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交易與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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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就地誅殺,任易木如何高強的武功,也無法在大內高手環伺的情形下救出易成歡。
易木深深吸了口氣,麵前之人雖然是小輩,可是老是讓他有種氣不順的感覺,大鄴人真是太狡猾了。
“老夫憑什麽相信你會在我徒兒移交刑部後給我方便?”易木問道。
“我為什麽不給你方便?”蕭毅更加詫異的反問,“刑部又不是歸我管,我巴不得他出簍子。”
鍾會掩麵,刑部目前是勻王管的,但是主子您這麽直白的說出來真的好嗎?
易木嘴角抽搐,也不是很習慣大鄴人如此坦率的作風,再次被噎住。
其實話談到這一步,也沒什麽好說的了。
畢竟蕭毅是真的沒有想殺易成歡,他隻是想讓陳遠章的罪證更為確鑿一些。
而指證陳遠章,這在易木看來沒有絲毫掙紮,他不是堅定的西夷守護者,不過是西夷出征,他作為第一高手欠人人情抹不開麵子,隻得幫忙而已。眼下徒弟性命受製,陳遠章怎麽會有自己徒弟重要。
易木起身走向易成歡,對易成歡道:“暫且聽他的,到時候為師再去刑部救你。”
“若是你言而無信,拚盡我易家所有家底,我也必要殺你。”易木最後注目於蕭毅,平靜道。
平靜的話才越有殺傷力,何況易木說這話時用上了內力,桌上幾個瓷杯應聲而碎。
易成歡很清楚,這是震懾。
然而蕭毅信手將桌上的碎瓷片拂去,懶散靠在椅子上,“易先生放心,我一定,言而有信。”
易木帶著易成歡出去說了會兒話,鍾會擔心他趁機帶走易成歡,正要出去看著,卻被蕭毅止住,“易木怎麽著也是第一高手,這點信譽還是有的。”
不過一盞茶功夫,易成歡就回來了。
盯著蕭毅的目光有幾分詭異,“你之所以沒有殺我,原本是想要我師父拿一個宮女來換?”
易成歡所謂的‘宮女’稱呼,本就帶著一絲輕蔑之意。不過她數次出言無狀蕭毅都沒有說過什麽,便以為蕭毅不會因為這個稱呼而生氣。
不過她猜錯了,輕蔑的語氣剛落,蕭毅的眼風便掃了過來,凜然、冷冽,足以將人凍住。
易成歡倒抽一口冷氣,“難道我還不如一個宮女?”
易成歡在西夷也是天之驕女,第一高手的師父在上麵罩著,身份超然,又長得美麗。心高氣傲在所難免,她心中並沒有很中意蕭毅,但是麵子上卻掛不住。
沒想到淪為蕭毅的階下囚,一直安安穩穩活到今天,是因為蕭毅希望師父帶那女子來換。
鍾會悄無聲息往外挪了幾步,覺得眼下的發展略微詭異,明明是敵國雙方,怎麽就成了三角戀的趨勢了?這才多久,易成歡就吃上醋了?
偏生蕭毅還不識相,無比奇怪的看著易成歡,疑惑道:“你憑什麽和她比。”
在這易成歡聽來,就是告訴她你連和人比的資格都沒有。
易成歡眼睛都要噴火了,恨不能立刻看看到底是什麽樣的女子竟有讓蕭毅如此著迷的能力。
蕭毅重新拿起書看起來。
易成歡憋了一肚子火,但是蕭毅不理會她,她就是一拳打在棉花裏,末了氣衝衝的轉身出軍帳。
鍾會哎了一聲想要阻攔。
蕭毅悠悠道:“沒事,易姑娘出去走走不妨事,她不會跑的。”
易成歡回頭,眼眸微眯,依舊是帶著野性和張揚,“你怎麽知道我不會跑,你以為我師父答應了你,我就一定會守信?”
蕭毅不由哂笑,微抬的眸子帶著幾分戲弄,“你以為你跑得了?”
鍾會低頭猛吞口水,主子真是氣死人不償命,他已經感覺到易成歡的怒氣值又上升了。
直到易成歡摔簾而去,鍾會才期期艾艾道:“主子……”
“什麽?”
“折子寫好了,您看看。”
蕭毅接過折子,直接略過前麵的問候語,見上麵寫著:行蹤暴露,軍帳遇襲,殊死搏鬥後身負重傷……
蕭毅瞄了眼手掌虎口處,牙齒印已經消了。
意味深長的對鍾會點點頭,“寫得很好。”
鍾會低頭,他怕抬頭讓主子看見他臉上寫著無恥,影響主仆關係和諧。
鍾會出去後,易成歡又走了進來,在蕭毅下首的椅子上坐下,嘲諷道:“已經將抓到我的消息寫在了折子裏向你們陛下請功了吧?”
蕭毅微微蹙眉,似乎不明白她怎麽又進來了。
他沒有隨大軍回朝,而是帶著小隊人馬提前回都,此舉隱秘,隻在密折上奏給了鄴帝。而蕭毅到現在還沒有告訴鄴帝他俘虜了易成歡。原本就是易成歡自投羅網,蕭毅上一世就見過易成歡,也知道易成歡的師父是何等人物。想著易木救徒心切,會想盡辦法。
又特地讓人泄露了鄴都消息給易木,就等著易木將蘇子葉抓來交換。
既然是打算要交換的,蕭毅原本就沒有想過要將易成歡交到明麵上。
可惜易木在皇宮沒有得手,他也隻好中途改變主意。
蕭毅不說話,這又惹惱了易成歡,易成歡身子前傾,抽掉蕭毅手中的書卷,“你老不說話是什麽意思?”
蕭毅不習慣有人靠這麽近,往後靠了靠,冷淡道:“易姑娘,你未免太沒有階下囚的自覺了。”
易成歡一愣,早知道對方不會殺自己,而且與師父有了約定,她的確沒把自己當階下囚。
蕭毅指了指軍帳門口,示意慢走不送。
然後垂眸繼續看書。
易成歡大概又是怒氣衝衝的走了。
但是這關蕭毅什麽事呢?一而再再而三到自己麵前挑釁,真當自己不能拿她怎麽辦?
易成歡又不是蘇子葉,他被蘇子葉刻意疏遠,氣個半死也隻能忍了,別的女人憑什麽?
想到這,蕭毅又放下書,喚道:“鍾會。”
沒多久,鍾會出現在軍帳門口,“主子?”
“那個密折,八百裏加急送去鄴都。”蕭毅淡淡道,“然後吩咐兄弟們,離鄴都不遠了,放慢行軍速度。”
不遠了你還放慢行軍速度?鍾會深深吸了口氣,“……是,主子。”
蕭毅一心等著蘇子葉被派出來照顧‘身負重傷’的他,而蘇子葉正在皇宮裏麵對一堆牛鬼蛇神。
‘牛鬼蛇神’這個稱呼是連雲給的,她現在看到坤寧宮的人就覺得頭疼,尤其是那個柳女官。
“我方才的話,二位可聽清了?”柳女官說話溫柔得體,但是看人總有幾分幸災樂禍,一看就是養氣功夫不到家。
連雲看了蘇子葉一眼,見其一臉茫然,不由暗暗皺眉,麻煩來了啊,這位大小姐怎麽還毫不在意。
手肘碰了蘇子葉一下,連雲輕聲道:“柳女官的意思是先前來承熙宮傳話的宮女還身負去承乾宮送玉質書簡的重任,然後在承熙宮門口一摔,玉簡給摔裂了?”
“正是。”柳女官看著蘇子葉,“那丫頭不會做事,一來就衝撞了梅妃娘娘,皇後娘娘已經將其處置了,但是摔碎玉簡,那丫頭說是被蘇姑娘推了一把才倒在地上,這事……還得請蘇姑娘和我去坤寧宮回話才行。”
“要知道,那玉簡上刻著《太平禦覽》,這新奇的東西可是皇後娘娘花了不少功夫命人找來的。陛下正等著看呢。”柳女官一臉痛惜的解釋道。
牽扯到了鄴帝,連雲的臉沉了下來,那個宮女一定是故意將所有責任都推給了子葉,若是再加上皇後推波助瀾,子葉危險。
柳女官見連雲臉色不好,笑得愈加明亮,擺手道:“蘇姑娘,請吧?”
蘇子葉怔忡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
連雲猛然一拉,不能去,去了坤寧宮說不定就出不來了。
蘇子葉拍拍連雲的手,“我沒有推那個丫頭,是那個丫頭自己摔的,皇後娘娘明察秋毫,不會冤枉我的。”
柳女官聞言笑得意味深長,“蘇姑娘所言有理,皇後娘娘明察秋毫,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蘇姑娘去對峙一番,查出真相自然就可以回來了。”當然,也有可能是再也回不來。
連雲再次在心裏哀嚎,主子你再不回來我們保不住蘇子葉啊。
在連雲焦灼的目光下,蘇子葉施施然去了坤寧宮。
皇後可沒有柳女官這般溫和,後宮的人一貫知道皇後對宮女是不屑做寬和的戲的。
蘇子葉行禮之後,皇後一直沒有叫起。
預料之中的事,蘇子葉安然跪著。
半晌後杯盞與杯蓋相撞的聲音傳來,皇後才緩緩開口道:“你打碎了本宮奉與陛下的玉簡,該當何罪?”
蘇子葉一臉驚恐的抬頭,“娘娘,奴婢從來不曾打碎過玉簡。”
皇後還來不及說話,門口太監唱諾道:“陛下駕到——”
皇後連忙率人行禮。
因為小皇子在坤寧宮養著,鄴帝時常來看,皇後刻意放低姿態討好。近來和鄴帝的關係倒是好了不少。
鄴帝叫了平身,見還有宮女跪著,不由奇怪的看向皇後。
皇後將事情說了,又看了小皇子的宮殿一眼,歎氣道:“那玉簡上刻著《太平禦覽》,臣妾想陛下喜歡。而黃金有價玉無價,臣妾還特地讓人去護國寺讓高僧開光,保佑陛下和小皇子身體康健的。誰知道……今日給摔了。”
如此寓意的玉簡,今日就摔了,偏小皇子今日就身子不好。這些事一聯想起來,鄴帝臉上罩了一層寒霜,看向蘇子葉的目光愈加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