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7章 擔心與敲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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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雲捧腹大笑,蘇子葉雖然沒有那麽誇張,但是低著頭,肩膀抖動,顯然也是在笑。
燕驚風對斷刃頗為無奈,蕭毅手下怎麽老是這種難纏的人啊。
連雲眼淚都快笑出來了,一手抹著眼淚,一邊問道:“子葉,宮禁森嚴,一般人是不能進宮的,你等誰進宮啊。”
宮禁森嚴?蘇子葉瞄了燕驚風和斷刃一眼,這兩人怎麽沒見把宮禁放在眼裏?
燕驚風和斷刃都無視了她的目光。
蘇子葉一笑,“等陸沉珂進宮啊,宛妃定然會想法子召見這個弟弟問話的。”
陸家因為白雲觀的事惹上了麻煩,宛妃不會相信旁人遞話的,一定會想法子讓陸沉珂進宮。
而蘇子葉也是等著陸沉珂進宮。
連雲十分疑惑,“你等他進宮作甚?”
蘇子葉嘴角浮現一絲狡黠笑意,那可是她鋪墊好的額外收獲。
寅時三刻,議政殿才散了朝會。
鄴帝疲憊不堪的回了寢宮休息,宣布通晚議政大家都累了,免了早上的早朝。
眾人也都精神不濟,就連年紀最小的蕭寧都懨懨的。
蕭越揉了揉眉心,忍住困倦,秉承著兄友弟恭的原則,關愛蕭寧道:“你是回皇子所休息嗎?”
蕭寧還未開府,一直都是住在皇子所的。
蕭寧打了個哈欠,“多謝皇兄關心,我去母妃宮裏歇會兒,順便吃個早飯。”
蕭越笑著點頭,便離開了。
離開前看了蕭毅一眼,和眾人比,這個皇弟的精神要好得多,下巴雖然冒出了胡茬,但是眼神清明,甚至透著一股火光。
蕭越走過去,拍拍蕭毅的肩膀,“你放心去打仗,即使輸了,皇兄也不會看著你被軍法處置的。”
蕭毅抬眸看著,嘴角一勾算是有點笑模樣。兄弟裏麵,唯有蕭越是最會做人的,八麵玲瓏,滴水不漏,不會得罪誰,也不會讓人覺得可以冒犯他。“多謝皇兄關心,我記住了。”
蕭寧目前還小,仗著年紀不摻和皇子之爭。和蕭勻和蕭平兩個直接走人記掛著回府睡覺的兄弟比,蕭越無疑是最溫和可親的。
蕭越回以一笑,二人並肩走出了議政殿。
到宮門口時,蕭越率先走向自己府裏的馬車,還未上去,又轉過身,問蕭毅道:“你雖然開了府,但是還未住過。要不先去我府裏吃一頓早飯?”
這意思像是他此戰必輸,死前吃一頓飽飯一般。蕭毅眼底閃過一絲譏誚,搖頭拒絕,“我還急著趕回軍營,就不打擾皇兄了。”
先前還說若是打了敗仗也會為他說情,現在又邀他吃一頓飽飯,心思不言而喻。好在蕭毅對兄弟感情早就不抱希望,並不覺得失望。
蕭毅說了句告辭便飛身上馬,揮鞭離去。
蕭越看著他的背影,眼中波光明滅,讓人看不真切。幾個兄弟裏,唯有蕭毅看上去是最沒有野心的,但是現在沒有野心,誰知道以後會不會有?如果能輸了這一仗,死在自己的自大之下,就再好不過了。有資格競爭皇位的皇子,越少越好。
蘇子葉又悄然出了宮,她現在對於偷偷出宮已經輕車熟路了。
承熙宮都在連雲掌控之中,而掌管六宮的宛妃娘娘這幾天不在狀態,連雲略施小計,就讓蘇子葉安穩出來了。
蘇子葉趕到鄴都城外五裏亭時,蕭毅早就在那裏等候了。
兩人眼下青影頗重,顯然都沒有睡好。
蕭毅不由皺眉,“你黑眼圈怎麽這麽重?”
說到這個蘇子葉不由白了他一眼,“還不是你的好下屬,說是她主子在受苦,我也得陪著。”
蕭毅一愣,但是很快反應過來這種話隻有連雲才說得出,不由大笑出聲,臉上也有真切的喜悅,“好丫頭,等我回來好好賞她。”
蘇子葉:……
你賞她你這麽看著我幹嘛?蘇子葉腹誹道。
“我也很高興,我在議政殿徹夜未睡時你也醒著。”蕭毅深深的看著她,“也許在我被罰跪時,你正在為我擔心,是嗎?”
是嗎?蘇子葉也反問自己,良久後歎了口氣,“這些都不重要,因為我知道結局,你總是最後贏的那一個。”
“哦?”蕭毅看著她,眼裏有他自己都未察覺到的溫柔,“你覺得我一定是最後的贏家嗎?子葉,咱們重生以後,很多事情都變了,不是嗎?如果一切都和上一世一樣,你如今就不會在承熙宮了。”
是的,如果一切恰如前世,她此刻應該在昭陽殿,應該在宛妃倒台後投靠了蕭毅,在之後的幾年潛心幫助蕭毅登基,然後他立後,她另嫁寧王,最後自刎!但是如今一切事情都有了偏差,很多事情與前世不一樣了。她有了不同的思想,擁有了逐鳳錦囊,知道了蘇氏敗落另有秘密。
想到這裏,蘇子葉眼神猛地一縮,前世也沒有陳遠章這一遭,更沒有蕭毅違抗軍令回鄴都首告陳遠章是奸細。那麽……蕭毅此行不是必勝之戰!
糾結半晌,蘇子葉還是開口問道:“你立了軍令狀,你有必勝的把握?”
如果輸了,豈不是要認罪自裁?
蕭毅果斷搖頭,“我也隻是賭一把而已,畢竟上一世和西夷是老對手,對他們的作戰方略有基本的了解。”
“就是說你沒有必勝的把握?”蘇子葉反問,聲音有幾分尖銳,不過她自己沒有察覺到。
蕭毅點頭,很是老實。
居然是沒有把握的,戰場上……會死人的!
軍中有監軍,還有陳遠章這麽一個定時炸彈在,蕭毅一個初出茅廬的皇子,如何能讓那些鐵血將士們服他,聽他調令?一旦有絲毫差錯,打輸了就是一個死。
“你沒有把握,怎麽能立軍令狀呢?”蘇子葉聲音很低,但是字字千鈞,很有力道,是在咬牙切齒道問蕭毅。
“我沒有確鑿證據,故意東繞西繞說陳遠章的不是引起了眾臣反感已經不易,若是不立軍令狀,父皇不會放心將陳遠章的軍權交給我。”蕭毅很冷靜,這關頭了還在給她認真分析,“沒有軍權,我連立功的機會都沒有,沒有軍功,我靠什麽和這些兄弟爭呢?”還有一句話他沒有說出口,沒有軍功,他靠什麽成為她的退路呢。
蘇子葉隻覺得腦中嗡嗡作響,一旦想到他上戰場有輸的風險,就無法保持理智了,“你可以徐徐圖之啊,軍功可以慢慢立,陳遠章是奸細,總會露出馬腳的。等他暴露,你立軍功豈不是很容易的事?謝穎並非無容人之量的主將,你又是皇子,他絕無打壓你的道理。”
她的語氣急迫。但是她語氣越急,蕭毅臉上的笑意就更深,“徐徐圖之的方法,不適用於戰場。”隻適用於你。
“什麽?”蘇子葉不解。
“我說戰機一瞬萬變,不能一味的徐徐圖之。”蕭毅無比自然的接上了話,“我曾經想過先緩一緩,所以謝穎讓我去征糧,我便去了。後來還借營中來了探子而回了主營,本想奪一支真正的精兵,但是還是被陳遠章給阻了。謝穎的確不敢打壓我,但是他也不敢讓我有任何閃失,起碼不能在他手上有閃失。所以他又打算讓我去征糧。”
說到這個,蕭毅自己也笑了,難道是在宮裏當聽話的皇子當太久了,這些人還以為自己沒脾氣?當初帶著奸細的腦袋回主營,謝穎好生驚愕了一番,又派了人手去查,但是最後和陳遠章幾經商議,又讓自己去征糧。
蕭毅沒有反駁,好脾氣的應了,畢竟謝穎也沒有說錯,陳遠章連敗兩場,附近州城的糧庫被西夷打劫一空,廣賢王帶來的糧草有限,不征糧前線的將士也活不了。
所以他很順從的接了指令,征糧,順便回了趟鄴都。
以蕭毅的能力,竟然讓他去征糧?蘇子葉聽得目瞪口呆,連她都覺得不能接受。
“我會努力贏,然後回來。”蕭毅抬起她的下巴,十分鄭重的許諾,“如果我沒有回來,你應該也可以活得很好。”
蘇子葉皺著眉頭聽著,發現手裏還被塞了個什麽東西。心裏煩亂,隨手拿起來瞄了一眼,不由驚呆了。
是從陸沉珂那裏騙來的錢存入匯豐錢莊的存根,整整一百五十萬兩!
“我沒有這麽多。”蘇子葉愣愣道。
蕭毅笑了笑,“都給你,如果我回不來,有這些,你也可以活得恣意些。”
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在什麽時候都是真理。
蘇子葉的腦子一直處於放空狀態,呆呆的看著手中的存根,“我隻有七十萬兩,我不要這麽多。”
蕭毅十分好脾氣,“那行,我那八十萬就當存你這裏,如果我可以回來,你再給我。”
蘇子葉不敢小看戰場,那是修羅場,戰亂中馬革裹屍的將士太多了,但是蘇子葉從未想過蕭毅會麵臨這些。而現在,她開始認真思考,蕭毅也是人,而現在發生的事與前世有出入,稍有不慎,蕭毅可能會死。
因為大腦一片空白,所以蕭毅跟她說他該走了,讓蘇子葉先回去時,蘇子葉都沒有反應過來,就是下意識轉身而去。
一直在遠處看著的鍾會飄然落在蕭毅身後,奇怪道:“主子,蘇姑娘怎麽跟丟了魂似的走了?”
“你也覺得她這像丟了魂嗎?”蕭毅摸了摸下巴,眼裏閃過一抹心疼,是不是嚇過頭了啊。喃喃道:“我剛才跟她說我可能會輸,一旦輸了,按照軍令就要自裁。”
鍾會一個踉蹌,“主子,我記得您早就讓小柳在軍中散播陳遠章乃奸細的流言了,而且咱們練兵練得比精兵還狠,你還和好幾個將領比試過,贏得很漂亮,獲得了大片擁戴。”
軍中都是唯實力至上論,蕭毅能吃苦,和將士們同吃同住。又武功高強,連幾個高級將領都不是他的對手,更何況,他是皇子,身份的優勢本就讓這些將士們認為應該對他盡忠。
所以蕭毅其實是做好了準備了,輿論也好,將士擁護也好,他都已經做了鋪墊。最重要的是,西夷連勝兩場,換了個將領,換成了蕭毅最熟悉套路的那一個。
“我此番去西境戰場一時半會回不了,這不是怕她忘了我,才故意說得很嚴重嘛。誰知道嚇過頭了。”蕭毅劍眉緊鎖,有些懊惱,“要麽我追上去跟她解釋一下。”
步子剛邁開,就被鍾會死死拉住,“主子,我保證,你這時候上去說你剛才是嚇人的,以後在蘇姑娘那裏都沒有信任可言了。”
蕭毅挑眉,目光中含著無形的威壓,瞥向可憐的下屬,“這麽嚴重?”
鍾會點頭,強撐著壓力道:“屬下以我多年來混跡紅袖招從無敗績的經曆保證。”
蕭毅想了一下,終於點了點頭,暗道等他到了軍中,給連雲傳個信,就說他準備還是很充分的,讓子葉別那麽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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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毅揮鞭策馬而去,蘇子葉宛若遊魂一般走在市集裏,她有些亂,很多事情還未想明白,不想這麽快回宮。
正好她還約了小道姑,但是小道姑住的地方也是蕭毅安排的。
蘇子葉現在對和蕭毅有關的一切都很敏感,忙不迭約了小道姑出來談。
找了家茶館坐下,感受普通百姓質之間的熱鬧,雖然吵,但是也讓她慌亂的心稍稍平複了些。
她無比確定,她不想蕭毅死,如果蕭毅死在戰場……哪怕有那個如果,她都無法接受。即使上一世他另娶他人為後,她也無法抑製自己不對他動心。
該怎麽辦呢?
小道姑無語的盯著蘇子葉,不是找她出來談事情的麽?她特地改了下裝和她出來,搞半天就是陪她喝茶?
“……姑娘。”
蘇子葉從沉思中反應過來,疑惑看向身側站著的男子,“幹嘛?我們剛已經點過茶和點心了。”
竟然被人當成茶館小二了,那人眼裏閃過一絲怒意,但是還是努力保持著良好修養,“姑娘,你坐的是我家公子的位置。”
“你的位置?”蘇子葉重複,她剛才雖然在發呆可是她沒失憶啊,剛才她坐過來時這桌子壓根就沒有人,而且如果有人坐了,小二為何不提醒她。
被打擾的蘇子葉很不開心,“這座位上寫你名字了?”
“怎麽會有你這樣的人,你這位置本就是我家公子的老位置了,以往從沒人敢亂占的。”那人終於忍不住了,衝蘇子葉吼道。
蘇子葉抬頭睨他一眼,即使坐著,也頗有睥睨的意味。那人被她看得一愣,沒有接著吼下去。
而趁著他不說話的功夫,蘇子葉淡淡問道:“你家公子是這茶樓的老板嗎?”
那人還未來得及回答,蘇子葉便徑自道:“就算是老板也應該以客為先我坐下時你們小二沒有提醒我這座位不能做那麽現在你又憑什麽讓我起來給你家公子騰地方敢情本姑娘來你們這花錢是買氣受的?”
這一串話蘇子葉沒有絲毫停頓,那人聽著都覺得呼吸不暢,想斷氣。
而蘇子葉說完後就十分了點。
已經被繞暈了人弱弱開口,“我家公子不是老板。”
蘇子葉氣勢更盛,“不是老板?那就是客人,大家都是客人,眾客平等,不興占位置的,先來後到總要遵守一下。”說著,指向另一側的空位置,“那邊有空位置,慢走不送。”
那人被堵得沒話說,臉脹得通紅站在那裏,但是就不肯走。
蘇子葉不耐的掃那人一眼,她現在心情不好,這檔口來找他麻煩的都是不怕死。
“這位姑娘,這個位置是我常坐的,我的下人是因為我才無禮,請姑娘莫要怪罪。”一道聲音自男子身後傳來,很自矜的聲調,每個字都如故意拽文一般,帶著做作的溫和。
蘇子葉抬頭看過去,想知道是這又是哪個奇葩。
衣裳是千絲錦的,一看就很貴重。手上還拿著把擅自附庸風雅,個頭不高,看上去有些胖。唯有腰間玉佩和手上的扳指讓蘇子葉側目,這可是好玉。
和蕭家一係列皇子相比,這人的長相就不夠看了。
小道姑見過蕭毅,顯然對眼前這個人也不感興趣,自命風流倜儻的人一般不怎麽受女孩子歡迎。
“不怪罪。”蘇子葉冷冷道。
小道姑差點別茶嗆到,蘇子葉今天怎麽這麽好說話。
蘇子葉側頭和小道姑咕噥,“我偷偷出來的,和人起爭執鬧大了不好。”
小道姑點頭,她知道蘇子葉是宮女,宮女出宮的確是不太容易。
誰知道那個人卻不走,在另一側坐下,展開一個自以為很風流的笑容,放下一錠銀子,“十兩,跟姑娘買這個位置如何?”
蘇子葉盯著那錠銀子,聲音跟夢遊似的,“十兩銀子買一個位置?是不是太小氣了?”她可是坐擁一百五十萬兩的人啊。
十兩太少?其餘人都睜大了眼睛,這裏一壺茶才幾文錢好嗎?
“五萬兩,位置給你。”蘇子葉十分霸氣。
矮個公子哥還如何,後麵的隨從已經來了氣,“你知道我家公子是誰嗎,就算掀了你這桌子讓你讓座你也得讓,還敢要五萬兩銀子,你這是敲詐!”
蘇子葉麵無表情,難道她敲詐得還少?就她敲詐的那幾筆裏,五萬兩是最小的數。“嫌是敲詐可以不買,我不強買強賣的。”
小道姑也很淡定,指望一個敲詐過陸沉珂一百五十萬兩的女人害怕,應該很難。蘇子葉敲詐勒索都是以萬為單位的。
小二在一旁看了很久了,隻敢陪笑道歉,矮個的隨從壓根就沒有將小二當回事,直接推開了。
矮個公子哥生氣的擰起眉,正要說什麽,卻忽然頓住了,幾步衝到欄杆邊上,目光都變得溫柔了。
蘇子葉納悶的跟著看過去,下麵有一輛馬車經過,上頭一個水牌,寫著‘蔣’。
江州軍監軍蔣安在任上,唯有妻女留在鄴都,馬車裏這位想必就是蔣家女眷,看這小子的眼神,馬車裏麵應該是蔣家小姐,蔣怡庭。
麵前這矮個公子哥的身份,呼之欲出。
齊章!
蘇子葉歪著腦袋看著齊章,極其溫柔的一笑。
小道姑有點兒慌,不住拉蘇子葉衣角,說好的起爭執鬧大了不好呢?低調啊低調。
蔣怡庭的馬車已經過去了,齊章戀戀不舍眺望許久,直到馬車完成看不見了,齊章才意猶未盡的歎息。
後麵的隨從十分有眼力見,“公子,我已經打聽好了。未來的少夫人明日還會從這裏過,咱們還可以來看。”
齊章高興咧嘴,拍拍隨從的肩膀以示嘉獎。
蘇子葉的眼神已經柔得快要可以滴出水來了,“原來公子就是忠勇伯家的公子呀。”
聲音慵懶,尾音拖得很長,有一種掩飾不住的興奮,就像是餓了許久的人看到了紅燒肉一般。
小道姑正襟危坐,在心裏為齊章默哀。
齊章看到這女子的眼神,初始驚訝,然後轉為傲慢,她就知道,沒有人可以抵擋他的魅力。他自十二歲開葷以來,去哪家青樓不是大把女子往上撲啊,除了蔣怡庭一直對他不冷不熱。
眼前這個女子也一樣,開始還對他諸多無禮呢,現在知道他的身份了就獻媚了。哼,女人!
齊章居高臨下打量蘇子葉一眼,不待佳人相邀,便在她們對麵坐下了,語氣輕佻,“怎麽,小娘子也聽過我的名字?”
旁邊一直緊張怕他們動手的小二聞言絕倒,剛才還劍拔弩張呢,怎麽轉眼就對坐飲茶了?
算了,有權有錢人家的生活他不懂,小二木然離開,招呼別桌客人去了。
蘇子葉見他已經自顧自的坐下,隨從也開始為其倒茶,眼眸一眯。
“小娘子的相貌的確不錯。”齊章見慣了女人示好,見蘇子葉如此眼神,便自以為很明白,想著這女子長得很不錯,以她剛才說話的模樣,性子應該很辣,越辣越好,他喜歡。臉上笑意加深幾分,色眯眯道:“我在城西有一座房子,家具婢仆一應俱全,送給小娘子,可好?”
如此直白,一看就是個中老手。
據說忠勇伯家的公子對才女蔣怡庭情根深種,還未過門便百般寵愛,方才更是為了看一眼蔣怡庭的馬車而非要和自己搶位置。但是這種寵愛也就如此吧,不影響齊章去白雲觀偷吃,也不影響他養外室。
她沉思的功夫,齊章的手已經覆到了蘇子葉手上,那黏膩的感覺,讓人有幾分惡心。
蘇子葉皺眉,抽回手,灌了口茶將那惡心壓下去。
茶樓外麵某棵樹上,奉命暗中護衛蘇子葉的斷刃看得眼睛都直了,完了,主子的心上人被人摸小手了。
唇不點而朱,仰頭灌茶時露出一小截脖頸,如雪色一般,肌膚沒有半點瑕疵。喝完,唇上還沾著稍許水珠。
齊章下意識咽了口口水。
蘇子葉收回手,在衣服上狠狠擦了一把,才道:“齊功子坐了我的位置,又喝了我的茶水,一座城西的房子怕是不夠抵。”
含笑睨他一眼,“誰都知道,城西的地皮價格最低,不若拿城東的房子抵?”
齊章眉頭一攏,有些不高興,“貪得無厭的女子不討人喜歡的。”
“那送人禮物的女子,討人喜歡嗎?”蘇子葉一笑,豔若春風桃李,然後往桌上放了個東西,“此物送給齊公子,能不能換齊公子歡心?”
將你自己送給我最好,齊章覺得喉頭有點緊,不怎麽在意的低頭去看。
一看,便如遭雷擊!
“你……你,你怎麽會……”齊章跳了起來,驚恐的看著桌上,似乎那是會吃人的東西。
茶樓裏人聲鼎沸,蘇子葉托著腮看他,提醒道:“齊公子,引來人注意不好吧?”
還是溫柔如水的模樣,但是在齊章看來,現在是洪水猛獸的水。他很想逃跑,但是他不敢,他要送給蔣怡庭的月牙玉玨竟然在這個女子手裏。不是已經托了越王殿下幫他找回來嗎?
齊章不知道,蕭越派去的人手盡數滅在白雲觀,這在蕭越看來著實丟人,自然不會對人言說。
齊章強忍住懼意坐下來,又猛地灌了口茶讓自己冷靜。
誰知道蘇子葉施施然道:“兩杯茶了,一座城東的房子都不夠抵了哦。”
“咳咳。”齊章被水嗆到了。
平靜下來,齊章顫抖道:“將這個玉玨給我,你想要什麽都沒問題。”
“像齊公子這種公子哥,錢應該不會少吧?”蘇子葉打量他,小道姑很熟悉這種眼神,當初敲詐陸沉珂就是用的這種眼神。
蘇子葉笑得更開心,“不如這樣吧,齊公子你自己開價,看你想要用什麽價格將這東西贖回去。”語氣一頓,“當然,價格太低,我可能就不想賣了。”
奸商!小道姑小口的喝著茶,估摸不準人家的身價,就故意讓別人自己開價。
齊章思考了一下,試探著道:“十萬兩?”
蘇子葉挑眉,意料之外啊。這種事齊章肯定是不敢讓家中父母知道的,也就是說不能動官中的錢,隻能用自己的私房錢堵上,而忠勇伯府的嫡公子可動資金竟然高達十萬兩,看來鄴都的權貴們都比她想的有錢。
貧窮限製了她的想象力,她要反省。然後開口,“十五萬兩,不二價!”
齊章麵色變幻不定,最後咬著牙點了頭,“成!”
“我沒有帶這麽多銀子,你得給我時間籌錢。”齊章目光閃動,陰沉道。
蘇子葉看了眼窗外,暗道那個活寶似的護衛應該就在不遠處罷,她應該是不怕被人滅口的。但是夜長夢多的事她不喜歡做,“那就算了,齊公子不是真心想要做買賣。”
修長手指將那玉玨收回,蘇子葉盈盈一笑,“我不賣了。”
“……”齊章。
原本還想著回去跟越王殿下匯報一聲,跟他借點人手將這女子滅口了,也好一勞永逸。沒想到這女子壓根就不接招。
蘇子葉的確是不在意他買不買,東西在她手上,怎麽用都行。
齊章無奈,招隨從過來說了兩句話,道:“我讓他回去準備,我在這裏陪蘇姑娘等著,這樣總行吧?”
蘇子葉看他一眼,眸光似一泓清泉,帶著幾許戲謔,“不行。”
齊章眼裏閃過怒意,而蘇子葉抬手阻止了他,反問道:“敢問齊公子的錢是房產地契呢,還是現銀?”
“是現銀。”
“既然如此,我陪公子去一趟錢莊不就好了?”蘇子葉看著他笑。遲則生變,不能冒這種險。
齊章無奈,隻能答應。
斷刃隱蔽在樹上,又有樹葉遮擋,斷刃會唇語也看不真切,自然不知道二人說些什麽,隻能看到他們的動作,發現二人最後攜手離去,十分苦惱,蘇子葉怎麽老是和男人走啊,這讓他怎麽跟主子匯報?
無奈跟上去,發現二人竟是去了錢莊!
錢莊?
斷刃提氣輕身,如一隻蝙蝠一般落在錢莊房頂上。
沒多久,和蘇子葉一同去的男子垂頭喪氣的出了錢莊。麵容陰沉,眼裏閃爍著嗜血光芒。
斷刃心生奇怪,蘇子葉又得罪人了?不然這矮冬瓜怎麽這個表情。
因為沒有樹葉阻擋了,斷刃很容易就辨認出了他的口形,他正對隨從吩咐,“去越王府稟報,有人當夜在白雲觀,也許是漏網之魚,請王爺派人抓人。”
齊章想得很清楚,這女人既然可以拿到月牙玉玨,定然是在白雲觀的,或者說是去過白雲觀的。白雲觀一百來具屍體,這人也許知道白雲觀發生了什麽,隻要王爺嚴刑拷打一番,不怕她不說實話。
“我已經跟錢莊老板打了招呼,他們會派人跟著這女人的。”齊章恨恨道,害他損失了十五萬輛,待抓到這個女人,他一定要她好看。
斷刃無語,蘇子葉惹麻煩的功力,卻是無人可及。而且惹上的人一次比一次高級,這次是蕭越。
==
匯豐錢莊的後門,蘇子葉帶著小道姑施施然站在門口,還不忘對替她們開門的小廝道謝。
小道姑很佩服,蘇子葉不過是隨手一揮,這匯豐錢莊的人就乖乖聽令了。
蘇子葉輕輕舒了口氣,她上一次在白雲觀用過逐鳳錦囊後並沒有拉肚子,細細查驗一番,錦囊比以往多放了一支從雲生那裏搜羅來的金絲木簪而已。看來是升級了,以後她用蠱惑人心,就不用擔心拉肚子了。
看來玉和木,都有滋養逐鳳錦囊的作用,可以促使逐鳳錦囊升級。
小道姑跟在蘇子葉身邊,“你走後門是怕齊章報複嗎?”
“他肯定會報複的,被訛了這麽多銀子,一定會稟報蕭越,來殺人滅口。”蘇子葉淡淡道,“這個錢莊說不定也有齊章的人,不過沒關係……”剛才那人意誌薄弱,壓根就不會有任何方才的記憶。
確如蘇子葉所料,等蕭越的人到了匯豐錢莊時,等候已久的齊章連忙迎了上去,然後一起進了錢莊。但是他們將錢莊搜查個底朝天,也沒有找到那兩個女子。將所有夥計聚攏起來問話,也都一臉茫然。
“存了銀子,兩個姑娘說要去茅房方便一下,所以就去了茅房。”掌櫃的回憶了一下,“然後一直沒有從茅房出來啊。”
齊章臉都綠了,他們剛才已經將茅房都搜查過了,實在是無處可以藏人。
“兩個大活人,還能遁地了不成?”齊章怒道。
錢莊眾人麵麵相覷,不能遁地,可是人就是找不到了,就連替蘇子葉開後門的小廝,都找不到任何記憶,隻能傻傻跟著搖頭。“真沒看見出來。”
白跑一趟的親衛臉色鐵青,語氣便不太好,“齊公子不是說有人盯著嗎?”
齊章心裏也不爽快,聽到這話便掃了那親衛一眼,“我是盯著了,沒見我都在這裏嗎?”見那親衛眼生,卻儼然是頭領模樣,不由問道:“怎麽不是你們羅首領來?”
那親衛眼神一滯,羅首領和帶去的幾十個精英盡數折在白雲觀,這是主子的奇恥大辱,主子怎麽會宣而告知。含糊道:“齊公子,以後我就是親衛首領了。”
齊章目帶疑惑,王爺明明很信任羅培國,怎麽會忽然換了首領?他並不蠢,想起白雲觀多出來的幾十具屍體,顯出幾分驚愕,難道說那些屍體就是羅培國他們的?
齊章不由打了個寒顫,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白雲觀在那晚到底經曆了什麽?
這親衛首領是新上任的,本以為齊章的情報可以幫他立功——他新官上任,急需立功來獲取主子信任。誰知道竟然沒有找到齊章說的兩個人,便和齊章招呼了一聲,懊惱的走了。
齊章呆愣的站在原地,心頭莫名有些恐懼,就像是被什麽盯上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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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子葉回宮了麽?
當然是沒有,她出來找小道姑是有正事的,但是她還什麽都沒說呢,光顧著敲詐了。
二人找了一家成衣鋪,換了件衣裳,未免被齊章的眼線看到,蘇子葉還弄了些薑汁將臉塗黃了。
斷刃一直在屋頂,二人逃走的路線都被斷刃收入眼底,發現她們從成衣鋪出來就換了個模樣,斷刃覺得好笑,二人的改裝手法其實不夠專業,但是蒙騙齊章還是沒問題的。
到了飯點,二人便去了‘一品香’,這是鄴帝最有名的酒樓,價格不菲,但是味道著實不錯。
“去雅間吧。”蘇子葉對小二道。
待坐定,蘇子葉便直接道:“你要找霍麒麟報仇對吧,但是我目前還做不到,你可以等等嗎?”
怕小道姑傷心,蘇子葉又道:“我會盡快,但是至少也要三個月,現在時機不成熟。”
小道姑詫異的看了她一眼,沒有想到她竟然真的將這個放在了心上。良久後,小道姑弱弱道:“你真的願意幫我報仇?”
“願意啊,我不是打亂了你的報仇計劃嗎?當然要補償給你。”蘇子葉笑道。
小道姑目中可見晶瑩之色,其實蘇子葉是救了她一命,而不是打亂了她的報仇計劃,洗了洗鼻子,將眼淚逼回去,“我可以等,就算不止三個月,我也可以等。”
蘇子葉看著她,認真點頭,“好!”
小道姑摸了摸臉頰,摸到一層薑汁,不由有些尷尬,期期艾艾道:“你那麽多錢,需要人打理嗎?”
蘇子葉疑惑的看她。
小道姑發覺自己說的話有歧義,聽起來像是覬覦人家的錢一般,連忙解釋道:“我不是打你的銀子的主意,我是想說我很會做生意,我可以幫你賺更多錢。”
蘇子葉並沒有想歪,小道姑看上去很是純良和善,她一見便很有好感,她從來不會以惡意揣測自己的朋友。不過見小道姑說起生意就很驕傲的樣子,不由問道:“你家是經商的?”
“嗯,我們井家世代經商,還有皇商之分。”小道姑笑起來,“我阿爹說過,我是他所有孩子裏最有經商天分的,凡是我打理的店鋪,都是大賺。”
追憶往昔,小道姑笑得很開懷,那應該是她生命裏最開心的日子,她隻需要替阿爹打理好生意,一家人和和美美。
這能力讓蘇子葉十分羨慕,她正愁這些銀子不能生銀子呢,如果小道姑會那就太好了。
“可以呀,你想在鄴都做什麽生意?我出銀子,你出力行麽?”蘇子葉很有興致,做生意,賺銀子,並且可以打聽到一定的情報,這就是她要的。
小道姑眯起眼睛,“鄴都最好做的就是女人生意,因為鄴都的女人都有錢,而且,女人多的地方消息就多。”小道姑意味深長看了她一眼,“這應該就是你要的吧。”
蘇子葉失笑,這小道姑看上去懵懂純良,其實心裏門兒清啊。
“你說得對!”蘇子葉點頭承認,又道:“你叫什麽名字?
慚愧,一直都是小道姑小道姑的叫。
“井砰。”
蘇子葉噗嗤一聲笑出來,掃了眼小道姑傲岸的胸,井噴?名字真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