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林來到這棟圍滿封鎖線的別墅時，天色已經暗淡下來。

    “我再到禦堤苑看看情況。”陶林給餘子江發了條微信，還在信息下附上了一張照片。

    也不顧餘子江給他回了什麽消息，陶林就把手機重新放回口袋，穿戴好裝備，打開別墅的門就走了進去。

    別墅那氣死沉沉的樣子一點沒變。

    陶林打開別墅的燈光，寬敞的客廳被打亮。

    大廳的燈光是灰白，照著瓷磚地死氣沉沉。

    “每個房間我都和餘子江查看過一次了，到底還有哪裏是遺漏的……”陶林一邊想，一邊重新審視這裏的一切。

    從房子左邊走到房子右邊，最後陶林停在了那個緊閉的音樂室門口。

    陶林就是在這裏，意識到了這個家還有一個孩子失蹤了。

    他推開音樂室的房門，裏頭還是自己第一次到這時所見的模樣。

    兒童用的大提琴靠牆放在最中央，讓陶林又一次心裏發酸。

    他輕舒了一口氣，緩緩走了進去。上次自己沒控製好崩潰的情緒，所以沒能親自走進去查看情況。

    這一次，他的心已經沉靜下來。

    在那個大提琴前停下腳步，陶林就這麽注視這幾根棕色的琴弦。

    “大提琴？”陶林不經意想到了什麽，皺緊著眉頭，在那把兒童大提琴前緩緩蹲了下來。

    “弦樂曲……”他的目光莫名其妙被吸引，不自禁地說著大提琴上下掃視起來。

    這把琴的琴弦中央有些掉色，這說明這把琴經常被使用，周常的兒子周往應該一直在練習大提琴。

    時間就這樣定格了兩秒，陶林忽然看到大提琴的弦頭似乎有點鬆脫的跡象。

    【不對啊，這把琴的弦怎麽會鬆了。】陶林越發覺得不對勁。

    他忍不住伸出手，用指尖輕輕勾了勾大提琴的琴弦。

    這把琴的聲音並不似正常琴聲一樣婉轉，應該就是因為琴弦有問題。

    【如果有人一直在學習大提琴，這把琴應該不會存在這種問題啊？】

    思來想去，他隻能認為——琴弦之所以有些鬆動，是周常故意動的手腳。

    “他是想用這把琴表達什麽……難道是我們一直在找的時間信息嗎？”陶林突然看到了希望。

    【這幾根弦不斷組合變化，形成不同音符，而音符可以轉化成簡譜，簡譜就是用數字表示的。】陶林的心忽然咯噔一下。

    他好像找到周常費盡心思留下的秘密了！

    【可我不太懂大提琴啊！】陶林腦海裏的聲音剛落，眼簾前立馬出現了展沉的臉。

    這個孩子最近可是一直在學習大提琴，而且他是個樂感極佳的人，隻要讓他聽到大提琴的音階，一定能反應出來哪個音符有問題。

    陶林憋著一口氣，趕緊從上衣口袋拿出手機，撥通了秦幺的電話號碼。

    “喂？”手機鈴聲在持續了許久，快要掐斷時才被秦幺接通。

    “展沉在你身邊嗎？”陶林的語氣又急促又低沉，他直入正題，讓秦幺覺得有些詫異。

    “他不在酒吧裏，在樓上呢。”陶林如此著急，秦幺一下意識到了不對勁。

    “讓他接電話。”陶林變得非常嚴肅。

    “你等等啊……”秦幺也不問這麽多，直接快步走上樓去。

    電話那頭鼎沸的人聲逐漸散去，喧鬧的聲音逐漸變成了高跟鞋撞擊廊道瓷磚地的聲音。

    “怎麽了陶林。”下一秒，冰冷的鞋跟聲變成了男孩略顯得慵懶的聲音。

    “我現在把大提琴的七個音階給你拉一遍，你告訴我哪個音有問題。”陶林立刻說。

    “好。”展沉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下來。他能感受到陶林此刻的焦急。

    陶林拿起琴弓，在手機上打開琴譜，將挨在牆上的大提琴椅到了自己身上，對著屏幕上的教程開始有模有樣地拉音階。

    展沉舉著手機，安安靜靜地聽陶林把七個音拉完。

    “你拉的音每一個都別扭，但總的來說，哆、唻、咪還有嗦，非常明顯不對。”最後他開口說道，語氣雖然帶著嫌棄地意味，但也非常篤定認真。

    “那就是1、2、3、5這四個數字。”陶林已經沒有時間糾結這麽多了，他現在隻能選擇相信展沉的耳朵。

    “謝謝你。”陶林最後隻拋下了一句話，就掛斷了電話。

    “這四個數字要怎麽組合出時間……”現在陶林的腦子裏就隻有這句話。

    “1235？2135？2315？2351……”符合要求的有好幾種組合，到底哪個才是陶林要找的具體時間？

    【數字組合還是太多，這樣是拿不到確切的答案的。】陶林皺緊眉頭，呼吸都跟著急促起來。

    【不可能，周常這麽精明，他肯定會給我們留下更準確的信息的，現在得不到答案，隻能說明我沒有參透他。】陶林一邊想，一邊在這個房間裏踱步起來。

    【大提琴、變調的音符……能指示時間的是樂曲……】陶林的腦子裏斷斷續續出現著詞句。

    “那家夥倒是有一個奇怪的地方——他的手機鈴聲是一首我從來沒有聽過的弦樂曲，我覺得它很好聽，還想問他這曲子叫什麽名字，回頭我也上網搜來聽聽。可是這樣一個微不足道的問題，他總是給我搪塞過去。”在這一瞬間，陶林塵封的記憶被拖拽了出來。

    腦海裏回閃過他在寵物店與李瑞談話的畫麵，李瑞當時不經意地一句話，竟然讓此刻的陶林醍醐灌頂。

    “樂曲！對啊樂曲！”他忽然一驚。

    陶林趕緊大邁幾步，走到了大提琴旁邊放置琴譜的位置，抽出夾在上麵的一張琴譜來。

    那譜子沒有標注曲名，音符是直接手寫在五線譜上麵的。陶林試著哼了一行，他的腦子裏根本沒有任何關於這段旋律的信息。

    那似乎是周常自己寫出的曲子。

    “周常的手機鈴聲就是這個曲子吧？這曲子是他自己寫的，網上根本查不到，所以李瑞問他，他也隻能找變著法子搪塞回去。”陶林這下子全都明白了。

    【大提琴上有四個變調的音，如果按照這個曲子拉琴，依次出現的音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