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林一邊想著，手指指著琴譜快速地掃視每一行樂符。

    “12點53分。”符號被翻譯成數字，陶林終於一個字一個字地念了出來。

    他放下琴譜，從口袋裏囫圇掏出手機，趕緊撥通了餘子江的電話。

    “喂怎麽了？”餘子江立刻開口。

    “我找到周常留下的時間信息了，就寫在他兒子的大提琴上，是十二點三十五。”陶林一口氣說道。

    “沒有具體哪一天嗎？”餘子江又問。

    “暫時沒有發現具體的日期，但我肯定顧繁森會最近行動，不然他不會著急殺死周常。”陶林回答了餘子江的問題。

    “隻要知道了十二點三十五分這個具體時間段，我們就可以蹲到那群罪犯，把那些家夥抓個現行。”他接著說道。

    “我知道了。”餘子江重重舒了一口氣。

    “明天我會派人去蹲守的。現在已經很晚了，先回家好好休息吧，剩下的事情我來處理。”他接著對陶林說道。

    陶林不再多說什麽，直接把電話掛斷了。他關了燈走出別墅，心情比剛來時輕鬆不少。

    時間、地點、人物……

    至此為止，周常給警方留下的所有線索都被陶林看穿，餘子江會立馬做好萬全準備，已經沒什麽可擔憂的了。

    夜幕之下，陶林驅車穿行在城市的霓虹燈之中，車載音響裏播放著舒緩的輕音樂。等他回到家，困意恰好席卷上身體。

    陶林在從頭淋下的溫熱中放空了腦袋，洗漱完畢後，便安心睡著了。

    夜黑風高，一輛綠皮火車緩緩駛入城市邊緣的r城火車站。

    在減速的過程中，火車上的指示燈亮起，光透過火車的玻璃窗散射出來，遠遠看去仿佛一串鋥亮的珍珠項鏈。

    火車即將到站，車上的乘客迫不及待地從位置上站起來，渾身的睡意一掃而空。

    有的人在活動筋骨，有的人提前把放置在頂端的行李扛下來，有人人舉著手機和家人報平安……

    原本安靜的車廂變得熙熙攘攘人頭攢動，列車安全員開始巡邏車廂。

    幾十米外的大樓樓頂，在這茫茫月色之下，忽然閃現出一輪金屬的光澤。

    在沉寂的夜色中，有人在低聲倒數……

    “三——二——一！”

    銀色的子彈擦出火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劃破城市深夜的安寧。

    “砰”一聲玻璃碎裂，一時間血光四濺開來。滾燙的血瞬間沾滿地板和座位，一個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應聲倒下。

    時間在此刻被拖得老長老長，在經曆暴風雨前的寧靜時，震驚感飆升到了頂點。

    “救命啊！死人了！”

    聲浪高高掀起，驚恐地乘客往兩頭跑去，隻留下男人一動不動的軀體，躺在車廂過道的中央。

    他的腦袋被打穿了窟窿，子彈嵌在了裏頭，血液和腦漿往外流淌。

    這是真正的一槍斃命，受害者的麵部痙攣，連眼睛都來不及閉上。

    “冷靜！請大家保持冷靜！抱頭蹲下抱頭蹲下！尋找就近的掩護體！”車廂裏有巡警驚恐地大喊。

    “這裏是k238號列車，車上乘客遭到槍擊，請立刻支援！立刻支援！”怒吼夾雜在乘客的驚慌無措之中。

    列車緊急製動，停在了快到站點的鐵軌之上。

    原本這個時候，這輛k238列車應該到達終點月台，舟車勞頓的乘客提著行李快步走下，奔向等待他們的家人。

    在驚魂未定的哭喊聲中，列車來不及關閉的提示音照常響起。

    “現在是零點三十五分，您乘坐的列車已經到達終點站，請拿好您的行李……”

    無人在意廣播裏的聲音，尖叫、哭泣以及祈禱，早已經淹沒了這節充滿血腥氣味的車廂。

    天剛破曉，零點發生的緊急案情新聞已經是鋪天蓋地。

    媒體對這個惡劣事件議論紛紛，男人的身份以及凶手的殺人動機都是眾說紛紜。

    警局門口擠了一大群媒體記者，大聲嚷嚷著：“請警方回答問題！”

    幾分鍾後，莫時秋一身威嚴的警服，大步流星地走出大門。

    他不怒自威，讓門口擁擠的記者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幾步，給莫時秋讓出站立的位置來。

    “莫局，請您回應一下吧……”話筒遞到了他的唇邊。

    “一直以來，r城對於槍具的管控都非常嚴格。這次發生的緊急事件，無疑是對城市安全做出了嚴重的挑釁。”莫時秋麵不改色，看著無數正對著自己的攝像頭擲地有聲地說。

    “r城警局，將派遣最精銳的力量，一定會把狂徒繩之以法。也請各媒體以r城警局藍底紅鋼印的官方公告為準，負責地傳播正確的信息。”接著他說。

    “剩下的問題，恕我們無可奉告。”莫時秋根本不給這些媒體記者更多提問的時間，在眾目睽睽之下，直接扭頭走回了警局大樓。

    “莫局，請問警方已經有相關線索了嗎？”

    “有小道消息稱，槍擊案的受害者與警方有關。這是罪犯給r城警局的下馬威，這是真的嗎？”

    ……

    記者們不依不饒地問，可莫時秋全當自己什麽也沒有聽見。

    五分鍾後，r城警局七樓會議室——

    莫時秋揣著一份文件，推開會議室緊閉的門，徑直走向了會議桌最前頭的位置。

    事情突然，會議室裏集中的都是各個科室的骨幹成員，本就不大的桌前，隻坐滿了三分之一的位置。

    “記者那邊已經解決了，熱度該壓的壓，詞條該屏蔽屏蔽……”莫時秋一邊說著，一邊把手上的文件推到了餘子江身邊。

    餘子江皺了皺眉頭，他瞥了一眼莫時秋嚴肅的表情，心裏不免打起鼓來。

    手指快速轉動文件袋的白繩子，從裏頭抽出一份資料——

    臥底協議。

    資料第一頁寫著四個刺眼的黑體字。

    餘子江心裏一磕，趕緊又往下翻動了一頁，看清了資料主角的模樣。

    居然是那個被子彈射穿額頭的男人！

    “蔣一楠……”餘子江倒吸一口涼氣，念出了這個英雄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