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定科也不敢休息，現場采集到的各種生物痕跡，都需要盡快出具對比分析接過。

    夜深了，好些人救在局裏湊活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陳蕊揣著連夜開具的鑒定報告意料，來到了第一刑偵支隊的辦公室。

    辦公室裏一副忙碌的景象，房間最前麵的白班上寫著許多筆記，看樣子餘子江是剛組織過案情討論會。

    陶林也在辦公室裏，此刻正和餘子江交談著什麽。

    陳蕊在他們麵前停下，兩人的目光“唰”一下聚焦在她的身上，看到她從身後移出文件夾，兩位前輩眼睛都開始放光了。

    “餘隊，殘餘指紋和dna的對比結果顯示，這個陳舟就是當年的周常。”陳蕊匯報道。

    “他居然藏在我們身邊整整四年，真是可怕……”餘子江眉頭一皺，握緊拳頭砸向了桌麵。

    “這四年來，我們沒有收到陳舟犯法的報告。他平時做生意投資，是妥妥的小資本家，那些投資的生意已經查過了，都是合法合規的。”陳蕊繼續說道。

    餘子江和陶林相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陷入到了沉默中。

    “這麽看來，這個逃犯已經改邪歸正了？”陳蕊歪了歪頭，嘟著嘴多說了一句。

    “他要真的已經金盤洗手了，為什麽還會全家被屠。”陶林悠悠地說了一句。

    “你也見過現場的慘烈程度了吧？凶手沒有想過給周常一家留下任何活路，那是奔著趕盡殺絕去的，連繈褓中的孩子都沒有放過……如果他真的安安心心做個守法公民，誰會對他下這種狠手。”他接著說道。

    旁邊的餘子江點了點頭，他也有同樣的想法。

    “現在這個風口浪尖，顧繁森肯定想要低調，能不殺人就不殺人。我懷疑周常是做了什麽事兒，擋了顧繁森的路，所以周常必須死，他的家人也不能活。”餘子江接了一句話。

    【可是他到底做了什麽呢……】陶林垂頭扶著下巴，進入了沉思的狀態。

    “咚咚咚……”忽然辦公室外傳來一陣略顯急促的敲門聲。

    “餘隊陶老師，章韻姐讓你們去解剖室一趟，她有重要的事情要匯報。”來的人是法醫科的同事。

    “我馬上就到。”餘子江轉頭從門外喊道。

    然後他拍了拍陶林的肩膀，把他從低頭思考的狀態中重新喚醒。

    “我也想和你們去！”陳蕊立刻舉起手，自告奮勇起來。

    這個年輕的小姑娘熱情正勝，想著自己要在實案中多多積累經驗。

    “一起吧。”餘子江爽快地答應下來。

    接著三人一起向法醫科的解剖室走去。

    這應該是陳蕊第一次觀摩法醫的解剖屍檢過程。

    三人在解剖室門口戴好口罩穿好防護服，餘子江用工卡刷開鐵門，便領著陶林和陳蕊大步流星走向章韻。

    這時章韻的解剖工作進行到了結尾，她雙手舉得齊胸高，手套上沾著黏糊糊的血液。

    幾個年輕的助手正在忙著縫合解剖台上的屍體。

    走近解剖台，一篇頭看著慘烈的屍體，陳蕊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眼皮都跟著撐得老大。

    那具屍體渾身都是砍痕，看起來實在是讓人心驚。

    “你有什麽發現？”餘子江向前幾步，直截了當地開口問章韻道。

    “你們先看陳舟這個手指。”章韻一邊說，一邊把屍體的手臂緩緩抬了起來，示意餘子江和陶林低頭仔細看看。

    陶林立馬探出脖子，盯住了章韻拖過來的屍體指尖。

    “手指的皮膚經過破壞。”陶林脫口而出。

    “這就是他指紋殘破的原因。”章韻接過了話。

    “他指尖上的傷口並不是一兩天就能造成的。而是經過反複地皮膚破壞——指紋長好了就破壞掉，破壞了又重新長好……就這麽反複十幾次，最後他的指紋便不能完整呈現了。”她繼續說。

    “所以說，陳舟這麽做，就是在故意磨滅掉自己的指紋。”陶林點了點頭。

    “他為什麽要這麽幹，不就是為了防止警方找上門來。”餘子江舒了一口氣。

    “在大火裏毀了容，從此改名換姓，指紋又被自己破壞掉了。大家都以為周常死了，其實他是完完全全變成了另一個人。”陶林說。

    “這家夥真是對自己夠狠的，每隔幾天就要往自己的指尖上劃口子，這得有多疼啊。”陳蕊聽著章韻剛剛的形容，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他一定很後悔吧……要是四年前死了該多好，好歹能落得個全屍，不牽連家人一起受苦，也不用東躲西藏，活得如今這般生不如死。”她接著感慨了一句，抬眼看向了身邊的餘子江。

    貪生怕死的人眼裏永遠隻有自己，他不會在乎家人是否痛苦，更不在乎自己下場如何慘烈……更何況他逃亡的日子過得有滋有味的，哪裏會想過後悔。

    餘子江本來想讓陳蕊看清這個現實，可是話到嘴邊，還是選擇暫時保護住陳蕊略顯得稚嫩的三觀，沒告訴她——這世界上多得是披著人皮的惡靈。

    章韻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聽這三人的說法，解剖台上的這具屍體，應該已經確認就是逃亡四年的周常了。

    “還有什麽更重要的發現嗎？我不想知道他生前過得多憋屈。”陶林冷冷地說道。

    “確實有非常讓我匪夷所思的發現。”章韻說著，轉頭瞥了一眼旁邊的劉澤周法醫，示意他把手上的記錄本交到陶林手上。

    陶林接過本子低頭一看，記錄本上畫著一個簡略的人體，從人體簡畫的小腹到喉嚨位置上，接連標注有一連串“”。

    這些標記有的是緊貼在一起的，有的之間存在一段距離，這樣的標注看起來有些說不上來的規律。

    “我對周常的軀體進行解剖，在他消化道的不同位置裏，發現了鋼珠。”章韻對受害者的稱呼從【陳舟】變成了【周常】，而她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把所有人都嚇住了。

    原來記錄本上畫著的，是這些鋼珠在消化道道中的具體位置。

    “什麽？周常他……他生吞鋼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