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兩個人都不約而同地沉默了……

    “時間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家，你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去見見段瀟。”餘子江說罷，啟動了車子。

    陶林沒有多說什麽，隻是簡單點了點頭。

    奔波了一天，確實是也疲憊不堪。

    第二天早上九點，陶林應了餘子江的約，趕到了警局。

    聽隊裏的警員說，段瀟呆在局的時候不哭不鬧，不過她總是板著一張臉，就好像一隻沒有靈魂的木偶。

    餘子江在工位上收拾了一下資料，很快與陶林一起沿著走廊往監控室的方向走去。

    快要到監控室門口的時候，餘子江忽然停下了腳步，陶林繼續往前走的動作也一下子收住了。

    “怎麽了？”陶林還以為餘子江是忽然想到了什麽重要的事情。

    “這一次，我想讓你自己去見段瀟。”誰知餘子江忽然認真交代道。

    “什麽？”陶林有些詫異。

    “上次我和你一起進審問室訊問段瀟，她一直不肯多說話，這讓我想到了一月份我們遇到的夏藝卓。”餘子江說。

    “夏藝卓和段瀟的性質不一樣。”陶林搖了搖頭。

    “性質雖然不一樣，但他們都是衝著你來的。隻不過一個是有求於你，本身帶著善意；另一個是向你發出挑戰，在我看來是惡意滿滿。”餘子江立刻接過了陶林的話。

    “既然他們的目標是你，那就一定更容易和你交流。”他最後說道。

    “可是……”陶林似乎有些顧慮。

    雖然現在麵臨的情況特殊，但他自己一個人進審問室，還是有些不合規矩。

    “錄音和錄像都開著，我會在監控室看著你。”餘子江一副堅定的樣子。

    看起來，他真的願意很放心地將把控局麵的權利交到陶林手上。

    “行。”陶林最終點了點頭。

    餘子江像是在囑咐重托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開了監控室的門。

    另一邊——

    審問室的門打開，陶林先是禮貌地向門口的警員點頭致意，然後一步跨進了這壓抑的空間裏。

    段瀟的目光一直追隨著陶林，知道這個男人坐到自己麵前。

    “你找到她了嗎？”段瀟先開了口。

    “我們還沒有找到侯婷婷，但我找到了別的東西。”陶林作勢歎了一口氣。

    “我今天來見你，是想向你請教幾個讓我疑惑的問題。”接著他又說。

    段瀟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你和侯婷婷到底是什麽關係？”陶林低身問道。

    “我們是很好很好的朋友。”段瀟毫不猶豫地開口。

    “可我對你們的關係有別的猜測。”陶林卻緩緩搖了搖頭。

    “在郭雯的屍體被發現以後，我重新去了一趟侯婷婷的家，發現擺在她鞋櫃顯眼位置上的，隻有一雙粉色的拖鞋，這雙拖鞋應該是她本人的。為客人準備的拖鞋全都被疊起來塞在了鞋櫃的最邊緣，我特意看了拖鞋的鞋底，是比較幹淨的，看樣子這些拖鞋應該不常用。”他繼續說道。

    “如果你是她最好的閨蜜，手上拿著她給你的家們鑰匙，還經常去她家做客，那她的鞋櫃裏應該會有兩雙擺放位置比較顯眼的拖鞋才對。”

    從郭雯家出來以後，陶林便致意去侯婷婷家看看，他想要盡快證實自己的想法。

    各種線索仿佛龐大拚圖的碎片，逐漸在陶林的腦海中拚湊完整。段瀟和侯婷婷不為人知的真實關係，也在這些細節中不斷浮現。

    “我想請問，你手上的鑰匙，到底是侯婷婷給你的，還是你偷偷配出來的。”沒等段瀟反駁，陶林便提高音量重新開口。

    他犀利的目光盯緊了麵前的女人，強大的氣場步步緊逼，好像要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若是換成普通人，興許早就被嚇得直冒冷汗。

    “你對侯婷婷家的擺設非常熟悉，這證明你確實在她家裏呆過一段時間。但這事侯婷婷真的知情嗎？”陶林的語速越來越快。

    “從一開始，你就想在我們麵前，營造出你和侯婷婷是形影不離好閨蜜的假象。實際上，你不過是在隱瞞自己對她畸形的依戀。”最後他深吸一口氣壓低聲音，看起來早已經將一切洞悉。

    段瀟與常人大有不同，即使在如此高壓的環境下，麵對刑警的一步接著一步窺探內心的推理，她仍然不會把驚慌體現在表麵上。

    她看起來就像一台冰冷的機器，連眨眼閉眼都是機械的，也不會有任何情感的流露。

    到底是經曆了什麽，才會讓一個留著溫暖血液的人，變成如今這副木偶一般的樣子。

    “你是要把我形容成了一個偷窺狂嗎？”段瀟提了提嘴角，歪頭看著陶林說。

    ”說實話，我不太想把你形容得那麽不堪。畢竟我也有我自己得不到，卻想要默默守護一輩子的東西，隻是我的癡狂沒有你那麽明顯。“陶林搖了搖頭回答。

    段瀟隻是提唇笑笑，什麽話也沒有說。

    “我其實挺好奇的，她身上有什麽魔力，值得你這樣一個職業殺手為她殺人？”陶林問。

    段瀟似乎是被這個問題短暫地觸動了一下，很快底下眉眼，睫毛跟著微顫一下。

    “有一天，我因為工作熬了三個大夜，可是到頭來，還是因為一點小小的失誤被上司數落了。”等段瀟再次抬起頭，她變成了一個講故事的人。

    “這種努力了老半天，卻還是沒有被人放在眼裏的感覺，真的讓人很難受。我原本打算到便利店買包香煙，自己在外頭吹吹冷風。那天晚上，是婷婷在便利店前台值班。”她嘴角微微輕提著，緩緩訴說著生活中一件再平常不過的小事。

    “買完煙以後，我就坐在便利店旁邊的馬路上一根一根地抽。婷婷是個很奇怪的人，她從我的身後走來，明明沒有看到我的眼淚，卻遞給了我一張幹淨的紙巾。”段瀟說。

    “這就是她身上的魔力。”她說出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陶林在那雙原本空洞的瞳孔裏，看到了一絲瞬間閃過的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