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想問問她的家庭狀況，你作為她的前男友，我想應該對此有些了解。”餘子江繼續說。

    “劉映月的家庭……”聽到警方的問題，聶明的眉頭忍不住緊鎖了一下，麵色也一下變得鐵青難看。

    陶林一直在注意這個男人的微表情，立馬就意識到了異常。

    “您要是知道情況，請一五一十地回答。”陶林冷冷地補充了一句。

    “她們家就是個【伏地魔】，劉映月和我在一起以後，向我借過不少錢，最開始我都是心甘情願給她的，可是越往後，她的父母就會要更多錢。”聶明做了一個鄙夷的表情，最後猛地搖搖頭。

    看起來，對於劉映月的家庭，他有說不完的吐槽。

    “有次我和她們全家人一起吃飯，她媽媽甚至當著我的麵伸手要房！”講到這裏，聶明的表情都猙獰在了一塊。

    “所以你就離開她了。”餘子江攤了攤手接過話。

    “劉映月確實長得很漂亮，我也挺喜歡她的，可是她的父母和弟弟就是個無底洞，我真沒這個能力拿錢把洞填滿。”聶明小歎了一口氣。

    “想來劉映月也挺可憐的，每天辛辛苦苦替人打工，自己本身就過得很累，還得拖著一串累贅。她之前常常和我抱怨，說自己原本應該能有個名牌大學的文憑，卻被人陷害丟了學位，現在根本找不到一個工資高一些的工作，才會過得像現在一樣狼狽……”聶明的記憶不停湧現，惹得他開始滔滔不絕地說話。

    “等等你說什麽？”餘子江趕緊伸出手，打斷了他一肚子的感慨。

    “她和你說她是被人陷害才丟掉學位的？”餘子江追問道。

    “是……是啊。”聶明不知道餘子江為什麽忽然對比百般地注意，錯愕地撓了撓頭，連聲音都跟著結結巴巴起來。

    “害她的人名叫侯婷婷嗎？”餘子江又問。

    “對對對！是這個名字。”聶明篤定地點頭。

    “不過具體發生了什麽事兒我就不知道了，劉映月每次提起這事兒都會一副怒火衝天的樣子，說自己恨透了這個侯婷婷。”他又補充道。

    餘子江聽罷緊皺眉頭，忍不住頻頻搖頭。

    鬥毆事件的經過在卷宗裏寫得清清楚楚，整件事郭雯、劉映月與顧菲有錯在先。她們騙取助學金、肆意散播不實謠言、考試作弊，最後還組織打架鬥毆對侯婷婷展開報複……這樁樁件件都踩在學校規定的紅線上。

    學校都三人的開除處罰並不過分，可是在劉映月的世界裏，侯婷婷就是一個毀掉她人生的人。

    人總是想要為自己悲慘與失敗找點借口。更何況在如此可怕的家庭重壓之下，劉映月已經出現了心理問題。

    “對於侯婷婷，劉映月有說過什麽極端的話嗎？比如——她有沒有說過自己恨透了侯婷婷，總有一天要殺掉這個人。”陶林接過話問道。

    “你要這麽一說，我還真有些印象，劉映月有次在我麵前喝醉了，就說過自己要殺死那個害得她退學的女人，不過我全當她是酒後胡言罷了。”聶明先是歪頭尋思半晌，在腦海深處翻找出一團亂麻的記憶，最後恍然回想起了什麽，眼睛跟著驚訝地瞪了瞪。

    餘子江和陶林不約而同地嚴肅起來，然後互相對視了一眼。

    “她有說過她想以什麽方式殺死那個害她的人嗎？”陶林接著問。

    他猛然想起，郭雯原本想要撞死侯婷婷，最終被凶手開車撞了個半死不活；如果警方知道了劉映月的殺人手法，是不是能借此找到什麽線索？

    就比如，如果劉映月想要淹死侯婷婷，警方就能在湖泊、河流等等地方找到劉映月遇害前的身影。

    “這我倒是沒有聽劉映月說過，我都把這種話當笑話……”聶明立刻搖了搖頭。

    “等等——你們是……你們是刑警……”下一秒，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麽，渾身打了一個冷顫。

    “不不不不不會吧！”他直接驚出了聲音，背脊瑟瑟發涼。

    “你不要自己瞎猜。”餘子江直接嗬斥住了他。

    “另外管好你的嘴，一切都要以官方的通報為主明白嗎？”餘子江的表情嚴肅至極，讓聶明立刻閉上了嘴。

    “你所說的情況我們都知曉了，如果還想起來什麽，請你主動和我們聯係。”陶林冷冷接過了話。

    餘子江和陶林，一個把嚴肅與怒火全寫在臉上，一個冰冷而不怒自威，把這男人嚇得麵色鐵青。

    餘子江舉起手中的筆，隨手在桌麵一張紙上寫了自己的警號、姓名與工作電話號碼。

    “哦好的。”聶明最後顫顫巍巍地點頭答應。

    訊問結束，他把兩位警官送出了門。

    陶林和餘子江並排走在一起，下行的電梯門“叮咚”一聲打開，狹窄的空間裏就隻有他們兩個人。

    “這下可以確認，劉映月也有想要對侯婷婷不利的想法，隻是還不能確定她是否已經動手了。”在這個充斥著齒輪轉動聲的空間裏，餘子江悠悠開口說道。

    “劉映月已經給侯婷婷帶來實際威脅的可能性很大，不然段瀟這樣一個謹慎的人，怎麽會下定決心下手幫侯婷婷處理掉她。”陶林接過話。

    電梯快速下降，沒說幾句話的功夫，就到了一樓，兩人一步踏出電梯，繼續剛剛的話題。

    “郭雯和劉映月其實是很像的人。她們的身上都有原生家庭帶來的痛。一個是天天被父母抱怨打壓的長女，另一個是被弟弟吸血的姐姐。倘若她們都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現在的悲劇也許都不會發生了。”陶林搖了搖頭，語氣很是惋惜。

    “家庭的確是影響一個孩子成長的重要因素，人在家庭中得不到關懷與關注，就會想辦法在外界索取。”餘子江說道。

    “也許這樣的生活環境，就注定了她們人生的悲劇性。”最後他歎了一聲。

    這世界上很多人是不幸的，他們一出生就在稀爛的淤泥裏，可與此同時，這個世界上的清蓮又太少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