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章 巳時三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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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後話裏的意思承熙宮的人也聽得明白,瞬間便跪了滿殿宮女太監。這種情況下,依舊直愣愣站著的蘇子葉便十分打眼。
    見眾人的目光都移到了自己身上,蘇子葉後知後覺一般連忙跪下,道:“奴婢反應遲鈍,請娘娘恕罪……”
    皇後對蘇子葉尚有印象,暗道還知道是自己遲鈍,不算太蠢。
    誰知蘇子葉下一句便是:“奴婢也為紅袖姐姐求情,請娘娘開恩。”
    皇後聞言皺眉,“你說什麽?”
    蘇子葉訝然抬頭,呐呐道:“昨夜梅妃娘娘隻命紅袖姐姐在寢房裏伺候,您方才說沒伺候好的奴才都要處置掉……難道不是說要處置紅袖姐姐嗎?”
    她是這意思嗎?皇後也有些懵,她明明是要處置承熙宮所有下人好不好?
    蘇子葉依舊在自說自話,“今日是大年初一,是大鄴的好日子,娘娘宅心仁厚不忍遷怒多餘的人,隻發落紅袖姐姐一人,但是奴婢眼見紅袖姐姐衣不解帶伺候娘娘,摸著自己的良心也得為紅袖姐姐喊冤。請娘娘恕罪。”
    這話說懵了一圈人,唯有關乎切身利益的人聽明白了,今日是大年初一,過年都講究一個好兆頭,皇後在新年第一天就處置承熙宮這麽多人定然是不妥的,倒不如像蘇子葉這般歪曲理解。
    於是求情聲此起彼伏,都是為紅袖求情的,“紅袖姐姐對娘娘最為忠心,昨夜娘娘不適,定然不是紅袖姐姐沒伺候好的緣故,求娘娘恕罪。”
    “是呀,紅袖姑娘最為細致不過,求娘娘開恩。”
    ……
    原本老神在在的紅袖驚訝的張著嘴,沒鬧明白這把火怎麽就燒到自己頭上了,而且是眾口一詞的將罪名落到自己頭上。
    蘇子葉瞧著紅袖,麵上是十分為其憋屈的表情,但內心想的卻是,到底不是宮裏長大的,對這些自小在宮裏長大的宮女太監缺乏基本了解。
    梅妃見情況不好,便有些著急,無論如何,她都要護住紅袖,不然這宮裏她還能信任誰?忙笑著打圓場,“臣妾多謝娘娘愛重,不過臣妾昨夜是宮宴散後才覺得腹痛,多虧了紅袖照顧,她並沒有不妥當。”
    賢妃的眼珠滴溜溜一轉,“這紅袖是妹妹身邊的老人了,妹妹說她沒有不妥當,咱們自然是信的。但是妹妹宮宴散後便覺得不適,總有緣由吧?莫非是宮宴上有哪道吃食不妥?”
    眾人聽了下意識皺了皺眉,尤其是皇後。
    往年宮宴都是由宛妃一手操持的,但因為掖庭冬衣的事,宛妃自己主動交出了協理之權,今年宮宴便是皇後負責的。若說是吃食上有問題,豈不是打皇後的臉?
    皇後橫了賢妃一眼,“你這是什麽意思?”
    賢妃笑意盈盈,連忙掩了嘴表示歉意,卻仍然道:“娘娘,梅妃腹痛總有緣由吧,臣妾也是為了我大鄴皇嗣著想,並沒有其他意思。”
    賢妃笑意盈然,語氣又誠懇,皇後想發脾氣卻覺得不合適。而賢妃已經將這事單拎出來說,她若是不過問反倒顯得她心裏有鬼,末了隻能壓著脾氣問梅妃:“你說你是散了宮宴才覺得不適,那除了宮宴上的飯菜,你還接觸過什麽,吃過什麽?”
    梅妃細細想了一番,“稟娘娘,臣妾昨日隻吃了宮宴上的飯菜,當時倒沒覺得有什麽。後來……因為天有些冷,臣妾讓子葉回宮拿了件披風,回去的路上便覺得有些不對勁。”
    她在宮宴的食物上一語帶過,這是皇後求之不得的,她今年難得負責一次宮宴,若是出了岔子,豈不是讓陛下笑話她不會管理後宮?皇後不動聲色順著梅妃的話頭往下問,“子葉?就是你承熙宮新升上來的一等宮女?她拿給你的披風呢?拿出來瞧瞧。”
    後宮裏的手段自是層出不窮的,若在衣服上做手腳也不奇怪。思及此,皇後還招了身邊的嬤嬤,“你們幾個,趕緊將承熙宮上下都檢查一遍,看看有什麽不妥的東西沒有。”
    見梅妃臉色僵硬,皇後不由挑眉,“梅妃現在是雙生子,不可小意。”又轉頭看向蘇子葉,“你昨夜替梅妃拿的披風呢?”
    賢妃麵上不起波瀾,但是嘴角分明扯出一絲笑意。你以為將披風拿走就完了?現在若是拿不出披風,你的嫌疑就會更重。
    這的確是個問題,蘇子葉目光沉沉看著賢妃腳下三尺地。梅妃到底不如賢妃老辣,同樣一件事,梅妃會驚恐,而賢妃已經想到了另一種方式打擊她。但她和驚風一樣疑惑,她怎麽就得罪賢妃,讓賢妃非要置她於死地了?
    “稟皇後娘娘,那件披風在梅妃娘娘的側殿裏,奴婢這就去拿。”蘇子葉很冷靜,起碼在旁人看起來是這樣。
    梅妃和紅袖幾乎有些不敢相信,昨夜她們眼睜睜看著蘇子葉拿走了那件披風,怎麽會在偏殿呢?可若是在說謊,蘇子葉未免也太鎮定了。
    “既然你說在側殿,那你便過去拿吧。”梅妃盯了她一會兒,道。
    蘇子葉恭敬應了是,準備起來去側殿。但願驚風來得及將那件披風偷回來放在側殿。
    “子葉你記錯了,那披風就在這裏呢。”連雲忽然出聲,然後站起來在正殿一個椅子後頭拿出一件疊好的披風,遞到皇後跟前,“昨夜娘娘回來,取了披風便一直放在這裏。”
    梅妃和紅袖很清楚,這又是一個睜眼說瞎話的人。偏偏這兩個人都一臉認真,讓人生不起任何疑心。
    皇後身邊的人將那件披風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娘娘,這就是件普通衣服而已,沒有問題。”
    這是蘇子葉意料中的回答,這衣服既然在這裏,那蕭毅定然是將一切都處理好了,絕不會讓人查出問題。
    賢妃已經察覺出不對了,瞟向紅袖的目光便冷厲了幾分,這丫頭拿了她的好處,卻沒有盡心為她辦事。承熙宮絕對還有其他勢力存在,而紅袖卻沒有什麽都沒有告訴她。
    一直觀察著賢妃動靜的宛妃突兀的笑了,“姐姐這般狠厲看那個丫頭做什麽?好端端的倒嚇到我了。”
    賢妃聞言忙收斂表情,過於突然,反倒有幾分僵硬,“妹妹怕是看錯了吧。”
    宛妃也不糾纏,目光若有似無自賢妃和紅袖麵上掃過,淡然道:“是,也許是我看錯了吧。”
    處心積慮算計了人,卻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對方絲毫無損,梅妃心頭劇烈跳動著,她忽然便想起了蕭毅的可怕,而蘇子葉是蕭毅親自打過招呼要放在承熙宮的。雖然梅家和陳家聯手了,但是這就代表她能從蕭毅手底下逃脫嗎?
    可惜蘇子葉沒有看透人心的本事,若是有,一定會說不行,別說蕭毅沒這麽好對付,就算有,她也不會允許的。
    正在承熙宮檢查物件擺設的嬤嬤驚慌失措的闖進來,手裏捧著一個木偶,顫顫巍巍道:“娘娘,奴婢在側殿裏發現了這個。”
    眾人都伸長了脖頸望過去,齊齊嚇了一跳。
    那是一個木偶,上麵紮著三根針,都在腹部。木偶的背後貼著一張紙,上麵寫著一個人的生辰八字。
    蘇子葉看清以後便覺得嘴角抽搐,驚風這個混蛋,生辰八字寫錯了。
    皇後怒極,“梅妃,你竟敢詛咒陛下?”
    那赫然是鄴帝的生辰。
    梅妃臉色蒼白,本想辯白兩句,但是忽然感覺腹部墜脹,心知不好,連忙捂著肚子道:“啊……好痛!”
    可惜在場之人都知道梅妃昨夜叫了一晚上肚子痛了,太醫來了無數次,也沒有說出個四六來,隻道不礙事。眾人便理所當然覺得梅妃這是逃避罪責之舉,詛咒陛下,還敢拿皇嗣當擋箭牌。
    宛妃冷哼一聲,涼涼道:“梅妃是覺得隻有你生過孩子嗎?動不動就叫肚子痛。”
    紅袖扶著梅妃,一時也有些分不清她是真痛還是假痛。茫然的安撫了梅妃兩句,抬頭尋賢妃幫忙,可惜賢妃冷冷掉開了目光。恍惚中紅袖看到了蘇子葉的眼睛,烏溜溜的,清冷沉靜,沒有絲毫意外,就如早就料到了會是這樣一般。
    兩人四目相對,其實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紅袖清晰的看到蘇子葉張了張嘴,似乎說了什麽。反應了幾秒,她才頓悟,蘇子葉在說:時間到了。
    什麽時間?紅袖看向殿內的更漏,已經是巳時三刻了,這代表了什麽呢?
    蘇子葉淡淡一笑,沒有人可以設完美的局,尤其天道無常,誰知道會發生什麽情況呢。
    在皇後和眾妃的憤怒、梅妃和紅袖的驚慌裏,蘇子葉走出半步,清聲道:“梅妃娘娘羊水破了,這次是真的要生了。”
    滿殿的喧鬧聲陡然一靜,宛妃低頭一看,果然見梅妃下擺濕了。
    竟然是真的要生了!
    這下也顧不上問罪了,皇後連忙吩咐,“快去太醫院請太醫,穩婆呢?還不快叫來。”
    蘇子葉退開一步,讓有經驗的穩婆上前。眉梢卻輕輕一挑,看,這不就是第一個天意嗎?和上輩子一樣,景雲十三年大年初一,巳時三刻,梅妃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