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0章 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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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宛妃攜丹陽公主款款而至時,張淑人的藤椅已經到了昭陽殿正殿裏。
    張淑人一手掩帕哭泣,一手扶在腰間。一眾尚宮局管事暗恨自己今日來稟報事情來的不是時候,怎麽就運道不好撞上了這樣的事,若是聽了什麽不該聽的,宛妃能放過她們嗎?
    “本宮的正殿,你們在鬧什麽?”聲音依舊如和風細雨,不過細細聽來,有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
    蘇子葉垂著眼眸,煩心事多了,脾氣再好的人也忍不了,何況宮裏的主子們哪有什麽真正脾氣好的。
    “臣婦見過宛妃娘娘,娘娘萬福金安。”張淑人拿帕子的手一抖,然後很快就反應過來,掙紮著要下藤椅給宛妃行禮。
    不過動作有些艱難,一手扶著腰,一手支撐著要下地,稍稍一動,便痛得不能自抑的樣子。
    宛妃冷眼旁觀,到底不能任由她勉力支撐給自己行禮,不冷不熱道:“張淑人莫要多禮,既然傷著了,便免禮吧。”
    宛妃身邊的宮女極有眼力見,上前扶起張淑人,又將人按在了藤椅上。
    宛妃在上首坐了,本想斥退眾人,但是想到宮人來報時的場景,就算讓這些人現在退下也沒法堵住悠悠眾口了。目光如刀子一般在罪魁禍首——張淑人和紅薔二人臉上刮過。
    二人不由打了個哆嗦。
    不過正因如此,張淑人更堅定了心中所想,必須咬死了自己摔得不輕,不然宛妃一定不會放過自己的。
    “張淑人不在承熙宮陪梅妃說話,怎麽有空來我這昭陽殿。”宛妃抬手撫了撫鬢邊,儀態萬千,就連語氣都輕柔了下來。
    張淑人垂下眼簾,頗為傷心道:“娘娘說笑了,臣婦入宮,本就該來給娘娘請安的。隻是這副模樣來昭陽殿,真是讓娘娘看笑話了。”
    尚宮局的管事們將頭埋得更低,原來這也是個妙人啊,今日躺在藤椅上讓人抬進來,哪裏是讓宛妃看笑話,是讓六宮看宛妃笑話才是。
    宛妃沒有動氣,掀開茶蓋刮了刮茶沫,緩緩笑道:“淑人這副模樣進我昭陽殿,倒像是來興師問罪的。”
    向上位者興師問罪,這罪名可不輕,張淑人漲紅了臉,呐呐道:“臣婦不敢,臣婦是來求娘娘做主的。臣婦在承熙宮被人打了,臉都丟盡了,哪裏還敢向娘娘興師問罪啊。”
    “到底怎麽回事,淑人便說罷。”宛妃心知避不過去,索性便開門見山,結果再差,也就是舍一個宮女而已。
    張淑人瞅了紅薔一眼,“這個丫頭,說梅妃娘娘福薄,受不住天家恩惠,這才瘋癲了,臣婦氣不過,承熙宮的女官連雲姑娘也訓了她兩句,誰知道她狗膽包天,竟然就對臣婦動起了手,臣婦摔得起不來了。”
    “娘娘,她胡說,奴婢隻是輕輕一推,哪裏有那麽嚴重。”紅薔連忙膝行到宛妃身前,解釋道。
    宛妃嘴角抽搐,以前怎麽沒發現這丫頭這麽蠢。
    承熙宮跟來的人瞥紅薔一眼,蔑視盡在不言中。就算你輕輕一推不應該讓人傷情如此嚴重,但是你一個宮女將一個淑人推倒在地你還有理?
    “文瀾,去請禦醫!”宛妃當機立斷道。
    被點名的宮女會意的點頭,太醫院有宛妃的人,隻要禦醫診斷過後說張淑人傷情不嚴重,那自然就好辦了。
    “不勞文瀾姐姐了,娘娘,奴婢已經去請了禦醫,此刻就在昭陽殿外候著。”蘇子葉上前一步,笑盈盈道。
    往太醫院伸手的人多了去了,蕭毅也安排了人手。連雲早就安排了人去請相熟太醫。
    宛妃臉上的笑意一頓,竟然連禦醫都請好了?目光順著蘇子葉看上去,這個宮女她還記得,掖庭罪女出身,入了承熙宮後,短短數日,就成了一等宮女。
    蘇子葉抬頭迎上宛妃的目光,笑著問道:“娘娘,可要請禦醫?”
    禦醫當然是要請的,就算不為了驗傷,也得為張淑人治療啊。
    宛妃思量片刻便點了頭,“去請進來吧。”
    禦醫叫梁杏林,二十四歲,是別州太醫署選送進宮的禦醫,蘇子葉上輩子就和這人打過交道。醫道聖手梁家的子孫,承繼祖業,醫術精湛。原本是梁家下一任當家人,因為被兄弟誣陷,而被逐出梁家。蕭毅於他,有知遇之恩。
    “臣參見宛妃娘娘,娘娘萬福金安。”梁杏林恭謹行禮。
    宛妃擺手示意其起身,“給張淑人看看傷吧。”
    梁杏林應是,然後向張淑人走來,道了句得罪了,便為其搭脈。
    脈象平穩,隻是有些快,梁杏林抬眸看了張淑人一眼,心下了然,“張淑人可有哪裏不適?”
    “當然有。”張淑人擦了擦眼角的淚,“這裏痛,這裏也痛,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骨頭斷了。”
    張淑人的手在腰間、背上一一點過去,紅薔看得眼皮直跳。她不過輕輕一推,怎麽可能傷這麽多地方。
    蘇子葉含笑看向梁杏林,“梁禦醫可會摸骨?能夠為張淑人接回去嗎?”
    梁杏林的臉漲得通紅,“……”
    連雲翻了個白眼,天可憐見,梁杏林出身良好,一貫以君子之德要求自己,陡然遇到蘇子葉這等不要臉的,哪裏招架得住。
    梁杏林自然不可能去一個淑人身上摸來摸去,無奈之下,梁杏林回頭對宛妃拱手,“娘娘,張淑人既然傷到了骨頭,必得以繃帶固定,臥床靜養。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這個傷情,怕是不輕。”
    宛妃點點頭,嗬斥紅薔道:“本宮派你去承熙宮是去伺候梅妃娘娘的,誰料你竟然對張淑人動手,本宮也容不得你。來人——”
    “娘娘,奴婢豈敢對張淑人不敬,是淑人對奴婢有誤會,奴婢一心要解釋,情急之下,這才豬油蒙了心。”紅薔終於反應了過來,知道為自己開脫了。
    不過她會開脫又如何,蘇子葉從來不會給敵人逃脫的機會。
    “這一點奴婢可以為紅薔姐姐證明,張淑人的確是對她有誤會的,紅薔到承熙宮後,伺候我們娘娘事必躬親,任勞任怨,萬事不假他人之手。”蘇子葉從容接上了紅薔的話。
    雖然句句都是好話,但是紅薔總覺得背上發涼。
    連雲在旁邊繼續低著頭翻白眼,蘇子葉這幾天都在宮外流浪,還能知道承熙宮裏誰任勞任怨事必躬親?
    “還每日和我們娘娘說一些昭陽殿的趣事,說起小皇子在昭陽殿適應良好,好讓我們娘娘寬心呢。”蘇子葉繼續誇讚,在這種時候,連雲在承熙宮的作用就體現出來了,她是女官,將承熙宮管得滴水不漏,連紅薔服侍梅妃時說過什麽她都收集到了。
    張淑人不知道有這麽一茬,看向紅薔的目光愈加凶狠。
    梅妃才是小皇子的生母,卻被抱到昭陽殿養著,這女人還在梅妃耳邊念叨小皇子在昭陽殿適應良好,這不是在生母的傷口上撒鹽嘛。每日被這般精神折磨,能夠清醒過來才怪!
    想起梅妃那癡傻癲狂的模樣,張淑人直覺得心裏在滴血。
    “來人,將紅薔拖下去,送到慎刑司,按宮規處置。”宛妃果斷道。不能再聽誰的辯解了,反正再如何辯,也敵不過這個掖庭罪女的口才。
    紅薔被人堵了嘴拖下去,宛妃才走到張淑人身邊,真切道:“本宮還以為這丫頭是個好的,這才派去承熙宮伺候梅妃妹妹。誰料她竟然敢和淑人動手,是本宮識人不明,還請淑人原諒則個。”
    罪魁禍首已經被處置了,而一個寵妃如此放低身段,張淑人張了張口,便沒有多說什麽。如今女兒已經瘋癲,而宛妃有協理六宮的大權,若是不依不饒,吃虧的不還是自己女兒嗎?
    見張淑人弱了氣勢,宛妃嘴角笑意更深,“本宮聽聞張淑人的兒媳失蹤了,唉,兒女都是債啊,本宮讓人去京兆尹遞個牌子,好讓京兆尹盡心一些吧。”
    張淑人聞言眼前一亮,陳家小姐是梅家的未來的兒媳婦,失蹤越久,越難保證其清白。眼下賢妃雖失勢,但是其父陳遠章還有立下軍功的可能,梅家不願意輕易放棄這門姻親,自然就得盡心尋找,若是宛妃願意幫忙,她的牌子比皇後的命令還要有用幾分。
    “如此,便多謝娘娘了,我梅家上下感激涕零。”
    宛妃輕輕一笑,目光清亮溫和,所有人見了都不由想,那紅薔所為,應該不是宛妃指使,宛妃娘娘怎麽會做這樣的事呢。
    蘇子葉眼眸低垂,誰知道溫和高貴的宛妃娘娘皮囊下,藏汙納垢有多少?
    直到走出昭陽殿,又送張淑人出宮,連雲還有幾分不相信,“子葉,你讓張淑人去昭陽殿碰瓷,就是為了處置紅薔?”
    若是處置紅薔,她們便可以做到,何須大張旗鼓跑到昭陽殿,又得罪宛妃?
    蘇子葉笑了笑,表情有幾分雲山霧罩,讓人看不真切,“當然不是,我是為了幫張淑人一把,陳家小姐失蹤,皇後能力有限。郭惠妃有能力,但是碧玉宮不好進。唯有宛妃,又親和又有能力。紅薔有錯在先,宛妃當然要好生補償梅家。首選就是幫梅家找人啊。”
    連雲不鹹不淡哦了一聲,心裏卻道:鬼話連篇!她得寫信給主子告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