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驟雨的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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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驟雨的前夕
“累死了失陪。我上去休息一會。”
厄蘭茲走下馬車,先前看到他那副疲倦模樣的休伯特和艾奇奧知道他沒撒謊,便目送他慢悠悠上樓。
走到一半時,厄蘭茲突然想起了什麽,迅速又下樓,把麵具丟進火爐裏燒毀。
雖然那副麵具經過他確認,沒有存在任何被施咒的痕跡,可如果麵具被人刻意砸碎一部分隱藏起來,用部分占卜整體,還是有可能得到一些模糊訊息的。
做完這一切後,他才控製著自己的腳步不要顯露出激動,回到自己的房間。
“如金似玉的三元素啊。庇護我。”
他用古赫密斯語念出簡單的禱詞,眼鏡下深灰眼眸中閃過代表土的倒三角加橫符號,一小撮世界鹽被丟出,化作深綠色的符號纏繞在門前。
對煉金術非常有限的應用至於調遣化學婚禮裏麵那種煉金術思想更是不用想了。
歎出一口氣,他從自己床底下抽出窺秘人前輩留給自己的木箱,插入銀鑰打開箱子,他把材料放在了暗格裏,小心確認之後,又撒上一撮世界鹽封住箱子,如果不是懂得古希臘元素論的人,想要解除這一層煉金術得花上點功夫。
即使是舊日遺民,也未必能從柏拉圖的四元素三特質這個層麵去考慮解咒
做好自己的準備工作之後,厄蘭茲摘掉頭頂的藍黑色軟呢帽,把勒死人的領花之類的裝飾物摘掉,衣服掛在衣帽架上,給自己倒了一大杯水潤潤嗓子,喝空後,感受著冷水在自己胃袋裏停留的感覺,躺了五分鍾。
不行,睡不著。
在床上滾了幾個來回,他爬起來從書桌上的鐵釜裏抓了一大把世界鹽,站到自己的煉金術屏障前。
“黑暗,渾厚與平靜的元素啊。”
“賜你明亮,細薄與運動。”
他每念出一個單詞,就朝著綠色倒三角的一個角上甩出一小撮世界鹽,眼底映照出的則是火的正三角符號。
柏拉圖並不按照風對土,水對火來衡量四元素,相反,他賦予了火和土互相對立的三組性質,水與風則承接火和土的性質。絕大多數學習神秘學的人都會在第一次解咒時犯錯,而那就是為他爭取到的寶貴時間。
三角形的三個點溶解開來,綠色的保護也隨之消失。他扭開門,手裏端著杯子,到處找著熱水壺。
杯裏麵裝著速溶咖啡粉,這個年代的速溶咖啡還是通過結晶製備的,看起來沒有以前那麽細密。不過加上一點煉乳之後依舊美味。
“弄到情報了。直接搜查達文波特男爵當地名下有過投資或者明確歸屬的企業,如果有他夫人掛名管理的則嚴查。”
走到熱水壺前,給自己衝著咖啡,背後的赫瑟爾則點了點頭。
“那樣一來就隻剩下一家了。我們最好趁早行動,現在務工結束,凶手可能會以雇傭工的身份離開當地,我們現在沒有合法警局編製,沒辦法和以前一樣調取有關檔案了。”
她把大多數厄蘭茲用儀式魔法側寫出來的肖像拿開,隻剩下寥寥幾張。
“那不如我們現在就去找值夜人。我沒記錯的話,他們現在幾乎是整個魯恩境內的唯一正教了。他們總歸可以負責抽查關口,禁止登記在案的勞工通過常規交通方式離開當地。”
用小勺子攪拌著速溶咖啡,厄蘭茲低頭喝了一口。
“嗯也是。雖然現在我們總是互相看不順眼,但作為黑夜教會的專業非凡者,他們確實有正確處理的優勢,甚至,他們的非凡能力在辦案上優勢比我們更大。”
赫瑟爾迅速轉身從自己的書桌下麵抽出兩根鐵天線,看起來那還是非常傳統的大鐵盒,靠著手持天線發報。
“幫我一把。”
她不容推卸地把兩個沉甸甸的鐵天線塞進厄蘭茲懷裏,自己則用力抓住打字機下方朝上一扳,二十六根鐵線隨之被抬起,露出了下方的旋鈕和發報機。
怎麽看起來像是有線電報機的改良
厄蘭茲慢悠悠地把手裏的咖啡杯放在桌上,然後左右手掂量了一下這兩根沉重的天線。
“拿穩了,對準窗戶那邊畫在牆上的紅叉。”
她戴上耳機,開始準備發報,接下來,背對著她的厄蘭茲就聽了三分鍾滴滴答答的摩斯電報,也許在這裏被叫做羅塞爾電碼也說不定
“好了。”
發報結束,厄蘭茲很識趣地把天線放回到之前她拿出的地方,端起咖啡杯大口大口地喝著。
“還有什麽需要我效勞的嗎?”
他抬了一下眉頭,看向正低頭把紅色毛線繩在掛板上左右挪動的赫瑟爾。
那應該是個思維導圖,最外圍的線索是拜血教殺人事件的照片,通過紅線連接到被剝離出來的儀式圈,嫌疑人則掛著先前三人的速寫肖像。
她把儀式的紅線挪到了達文波特男爵那裏,滿足地拍了拍手,退後兩步抬頭欣賞著自己的傑作。
“哦,當然有。我希望你明天可以和我一起去男爵名下的葡萄園。現在值夜者正在和可能潛逃的罪犯比拚速度,不論他到底有沒有逃,逃沒逃掉,我們都應該去這裏尋找線索。”
“目前來說,你可以一眼看出別人是超凡者的能力非常珍貴,可以做出很大的幫助。”
她說到這裏,點了點頭,金色的頭發前後輕甩。
“嗯的確。如果我們能夠找到一點有關線索,會對這件事情有很大的幫助。到這裏為止,拜血教的線索比較明朗了,但我有了更大的疑惑。”
厄蘭茲皺起眉頭,盯著三人的肖像,手搭在下巴上。
“那個叫做卡爾布洛爾的人雖然是非凡者,但他已經動身前往了茵蒂斯,且他所屬的途徑就我所知並不善於靈性和魔法。”
“重點在於男爵夫人。她是魔女途徑的,我不確定是序列幾拜血教裏有魔女嗎?”
他轉頭看向赫瑟爾,後者也同樣有些困惑。
“這很奇怪。魔女通常來說和魔女教派這個隱秘組織關係密切,但我們的對手是惡魔,一種泯滅良知的生物,如果他們豢養幾個野生魔女用於享樂,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確實”厄蘭茲點了點頭。
“那麽或許這個魔女是惡魔控製男爵的一種手段。男爵肯定有所察覺。”
就厄蘭茲所知,教會內部的某些成員是在社會上有很高地位的,貴族和教會成員,非凡者的圈子關係恐怕也比我所想的密切他在心裏這麽想著。
“男爵不是個多大的爵位,他或許對此並不知情。”金發的姑娘轉身看向掛板,然後突然有些憤怒地轉頭瞪了一眼厄蘭茲。
果然隱秘組織的人都很壞!
“原諒我,這純粹是無心之舉。”
厄蘭茲抬起手壓了壓,露出一個有點難堪的笑。
“咳。總而言之,明早八點,我在這裏等你。到時候做好準備,現在已經十點了,你大概還有幾個小時可睡,自己規劃。”
她利落地結束了這次談話,轉身離開,隻剩下甩動的金色馬尾辮逐漸消失在厄蘭茲的視線中。
怎麽這些通識者都這麽愛規劃時間這也是和羅塞爾學的?
厄蘭茲不在乎地轉過身,坐在自己的桌前,端起咖啡杯繼續喝著。夜還長著呢,現在不必為了魔藥發愁,最重要的事情就變成了怎麽迅速消化魔藥。
每天靠著和馬丁打架恐怕還不夠,既然是格鬥學者,也就是研究的人,除了切身地參與到戰鬥中,學習貫通各種格鬥方法,恐怕也需要用抽離的方式進行觀察和歸納。
就像弗雷澤和馬林諾夫斯基一樣
前者作為民俗學家,喜歡坐在辦公室裏,靠著世界各地的文獻歸納得出結論,後者作為民俗學家,則天天實地考察。
如此,接下來的計劃就是繼續下午的練習,必要的話,一天觀察拳擊俱樂部,一天則加入其中進行格鬥。剩下來的時間就繼續研究煉金術,看能不能再研究出點有用的東西
他埋頭在紙麵上繼續書寫著,時不時要停一下,隻剩翻動書本的聲音和草草的書寫聲陪著他度過一個又一個長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