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林的瞳孔冒著火光，他憤怒至極，卻又不敢輕舉妄動，隻能狠狠瞪著顧繁森，將地上的手槍撿起來。

    “你要想你的家人都安全，就自己開槍對準自己的腦袋。”陶林剛撿起手槍，顧繁森惡狠狠地說道。

    “你……”陶林一咬牙，下意識握緊了手上的槍。

    顧繁森給他出了一道根本不可能完成的選擇題——你要自己的命，還是要所愛之人的命。

    “你就是想殺了我……”陶林一字一句加重音量說道。

    “這和我可沒關係，是你自己得對著自己開槍。你是自殺，沒人逼過你，你隻需要在我麵前做出選擇而已。”顧繁森故作輕鬆地說道。

    杜淩飛和陶林說過，顧繁森最擅長的就是利用別人的感情，抓住對手的痛點。

    這次，陶林有了最深刻的親身體會。

    “你自己選吧，如果你膽敢有任何小動作，無論是島上的這個男人，還是城裏的那個女人，都會死得很慘。”顧繁森斜笑著說道。

    “陶林！你別信他的！”餘子江大喊一聲。

    他的話剛剛呐喊出來，身後的找混混就一把拽住了餘子江後腦勺的頭發，將他整個身子壓彎下去。

    腹部就要緊貼大腿，一下勒得餘子江喘不上氣來，再也發不出別的聲音。

    陶林立馬看向了餘子江，看到他被這樣難受地挾持這，陶林心裏狠狠一磕。

    他憋了好久，最後慌亂與擔憂的情緒還是藏不住了，從純黑閃光的瞳孔裏外漏出來。

    “想好了嗎？”顧繁森又輕輕一笑。

    他話音剛落，餘子江便覺得自己身後有人一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粗壯的手指一下壓近了他的頸動脈，讓他痛的說不上話來。

    “啊——”餘子江忍不住痛苦地呻吟一聲。

    【為什麽我的手被反扣住了，真是太窩囊了！】餘子江心裏暗罵起來。

    “你們放開他！”陶林大吼一聲。

    顧繁森再一次沉默著抬起手，扼住餘子江脖子後的力氣立馬消失了。

    顧繁森背著手，自信地斜笑著看著陶林，似乎是在展示自己的【真誠】——

    隻要你對你自己開槍，我一定遵守承諾，不傷害你的家人朋友。

    陶林重新偏過頭，騰滿殺氣的眼神看向了顧繁森。

    “當年你就是這麽殺死姚楠的對嗎。”陶林狠狠把話一個字一個字地擠了出來。

    “我重新回顧過姚楠的屍檢報告，法醫分析過他胸口上的子彈軌跡，那個角度很有可能是自己開的槍。”陶林說道。

    如今陶林自己淪落到受人脅迫的地步，便像是魂穿了當年死得不明不白的姚楠警官。

    他一下就弄明白了，當初姚警官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故事。

    姚警官一定經曆了如今一樣的脅迫，最後他真的朝自己的胸膛開了一槍，生命永遠定格在了掃黑前線。

    “是你劫持了他的家人，然後像今天一樣，用他家人的生命安全逼他朝自己開槍。”陶林緊緊握住了拳頭。

    他心裏騰起憤怒來。

    “我師父畢生都在找殺死姚楠的凶手，原來那個人是你！”他衝顧繁森怒吼。

    “確實如此，當時我就在現場。”顧繁森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當年我也給姚楠警官出了一道選擇題，到底是想自己活下去，還是讓他的兒子活下去。他選了後者，這父愛真是令人感動。”他甚至還能笑出聲。

    “你太沒有人性了。”陶林盯著顧繁森的臉，心裏隻覺得厭惡至極。

    “你這種手段威脅姚楠警官的時候，就沒有想到過你自己嗎？你也是一個父親，你也有你的孩子！”

    陶林怒吼著，他試圖讓惡魔共情，這根本是不可能的。

    “夠了！”顧繁森其實已經被激怒了，他仍扯著詭異的笑容，但聲音忍不住提高起來。

    他確實想到了自己被填進水泥牆裏的女兒。

    可顧繁森根本不是正常人，他已經被金錢與利益逼瘋，而陶林越是戳他的痛點，他就變得越瘋狂。

    “我要跟你們講人性，我還能活到現在嗎？”顧繁森最後仰頭大笑了幾聲，語氣極度陰陽怪氣。

    “現在到你選了……”他接著說。

    在餘子江眨眼的瞬間，耳畔傳來“哢擦”一聲手槍子彈上膛的聲音，冰冷的槍口頂在了他的後腦勺上。

    陶林瞳孔一縮，他知道，自己現在必須要做出決定了。

    “陶林，選你自己……”即使身陷可怕的危急，餘子江此時一如反常的冷靜。

    陶林深吸了一口氣，手緩緩移到了槍上，艱難地拉動手槍的保險栓。

    他不能讓餘子江和秦幺死在顧繁森的手上。

    他一直狠狠咬著唇，那些槍的手緩緩舉起，要往自己的太陽穴頂去。

    顧繁森滿臉的笑意更加猖狂了，在他眼裏——一個陶林的能耐能頂十個普通警員，自己不知道有多少好事是被陶林給壞的。

    隻要陶林死掉，他就能少一個難搞的對手，生意做成的概率大幅度地提升，r城恐怕沒人能攔得住他了。

    槍緩慢往上，陶林的心跳砰砰砰地直亂跳。

    “等等！”這時餘子江大喊了一聲，陶林手上舉槍的動作也即刻被這聲怒吼叫停了。

    “讓他對我開槍，我們換一下！”他喝道。

    陶林心裏一磕，瞪大了眼睛看向了麵前的餘子江，他覺得自己現在聽到的一切都不真實。

    隻見他眼裏透露著急動的光，胸口上下起伏著，大滴大滴的汗水往下掉。

    現場的時間仿佛就此停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餘子江身上。

    陶林震驚至極，餘子江一定是瘋了，才會不顧一切地說出這樣瘋狂的話。

    “你居然願意為了他死？”顧繁森詫異地一笑。

    “餘子江……”陶林緊緊地握緊拳頭，聲音已經沙啞得說不出話。

    “你自己想想，我是一個警察，陶林如果開槍把我殺了，就算他活著走出這裏，也會因為開槍替走私犯殺死我，而麵臨漫長的牢獄之災，並且還要背負所有人對他的謾罵，到時候他就會從人人敬仰的名師，墜落成人人喊打的老鼠。讓陶林經曆這樣的精神折磨，和殺死他有什麽區別。”餘子江提高音量大吼，而態度是無比的認真誠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