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調查取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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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調查取證
“他們在活過來。”
當厄蘭茲站在自己擺滿桌子的玻璃瓶前,把十六分之一盎司的硫粉與石灰混合起來,用食醋融化加熱的時候,從鍋底血紅色的液體中傳出這樣的聲音。
賽吉的模樣從血紅色的液體中映照而出,鑽出其中,然後首次未經召喚就出現在了他麵前。
“誰在活過來?”
他在心裏這麽想著,照理來說這鍋現在該可以產生硫化物薄層,讓銀子變的非常接近黃金,並且很久還不褪色。不過顏色似乎和萊頓莎草紙中記載的有一點偏差
“我背後的諸知識,諸神們。當你花功夫研究煉金術的時候,三重偉大的赫爾墨斯,授凡人以技藝的透特神,尼可勒梅,偽德謨克利特,米力度的泰勒斯這些知識的化身和代表也在逐漸活過來,這是一場獻祭,你明白嗎?”
“你服用魔藥是在把他們寫入星界與靈界,你的研究,思考,或者說所有人的研究和思考都是同樣的。而這個效應是連帶的,就像泰勒斯他不隻是個煉金術思想提出者,也是個哲學家。”
“如果你真的晉升序列七,我猜他們會很吵。”
賽吉用觸手叉腰——如果他有腰的話。
“嗯恐怕我沒得選吧?再怎麽吵也比隱匿賢者安靜。”
他把拋光的銀片丟進液體裏,取出來的時候已經是黃金般耀眼明亮。也許這東西可以在神秘學意義上替代銀片畢竟重要的是象征不是材料何況還是用煉金學手段人為替換抽取了性質。
“那倒是。我有點嗯額擔心你?”
簡筆畫的小眼睛在厄蘭茲身上挪移著,斟酌著尋找一個合適的單詞。
“我有什麽可擔心的?”
厄蘭茲用布條把硫水擦幹,靈性從雕刻刀中噴薄而出,隨著碎屑簌簌地從雕刻片上落下,靈數和永恒烈陽的符號逐漸雕刻成型,對於這種批量的工作,他已經能熟練地使用“窺秘人”魔藥帶來的快速儀式能力來解決。
當永恒烈陽領域的火光搖曳著湧進載體中時,厄蘭茲給自己捏了一把汗,雖然有靈性之牆的保護,他也拿不準這材料是否會因為無法承受而碎裂。
伴隨著一聲嗡鳴,那股能量在湧入時發出了尖銳的雜音,顫動著,把黑暗的室內照得沒有任何陰影,就在它燙得厄蘭茲快脫手丟掉前,灌注完成了。
損失了一部分能量,但整體依舊可以正常運作。
通過自己的窺秘之眼,厄蘭茲很快確定了這一點。
這樣我就能花銀子的錢,賣金子的價,現在有報銷,約等於零本萬利等以後沒錢的時候,這麽賣也絕對賺。一盎司銀子和一盎司金子價格可不隻是差了一兩倍
滿足地把這個初次試驗品放到一邊,在筆記本上鄭重地記錄下這個方法的有效性,朝著自己身邊撒一圈圓環狀的世界鹽,滴上四滴純露構成簡單的靈性防護,他直接埋頭睡了過去。
夢中嘶嘶的耳語縈繞著他,他不安地挪了挪身子,這種聲音自從他服下窺秘人魔藥開始就沒怎麽消失過,隻要睡眠質量不夠,夢對以太體和星光體的保護不夠充分,各類異常存在無意義的囈語就會找上他。
但這次,話語似乎額外清晰。他能聽到一些熟悉但陌生的發音不屬於常規語言,而是早已遺落在曆史當中的古語
你的工作未競,巫師,為我們獻上犧牲。
砰!
厄蘭茲猛地抬頭起身,腦袋撞到了自己製造出的法術屏障。刺目的陽光刺進眼睛,疼得他眼睛流淚。他用指頭捏出一個代表火的符號,彈指驅散屏障,扭頭卻看到滿臉怒意的赫瑟爾。
“好吧,我們的巫師先生終於從他的小綠屋裏出來了。”
她雙臂環抱在胸前,指頭律動著敲打手裏的文件夾。
“原諒我但現在應該才七點半。”他抬眼看了一下掛鍾,視角裏似乎有黑乎乎的影子在晃動,他不知道是自己窺秘之眼的問題還是自己精神出了問題。
“那倒是,但是你的好表現讓你失去了一頓很不錯的早餐。”
赫瑟爾揚起下巴,似乎決意要讓厄蘭茲感到一點後悔。
“太好了,我今天中午終於能多吃點了我們現在就走嗎?”
他開始收拾自己的物品包,把符咒一條一條捆在自己雙手手臂上,或者放進對應的暗袋裏,順手也拿起了那個做好的符咒發射器,走到鐵釜前,把剩下的世界鹽用木勺刮出來,填滿自己的口袋。
“怎麽少了那麽多我記得我有一大鍋的。”
下意識鬆開左手,別在無名指上的紫水晶靈擺垂落下來。
“不用占卜了,埃爾道斯先生。隊長拿走了,感謝你的發明為我們的新式彈藥做出的貢獻。”
“哦啊那是機械之心的第幾條條款允許隊長可以在未經允許的情況下取用隊員發明的?”
“第三十五條第七款。”她點了點頭,哽得厄蘭茲一時間沒話可說。
“你們通識者就愛玩這手。”他摘下衣帽架上的黑色軟呢帽,彈了彈灰,扣在頭頂。
兩人不再說話,快步離開了學會,達文波特男爵名下的葡萄園位置有點偏僻,需要無軌公共馬車趕過去。
為了等車,兩人站在白貓街的十字路口等待著,厄蘭茲掏出自己隨身的小筆記本和自來水筆,開始思考儀式化傳統神話崇拜的必要修改,以及怎麽更好地消化“格鬥學者”魔藥。
隨著馬車吱嘎聲傳來,兩匹拉著公共馬車的駿馬帶著馬毛的氣味停在麵前,這種公共馬車會有一個小小的旋轉扶梯讓人上二層,不過如果不是沒得選,最好不要選。
兩人來的比較早,自動選了馬車下層靠後的位置,這是一種約定俗成的習慣,如果你貿然選擇坐在中間,會被道德譴責。因為這是一種缺乏禮貌的侵占性行為。
最開始還好,兩人付了兩便士的乘車費之後就朝著郊外趕去,車時常輕微地晃動,也會擠進一些青壯年工人,他們戴著黑色圓頂帽,前往各個工廠、農田或者礦井工作。
“喂,亨利。你老婆的病好些了嗎?”一個工人朝著坐在他對麵的人這麽問著。
“去他媽的,什麽醫生都不頂用。”那個則朝著窗戶外啐了一口。
“女神保佑你。我聽說最近魯恩濟貧基金會和魯恩醫療慈善基金會開過來了,他們的人會在彌撒教堂發放食品券,至少值十便士。”
“哦,那倒是個難得的好消息。”男人搓了搓自己煤灰沒洗幹淨的袖口,低頭看向地麵。
厄蘭茲沉默不語地傾聽著,偶爾這兩人嘴裏還會蹦出“奧黛麗慈善基金會”之類的名詞,或許很適合作為某些的素材。
“勞駕,停一下。”
見通往葡萄園的路越來越近,他抬手朝著馬車夫招呼了一聲。兩人迅速下車,離開了正在閑聊的工人們。他摘下自己的眼鏡,窺秘之眼將田地裏零星的工人們掃視了一遍,沒有發現以太體的異常。
即使是對於收獲結束時期,這裏的人也少得可憐。
“賽吉,通知謝爾德,讓他立刻趕過來,在巷口躲避好。”
朝著賽吉發出指令,不遠處的一隻鳥兒抽搐著生長出厚實的羽毛,從普通的麻雀變成了貓頭鷹,拍打著翅膀飛向文斯克街的麵包店。
而赫瑟爾也注意到了人數的異常,見厄蘭茲擺了擺頭,她的神情隨之變得嚴肅。兩人或把手放在袖珍手槍上,或搭在符咒上,朝著其中一個工人靠了過去。
“勞駕,請問您這邊怎麽人這麽少,都回去了嗎?”
厄蘭茲從口袋裏取出價值五便士的紙鈔,遞給麵前的工人,那人猶豫了一下後立刻收下,他注意到對方的腿有些畸形,應該是長期營養不良導致的。
“現在這裏老是在走丟人,要我說,他們都死了。唉,我四十歲啦,已經沒幾年可活了,也就無所謂了,尾款能給我老婆的話,至少她和孩子還能多活幾個月。”
赫瑟爾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麽,但還是沉默了。
“失蹤是多久前開始的?”
“半個月左右吧。”
“有你認識的人嗎?”赫瑟爾突然打斷談話,抽出了三個受害人的側寫肖像。
“你們是什麽人?”工人起了疑心,皺起眉頭後退了兩步。
“我們是德哥沙尼市區的警署九隊,請你配合。”她從口袋裏拿出了警徽——當然,那是在蒸汽與機械教會被剝奪地位之前的了。
“哦好吧,那你們可得當心啊,警官。我認識第三個,他叫迭戈,成天最愛拿到工錢就去喝酒,那天他去了酒吧,人喝高了也就無所謂陌不陌生了,多半是去什麽地方鬼混了。”
“他死了嗎?”這句話猶豫了一會才被提出。
“他死了。臉和肚子被一刀劈開,腸子流了一地。如果我是你,我就會拿了錢,然後回家。”
厄蘭茲語氣平緩地說著,工人也不傻,連忙丟掉手裏的葡萄藤和葉,跑出了田埂。很快就隻剩下一個背影消失在了街頭的拐角處。
“那樣對他最好。”她凝視著對方離開的背影,擺了擺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