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坡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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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坡先生
在心裏罵了一句時間過得真快後,厄蘭茲朝後翻身,鞋也不脫地仰頭蒙著床單睡著了,等清醒過來時打開懷表一看——才兩點
下午兩點了?!
突然從床上驚醒,抬起手戳破靈性之牆,濤聲與伯尼大聲報出方位坐標的聲音又充滿耳朵。幸好沒有錯過什麽重要事情,隻是單純睡得久了些。
海盜的生活並不是每天都那麽刺激,也不是每天都會有船隻可以讓人劫掠。按照時間計算,他們現在應該是在中程島左右,可以蹲到從拜朗到魯恩王國的大量商船。
離接近預定航道還有一天左右,如果順風的話可能明早就能到。
“賽吉,幫我個忙。”
厄蘭茲扯了一把正在低頭啄麵包的賽吉,惹來鳥兒不滿的眼神。
“把那件袍子交給阿拉克涅,讓她改裝成海盜服,花紋就按照我第二款袍子的來。”
“好嘛。”鳥兒變成小白球,旋轉著消失在空氣中。厄蘭茲則快步進入圖書館,按照自己記憶中對應的順序取出了有關的所有書籍,抱在懷裏步履艱難地擠到桌前。
在他證實貝爾納黛沒法看見自己的具體行為之前,必須要讓自己的表達和展現全部自恰。比如如果他參與到搶奪貨物和戰鬥當中的話,就必須讓自己的表現出的法術能夠和表現相互照應。
比如這個基於要素黎明符號係統開發出來的改良式法術在施展前,就要先向潛在的窺視者表現出自己已經研究過對應係統。
厄蘭茲嘩嘩翻動著手中的書頁,在做樣子的同時也在把文字和腦海中的知識進行比較,吃過隱匿賢者惡意灌輸錯誤知識的虧後,他在占卜確認之餘也要對照已有文本來進一步確認。
看起來的確沒有什麽問題
兩個小時的閱覽和比較後,他合上書頁,收拾好桌上成片的手稿,哢嗒聲中合攏寫滿的第五本筆記本轉身離開圖書館,在他背後,一本本的書籍飄回書架。
海麵的海風凜冽,把成片的白浪推向他背後。站在甲板上俯瞰這片深藍色的海域,隱約可見遊魚在水麵下流竄,不同於陸地的沉穩和接受,海洋萬動無窮,一切都在這種運動中產生著秩序。
起初,這隻是一種審美感受。但厄蘭茲迅速意識到這背後有著更多的意義可待發掘。
他曾經就有過一種設想——巫師這個序列或許代表著對“動態力量”的窺探。
站到欄杆邊,厄蘭茲把眼鏡摘掉,深紫色的雙瞳放大眼前的細節,並非著眼於單純的一個個體,而是整個在海底遊曳的係統。
聚攏的銀色魚群開開合合,迅猛的獵手從海中一掠而過,他們挪移的符號,海浪擺動的弧度,都訴說著自然本身的某種特征。
如果把它們抽象出來,或許就是最為原始的符號係統,簡單的象形文字。阿讚德人或古代的亞歐人們,從非洲大陸離開家鄉的智人們,就是從這些動態中誕生了最早的宗教,最早的巫術。
他抬起手,緩慢地描摹出海浪彎曲的弧度,靈性自然地隨著這種動作被帶出,化作空中凝而不散的深藍色,一行行隨性揮灑的咒文被描摹出,不久後顫抖著潰散了。
雙眼落在空無之前,隻留下視網膜上殘存的一點光斑。
他立刻感受到一種擴散出的觸感在靈體上躍動,“巫師”魔藥出現了對應的消化。
還真是?並且反饋還很快。
思緒立刻將兩條已經建立起來的扮演方法彼此組合起來,如果他抽象出自己所侍奉的赫卡忒的符號,並基於它做出進一步研究,能否有更好的消化效果?
說幹就幹。
反正這裏和常規的海盜船比起來方便很多,擦甲板,做飯這些瑣事都是讓“隱形仆役”代勞的,真正需要船員的地方往往在於武器維護,船身檢查,瞭望情報等需要及時反饋的工作。
隻要日程表沒有輪到他,就有大量的自由時間可以分配。大多數海盜都在這個時候進行一些練習,大副二副他們如果不是在瞭望和掌舵,就可能是在規劃航線,聯絡外部,計劃劫掠等。
厄蘭茲站在船艙內的三岔路口——實際上是通過樓梯下降之後的縱向道路口。把自己長袍上的橙紅色綬帶取下,簡單測算了一下這裏的道路比例和寬度。
赫卡忒作為三岔路口的女神,選擇三岔路口作為她的核心象征之一,有可能是因為它同樣代表著女神的三個麵向。那麽這個符號的核心應該要和“聯通”,“異界”等關係掛鉤。
他蹲下身,把自己見到的場景以不同的方式抽象出來,最基礎的形式肯定是甲骨文般的形象抽象化,比如直接抽象出三岔路口的形象,然後進一步形象化成t字,或者基於這個架構開始添加別的符號
在這個過程當中,他逐漸意識到了一個自己之前雖然“知道”,但是不“理解”的概念。
索緒爾的語言學之前就有很多相關的概念,那就是語言本身就是一種表意的符號。在以前,這隻是常規的知識點,而現在,它就是眼前一個個被新造出的符號,切實可感的知覺。
提出音樂化理論的瓦萊裏強調過詩歌創作需要抽象思維,同時也需要清醒的思維狀態,在這種狀態下,詩歌和咒語之間的相似性在眼前逐漸明晰了起來。
由人所創,追求超越個人的無窮,普遍的宏偉價值。詩歌是凡人催動靈魂的咒語,咒語是巫師獻給偉大存在的詩篇。
這個偉大的存在不一定需要存在主觀意誌,它可以是太一,可以是原初,可以是主,可以是理念,它是我們把希望和存活下去的動力寄托的那個實體。
咒語就像一首詩那樣,獨眼的巨人端起木棍,在澄澈的池水裏攪弄,把整個大海與天空都擾亂。而體係化的比喻便是象征,是深刻,完美,動人的隱喻。
在一種清醒的迷狂中,他指尖溢出的不再是靈性,而沉澱成一隻虛幻的鋼筆,隨著筆觸在地麵滑動,如詩似畫的歪曲文字泛著深藍色的火焰,在地麵飛掠。
那些話語匯聚成詩篇,成唯有他能讀懂,但任何人都能看懂的長讚美詩。
哢嚓一聲,海風隨著打開的門灌滿了三岔路口。換崗結束的伯尼博格看向樓梯下的厄蘭茲,那個穿著一身深黑色長袍的人蹲在地上,簌簌地寫著什麽東西。
“埃爾道斯?”
他疑惑地打斷了厄蘭茲的書寫,蹲下的人轉過頭來,臉上戴著一副黑色的棱形麵具。
“有什麽我能為你效勞的嗎?尊敬的朋友?”
“你戴著麵具幹嘛呢?”
“可我的臉上並沒有麵具。這就是我的臉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