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打亮瓷磚地，眼前這蒼白的地磚，在地麵取證完成以後，雖然已經被清理幹淨了。但別墅滅門案的慘狀，陶林仍然曆曆在目。

    透過這已經被擦得鋥亮的地磚，他似乎能看到縫隙裏滲出的血來。

    客廳沒有任何有用的發現，兩人又繼續摸黑，小心翼翼地往別墅樓上走。

    鞋子踏在木地板上，發出吱呀吱呀空靈的聲響，在這昏暗的環境中，聽得人心裏直發毛。

    電筒的燈光掃視每一處肉眼可及的地方，還是沒有任何收獲。

    “也許他根本來不及給我們留下時間線索呢？”餘子江最後幹脆一甩手放下手機，重新小步跑向了樓梯口出的電源開關。

    “周常是個果斷的人，他那吞下鋼珠留線索的行為就不是一蹴而就的，隻要他意識到身邊有危險，肯定會把一切都提前安排好。”陶林搖了搖頭。

    “可我們找了那麽久，還是什麽也沒有。”餘子江無奈地歎了一口氣，終於把燈光重新打開了。

    “不是圖案，不是光影……那還能是什麽？”陶林這下也犯了難。

    “時間也不早了，明天再想想辦法吧。”餘子江說著，向陶林勾了勾手，示意他和自己一起走出這棟詭異的別墅。

    陶林徹夜心係滅門慘案，今夜他躺在床上回憶著別墅種種，不知過了多久才恍惚睡去。

    第二天上完課，陶林就匆匆去了警局。這段時間陶林一下課就立馬跑沒影了，學生們還覺得他怪神秘的。

    “查到點東西，正想和你說呢。”餘子江一抬頭就看見陶林走進辦公室，便二郎腿一翹，雙手環抱了起來。

    “當年死的人是陳舟，周常用了些手段，來了一個偷天換日。”餘子江說。

    “這兩人入院史的傷情很像，隻要他費心思動手腳，還真不一定能看得出來。”他接著說道。

    “要想完成這個計劃，城中心醫院就必須有人出手給周常做假證明。”陶林說著，聲音頓了頓。

    “這裏麵到底誰是周常的幫凶？”他問出這句話的同時，已經意識到餘子江賣了個關子說自己查到些眉目，應該指的就是這個【幫凶】。

    “城醫院裏，應該沒有和周常很熟悉的人，他當初隻是一個來城做走私交易的罪犯，當時他到城的時間也不長，在那能有什麽後台。”餘子江雙手一攤，像是在引導陶林推理似的。

    “那就隻有一個可能了——在周常住院治療的那段時間，他腐蝕掉了一名醫生，為他做了開具假證明的事兒。”陶林背著手，緩緩走到了窗台前。

    “當初給他做治療的醫生是誰？”接著他轉身，後背靠在窗台上，看著餘子江說道。

    “當初與周常接觸時間最長的人，最可疑。”

    餘子江終於前傾身子挨到工位前，從桌角的書立中抽出了一個棕色文件夾，裏麵有四年前周常在城中心醫院所有的診療記錄。

    陶林就這麽直勾勾地看著餘子江打開文件夾，然後舉著它向自己麵前走來。

    “當年給周常診療那個人你認識。”餘子江最後一抬頭，與陶林四目相對。

    陶林微微歪頭，接過了餘子江遞過來的文件。

    “王崇楊。”他聽到了那個在他意料之外，又似乎在情理之中的名字。

    “你這麽一說，他確實是有動機這麽幹。”陶林低了低頭，隻覺得惋惜。

    餘子江重新拿起陶林隨手放在窗台邊的文件，無奈地捂著額頭走回工位，把文件夾“啪”一聲拍在了桌上。

    “他和周常根本不認識，這對他來說有什麽好處……”想到王崇楊陰陽怪氣地嘴臉，餘子江就覺得來氣。

    “因為他恨你，恨警局的所有人。”陶林緩緩說道。

    “如果周常說，自己能幫著他和你對著幹，王崇楊可能真的會聽信周常的鬼話。”

    “他瘋了！那可時候殺人如麻的走私犯！”餘子江罵了一句。

    “一個人心裏無論藏什麽，都不要藏著恨，因為恨會讓一個人變成惡魔。”陶林搖了搖頭。

    “現在想想，當年我養父死的時候，王崇楊所表現出來的崩潰、激動以及記恨，就注定了他一定會成為一個惡魔。”

    “我得趕緊聯係城警方對他開展調查。放走一個重罪犯，可是件大事兒，真希望是我們多想了。”餘子江倒吸了一口氣涼氣。

    陶林搖了搖頭，他再次轉頭看向窗外。心裏是五味雜陳。

    今天別墅那邊並沒有傳來什麽捷報，案子好像已經完全陷入了瓶頸。

    晚上八點——

    “行了我就不讓你在這繼續陪我熬夜了，你先回去吧，學校和警局兩頭跑實在是太辛苦了。”餘子江對陶林說。

    陶林此時確實覺得有些疲憊，他點了點頭，先一步走出了辦公室的門。

    他的車停在警局大院，“哢噠”一聲扣緊安全帶，最後忘一眼燈光敞亮的十樓，調轉方向盤離開了警局。

    車子行駛在寬廣的城市柏油路上，道路兩側的七彩斑斕的霓虹燈閃爍，光暈一圈又一圈地劃過陶林的身體。

    安靜的車裏，陶林的精神反而更加清醒了……

    沉浸於城市的霓虹光暈之中，他開始思考起周家滅門慘案來。

    “周常被殘忍滅門，就表示事情已經發展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顧繁森肯定會在這幾天有所動作，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陶林一臉嚴肅，看著麵前筆直的柏油路，心裏沉沉地思考道。

    “不可能，周常要想讓鋼珠在身體裏呈現出這樣的排布，一定提前計算過時間。既然他有心思做這麽繁雜的計劃，就不可能漏掉時間信息。”陶林想。

    周常之所以做這麽多，就是為了躲過顧繁森的眼睛，順利將信息帶給警方。

    陶林覺得自己必須要抓緊時間外去一趟禦堤苑別墅區，就算是不眠不休，也要把周常藏著的線索找到。

    他先是下意識單手扶著方向盤，摸了摸口袋裏的警官證，最後一咬牙，一打方向盤變換了車道，往禦堤苑別墅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