的時間的。”
皇後神色惶恐,故意戕害子嗣,放在普通人家家裏都是足以休妻的罪名,何況是子嗣不旺的皇家。皇後都請罪了,她們這些跟著來的妃嬪自然也不敢站著,都跟著跪下了。
內殿的太醫和穩婆都在忙碌,隱約可以聽到穩婆在催促梅妃,“娘娘,您睜開眼睛啊,現在不能睡啊。”
語氣急迫,似一把錘子敲在眾人心上,皇後心裏萬分後悔,她今天為何要來這一趟呢?又何必和一個快要臨盆的孕婦過不去呢?
鄴帝掃了內殿一眼,最後又冷冷落在皇後身上,冷哼一聲,“朕知道你不敢,也知道你沒有膽大到謀害皇嗣,你隻是蠢而已!”
皇後歪歪倒在地上,呆愣的看著鄴帝,昨夜的輕憐蜜愛,原來都是幻影,她原以為陛下願意歇在坤寧宮,是一個好的開始,可是原來在陛下心中,她如此蠢笨不堪。
“你們都起來吧。”鄴帝在首位坐下,“目前還未查明真相,誰都用不著請罪。”
說著,招手讓蘇培安過來,指著那木偶道:“你去查查這千絲錦當年賜給了哪些人。”
事情到了這一步,基本就是宮裏妃嬪的麻煩了,或許說,凡是接到過千絲錦賞賜的妃嬪,都有嫌疑。蘇子葉作為婢女,安分守己的待在原地,但是一直偷偷打量著宛妃和賢妃。宛妃是真的不在意,而賢妃麵色雖平靜,但是雙手不時交握,顯示主人的心情頗不平靜。
蘇子葉嘴角泛起一絲冷笑,宮裏規矩森嚴,梅妃雖然懷孕,但是位分畢竟不高,每年僅進貢兩三匹的千絲錦,並沒有賜給過承熙宮,倒是惠妃、賢妃、宛妃得過。
內殿的穩婆在教梅妃吐納之法,好讓她保存體力,又不至於昏睡過去。而外麵眾人的心情也跌宕起伏,尤其在蘇培安急匆匆走了進來之後,眾人明顯精神緊繃。
“陛下,奴才已經查清楚了,這木偶上的千絲錦正是去年進貢的,而去年進貢的陛下分別賜給了碧玉宮、鍾粹宮、昭陽宮。”蘇培安語氣一頓,神色有幾分複雜,“奴才心知陛下想要查明真相,便自作主張去了三位娘娘宮裏詢問。”
鄴帝斜了蘇培安一眼,“你放心,朕不怪你未先來匯報。”
蘇培安知道自己這點心思已經被陛下看穿了,臉上陪著笑意,但是心下稍安,“碧玉宮惠妃娘娘所得的千絲錦已經做成了衣裳,尚服局的管事親自督辦的,沒有半分浪費。宛妃娘娘宮裏的千絲錦還鎖在庫房,奴才也看過了,並沒有損傷。唯有賢妃娘娘……”
三妃中,唯有賢妃聖寵最少,脾氣最好,可是蘇培安偏偏就停頓在賢妃這裏。
“賢妃娘娘宮裏的千絲錦也是收在鍾粹宮庫房,不過少了一塊,奴才比對過後發現大小和這木偶身上的差不多。”蘇培安一口氣將話說了。
賢妃如脫力一般跪倒在地,尖聲道:“蘇公公,你這是收了誰的賄賂來誣陷本宮?”
不過誰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蘇培安隻忠心於鄴帝,從不收受賄賂,若有哪一日收了賄賂,也是鄴帝默許的。所以蘇培安所說,一定是真實的。
賢妃心中也知道這個道理,就是因為知道,所以才更慌。事情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呢?她明明是要趁機要蘇子葉的性命,怎麽反而將自己給陷進來了?她又想起父親親自傳信進宮要她置蘇子葉於死地,不由看了蘇子葉一眼。
蘇子葉站在一旁,低眉斂目,和其他宮人一般,眼觀鼻、鼻觀心,就如什麽都沒有聽到一般。可是那沉靜的模樣,越發顯得高深莫測。
賢妃沒有證據,可是她就是感覺得到,這事和蘇子葉有關。她絕望的閉上了眼睛,真是大意了。她早該想到的,能夠讓父親親自寫信的,能是什麽小角色呢?
心念一轉隻是瞬間之事,賢妃撲到鄴帝腳下,“陛下,臣妾沒有做這樣的事,臣妾絕不敢詛咒陛下,陳家一片赤忱,又怎麽會做出這樣的事呢?求陛下明鑒。”
鄴帝的目光凶狠得嚇人,到這地步了,她還敢提陳家。還敢說陳家一片赤忱。
蘇子葉也抬頭憐憫的看了賢妃一眼,沒想到生死關頭賢妃也犯了自以為是的錯。這種情況下,就應該一門心思求情、剖白心跡,而不應該提陳家,這落在鄴帝眼裏,就是明晃晃的威脅啊。你當大鄴少了你陳家就不運轉了?
“朕聽說梅、陳兩家準備結親了。”鄴帝語氣淡淡的,也不是疑問句,顯然對此事早有耳聞。
賢妃愣住,一時倒沒弄明白鄴帝這話的意圖。
一直在內殿幫忙的連雲忽然繞了出來,跪在鄴帝麵前道:“梅妃娘娘現在精神不大好,她說有事想求陛下恩典。”
鄴帝看了內殿一眼,“說。”
“娘娘說,若是她與孩子隻能保其一,求陛下保住孩子。”連雲稟報道,“還說,請賢妃娘娘代為撫養。”
鄴帝聞言便笑了一聲,不過笑聲冰涼刻骨。眯眼看向賢妃,“你在朕身邊伺候這麽多年,朕都不知道你有這麽厲害。”
賢妃絕望的看著內殿,她不知道梅妃為何會求一個這樣的恩典,這根本就是將她往絕路上逼。
鄴帝已經不再看她,揚聲道:“賢妃不守宮規,擅用巫蠱,不配為妃,念其母家功勞,免其死罪,褫奪妃位,打入冷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