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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方對視，一時無言。
    蕭毅回頭看了一眼，將士們點燃了手裏的火把舉了起來。
    火光照亮了月靈山頂，黑衣人的頭領瞳孔猛然一縮，眼前將士是自己人的數倍。
    對麵是黑壓壓的一群人，而自己這些人就算武功再高，雙拳如何敵四手？
    派去鄴都稟報的人沒有這麽快回來，也就是說霍麒麟不會來這麽快，要想活命，就得拖延時間。
    “敢問閣下可是四殿下？”頭領扯下麵巾，上前對蕭毅拱了拱手，一派坦誠，又十分恭敬。
    蕭毅淡淡瞥他一眼，又將目光掉開，沒有理會。
    氣氛沉凝，頭領頗為尷尬。
    蘇子葉看得分明，那男子眼底分明閃過一絲惱恨。不由一笑，霍家如今到底是多大的排場，竟然讓這個霍家聘請的江湖高手都有如此自尊，也不想想，蕭毅是大鄴皇子，鳳子龍孫，為何要理會他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人物？
    男子心中不豫，卻不敢在這麽多將士麵前對蕭毅無禮，隻能忍下情緒，又頗為小意的陪笑道：“在下方才在山下抓到一個女子，說山上乃四殿下，這才冒昧打擾，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這次蕭毅連個眼神都沒有施舍給他。
    而鍾會慢悠悠晃蕩出來，斜著眼睛看那男子，神態傲慢，“你是什麽身份？也敢問我家主子的身份。”
    頭領臉上鋒芒一閃，複又變得恭謹。
    他沒有見過四殿下蕭毅，而眼前之人方才所言並未承認也未否認，當真狡猾。
    頭領揮了揮手，有人將易成歡扭上前來。
    頭領指著易成歡道：“就是她，說閣下就是四殿下。在下一想，四殿下尚在西境，怎麽會出現在月靈山呢，這才帶著人上來看個究竟。”
    因為先前就是因為易成歡，所以黑衣人在陷阱那裏吃了大虧。他們早就將易成歡給綁了，就連嘴都給堵上了。
    易成歡臉漲得通紅——被氣的。
    蕭毅一方的將士目光落到易成歡身上，都帶著一絲鄙夷。
    因為易木的關係，易成歡雖是俘虜，卻從未受過苛待。若是普通俘虜，哪有這般待遇？可是這女子轉身就逃走將他們賣了，西夷人真是可恥。
    頭領將易成歡嘴裏的布扯掉，陰笑著問道：“賤人，你可好生看看，眼前這位，可是四殿下？”
    易成歡憤怒的看著他，“你們大鄴人真是無恥。”
    蘇子葉饒有興致，這可巧了，這些將士覺得她無恥，她卻覺得霍麒麟的人無恥。
    “若我是四殿下，你待如何？”蕭毅終於開口，冷冰冰的，可以將人凍成冰渣子的那種。
    黑衣人頭領聞言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殿下誤會了，在下不過是正巧經過月靈山而已，聽說四殿下在此才上來看看，若是四殿下，在下哪裏敢如何。”
    蕭毅哦了一聲，看著他們的穿著打扮，諷刺道：“穿著夜行衣出來經過月靈山？”
    蕭毅轉身看著蘇子葉，“你信嗎？”
    蘇子葉打了個嗬欠，興致缺缺的掃蕭毅一眼，“當然不信，這大半夜穿著夜行衣出來的，不是偷雞的就是摸狗的。”
    黑衣人臉上一抽，好歹也是出來殺人放火的，哪裏就淪落到偷雞摸狗了？
    蕭毅臉上漾出一絲笑意，“我也不信。”
    易成歡怔怔看著他的笑容，忽然醒悟了自己為何討厭蘇子葉，因為他麵對自己時，從沒有這樣的笑容。而她又比蘇子葉差在哪裏呢？
    出身好又備受寵愛的女子大抵有這樣的性子，不認輸不服輸，總覺得自己配得起世上最好的一切，不能容忍竟有人的目光不在自己身上。
    看到易成歡的表情，蘇子葉愣了愣，上一世她見到易成歡時，易成歡已經是十分成熟足以獨當一麵的女子了，長袖善舞，八麵玲瓏。上一世倒沒看出這西夷貴女對蕭毅情根深種啊。
    蕭毅沒有注意到兩個女人之間的眼神官司，隻是覷著那黑衣人，不客氣道：“你偷雞摸狗到了我跟前，我便不能饒你。”
    此話一落，將士們嚓一聲將腰間佩劍抽出半寸，兵器出鞘之聲響徹蒼穹，讓人聞之膽寒。
    蘇子葉被這聲音吸引了注意力，眯著眼睛回頭去看。
    氣息沉凝，隱帶煞氣。果真是強將手下無弱兵，這些人被蕭毅訓練了這些時間，已經與往日大有不同。
    黑衣人頭領也不敢再有任何僥幸心理了，麵前之人的身份他依舊無法確定，不過可以確定的是，這不是普通人，起碼不是他可以得罪的起的。既然如此，自己何必與人硬碰硬？
    “這位……貴人。”黑衣人頭領改了稱呼，恭敬道：“在下乃霍家的護衛，接主人命令來此，並非是偷雞摸狗而來，若是冒犯了貴人，還請恕罪。”
    滿口官腔，起碼在禮貌上是挑不出錯來的。而說其恭謹，也不盡然，這人已經擺明了身份，意在讓對方不敢動自己而已。
    天子腳下，若是旁人聽到霍家二字，還要掂量一二，可是蕭毅是主動找事的，豈會掂量什麽？
    隻見他疑惑的偏頭，似乎在冥思苦想，“霍家……什麽霍家這麽威風？”
    黑衣人：“……”
    蘇子葉笑笑，“您可真是孤陋寡聞，在鄴都，誰不知道霍家啊。霍家家主就是吏部尚書，深得陛下恩寵，手裏還掌著天下官員的業績考較。在鄴都，人人都得給幾分麵子呢。”
    蕭毅恍然大悟一般挑了挑眉，“竟有如此大的來頭？”
    蘇子葉點頭。
    “可惜我孤陋寡聞，竟不知道天子腳下還有霍家這麽一個不能得罪的吏部尚書。”蕭毅一臉不領情的模樣。
    二人如唱雙簧一般，再蠢的人也可以看出他們是故意調侃著這些黑衣人尋開心了。
    偏生小命捏在這些人手裏，黑衣人也不敢如何，隻能沉著臉聽著。自從他們為霍家賣命一來，不管到哪裏，遇到什麽人，都要給他們幾分麵子。
    就算眼前之人是四殿下，立了軍功也不該如此狂妄。畢竟隻是軍功而已，莫忘了，四殿下早就得罪了天下文人。
    蘇子葉又打了一個嗬欠，蕭毅看她一臉倦怠，便興致缺缺的對鍾會擺手，“還不趕緊將人拿了？”
    鍾會早就等著這命令了，聽到主子說話，立刻嘿然一笑，“是，主子。”
    他打頭，後麵的將士有樣學樣，一個個都撲了上去。
    黑衣人頭領麵色一寒，沒想到蕭毅油鹽不進，這麽難纏。
    身後有個下屬冷聲道：“頭領，咱們個個都是高手，何須怕他？不如與他們拚個死亡，也圖個痛快。”
    頭領一想，倒也是如此，正要點頭，卻聽到對麵那個披著大氅的女子忽然開口問道：“殿下，若是敢在您麵前動手，還傷了於國於家有功的將士，該如何處置？”
    蘇子葉問得單純，麵容也是一臉嬌憨，仰著臉等待蕭毅的回答。
    蕭毅差點笑出來，意有所指看了對麵的黑衣人一眼，“以下犯上，還傷了國家功臣，自然是誅九族的死罪。”
    原本想要拚個魚死網破的黑衣人頭領連忙抬手示意下屬莫要亂動，在鍾會等人的攻擊下，也沒有還手，甚至乖乖任由他們給綁了。
    有人不解，憤憤然問頭領為何要束手就縛。
    頭領看他一眼，“沒聽到方才那女子叫他殿下嗎？這說明眼前真的是四殿下的人。傷了四殿下，或者傷了這些剛從戰場上下來的功臣，你打算讓你父母高堂、老婆孩子跟著你一起死嗎？”
    那人聽了便偃旗息鼓了，隻能收了刀劍。
    鍾會很不服氣，皺眉問那人，“你方才不是很凶嗎，怎麽不動手？”
    “……”
    鍾會急了，“你他娘的別慫啊，倒是動手啊，和老子大戰幾百回合都行，贏了我就放你離開，行吧？”
    “……”
    沒見這種不要人束手就縛，非要人反抗的。
    黑衣人麵色青紫，不知道這人是故意羞辱他們，還是想要怎麽樣。
    小柳站在蘇子葉身邊忍俊不禁，被蘇子葉看見了，便問道：“怎麽，鍾會這麽反常，你知道原因？”
    小柳笑了一下，靠近一些，小聲道：“先前殿下宣布命令時便說過今晚沒有硬仗，咱們是完全有機會可以不戰而屈人之兵的。鍾首領不信，還被殿下激得打了個賭，若是今日這些人束手就縛，不動手，鍾首領便輸了。要給同軍帳的戰友洗一個月的臭襪子。”
    蘇子葉也不由笑了起來，蕭毅可真是會給人設套。
    不管鍾會怎麽說，對方就是不動手。鍾會如此急切，難保不是要他們動手然後抓他們把柄，也好有個理由殺了他們。
    這些人投靠霍家之後每個月都有不少銀子，身邊不缺姬妾，有些甚至還娶了妻生了孩子，哪裏還有混江湖的狠勁兒？
    最後鍾會垂頭喪氣的擺手讓人將這些人綁了。
    看到易成歡還怔怔站在那裏，蘇子葉讓人給她解了綁。易成歡眼神複雜的看了蘇子葉和蕭毅一眼，想要說什麽。
    小柳早就上前將人給攔了，哪裏還敢讓她靠近殿下。
    天將亮，將士們也沒有閑著，連忙將營帳都紮了出來。
    黑衣人麵麵相覷，這是幹什麽？在山頂駐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