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酒量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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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一碼多,就不規律。

    吃罷餐食,衛景自廂房內拿出玄霜木,搬來低矮小凳,坐於鋪內靠院門采光較好的地方,喊上一聲:

    “竹音,奏樂!”

    不入一品境,草木精並不能言語,

    竹音開口講話,是借助音竹葉上的孔洞,而非真‘開口’,

    衛景覺得竹音話癆本性是葉上孔洞被風吹拂多有響聲的反饋,

    對付話嘮最好的辦法是,

    讓它奏樂。

    “好嘞。”

    “昨日我學得一樂漁樵江渚,今日恰好來讓你和阿風聽聽!”

    漁樵江渚此曲涵蓋之意是縱橫青山綠水之間的恬淡情趣,

    據說是百年前一位隱居山林野澤中的居士所作,那位居士名樂鴻遠,乃大恒史上有名的聲樂大家,創作流傳後世的曲子無數,其中最為著名的便是這漁樵江渚以及一曲暗藏濃烈殺機的滿城菊。

    據蛛絲馬跡,衛景推斷這位樂鴻遠恐怕是一位造詣極深的樂家修士,

    修行萬法,以樂入道殺人者,不稀奇。

    絲竹之聲入耳,

    衛景左手木,右手刀,一絲不苟地自上往下剝削木頭打坯,

    手時起時落,一片片薄厚不一、大小不一的木屑雪紛紛落下。

    繼承前身對木偶的精細認真,衛景見木偶縱不至於如原身多年不聞葷腥的餓漢驟然見滿盤珍味佳肴,但至少能達到頗為愛護的程度。

    木偶術下,一件件精致藝術品於他而言,絕非是簡單玩具或陪葬品那麽簡單,而是與人無異的生命。

    低等木偶師視木偶如玩物,中等木偶師視木偶若眾生,上等視眾生皆乃手下牽線木偶,

    層層遞進,與木偶之術九大品境息息相關。

    還不到晌午,衛景便將整個木偶像完成,從小看過查老爺子的天龍八部,裏麵人物如數家珍,但若說比較喜歡的,出場即巔峰的喬峰能排前三甲。

    衛景自腦海中將人偶特性附著於木偶之上,

    一股雄壯氣勢彌漫,櫃台處的許風側目而視,探頭湊過來,瞧出此具木偶的非凡之處,驚歎道:

    “衛哥你修行法不愧是與木偶相關,總覺得你每一具雕刻出的木偶與尋常木偶匠皆不相同,

    店鋪中那些普通的木偶不隻形似,也有三分神韻在裏頭。

    而有些,如此具以及另外的綠袍長髯,神韻不止有三分,簡直難以分辨出真假!”

    衛景笑了一聲,沒過多解釋。

    將至中午,衛景站起身,舒展腰肢,環顧四周,

    許風手不釋卷,坐在櫃台研讀那本小陣大解,

    一隻手握著一支細毫小筆,另一隻手壓蓋平攤桌麵的宣紙,勾勾畫畫,圈圈點點,習練那基礎小陣,

    衛景覺得給許風弄來一修行法,是一筆一本萬利的好買賣,

    不說看店這種小活,探聽消息、尋蹤覓跡、刻畫陣法都是極不可或缺的才能。

    隻是這小子自從得了修行法後,廢寢忘食地過分。

    衛景招招手,“阿風,今日中午甭看鋪了,走,與我一道出門尋一家酒肆,吃些酒。”

    許風手下雖未畫完,但他從不違背衛景,戀戀不舍站起身,言不由衷道:“行。”

    衛景一拍許風肩膀,“勞逸結合才是長久之計。

    你小子哪都好,就是與人相處差些,恰好趁著時日與我一道出門,結識街坊鄰居。

    探聽消息不隻是親曆親為地一步步探索,其實也要能從百姓繁雜的見解中提綱挈領地得到訊息。

    而且江湖遊方術士算卦卜命,若是要探查一人命運,總要知曉此人性情、人品等等,沒有這些,所得的占卜之論,不過是空中樓閣罷了。

    同樣的道理,你若欲知曉樂南一城之地的變化,需知曉樂南底層百姓如何”

    相處時日頗長,衛景對許風了解較深,興許是因打小多仰慕山上仙人風采,對世俗凡事多不在意,因此與周旁人顯得格格不入,相處也不甚融洽。

    大抵是燕雀與鴻鵠同處,鯤鵬與學鳩相遇的狀況。

    許風聞言,低頭沉思,須臾後仰頭略顯認真道:“衛哥,我懂了。

    往後我會多與街坊相處。”

    雙腳紮根,困於尺寸之地的竹音嚷嚷道:“衛兄,別忘給我帶回一壺酒!”

    自從前日與竹音夜半飲酒後,這棵草就成了酒鬼,整日叫嚷著衛景同飲,同飲。

    “忘不了。”

    衛景輕笑一聲,與許風跨門,合門而去。

    沿著裸露出青石地板的醉白街,跟著的許風瞅著衛景不時頷首招呼兩側街鄰,

    一會與那腰肢水桶粗的大娘講兩句葷段子,一會與那佝僂身子的大爺攀談昨日城中發生的瑣事,

    或與中年談論兩句京城大事兒,指點一番江山

    許風一路皺眉,終末咧嘴一笑,

    恍然大悟。

    正欲言語,許風聽衛哥喊了一聲,朝著遠遠挑著擔四處兜售販賣花果的一位低矮青年。

    青年尖嘴猴腮,身軀瘦小,乍看之下,似一隻毛臉雷公的猴頭。

    此人正是王雲出殯日遇到,之後又有數麵之緣的華門。

    衛景走至華門身側,瞧見華門前後兩空蕩蕩的籃筐,抱拳笑道:“華兄,晌午已至,你恰至醉白街,籃筐中瓜果又已賣光,今日無論如何也要與我一同暢飲一番罷?”

    “好!”

    站於衛景跟前矮上一頭,頗有風塵仆仆之感的華門沒有推諉,笑道。

    衛景側身介紹向許風二人相互介紹一番,聯袂進了一家酒樓。

    酒樓門外,有幾位揣著手哆嗦的遊手,等待有酒客讓其跑腿代買,賺些跑腿費。

    一進門,便覺熙攘。

    酒樓之中酒客頗多,

    台上有一位顎下一綹胡須,手中一塊驚堂木的青衫老者,口若懸河地說個不停。

    大恒說書人。

    衛景覺得憑借著自己肚子裏裝滿的動人心弦的故事,也能勝任說書人一職,

    不過他並不缺錢,春風樓日進鬥升,分紅不少呢,

    若是果真要賺錢,還是學著大佬黎右,混江湖打地盤得好。

    三人落座,衛景問道:“華兄,酒量如何?”

    華門嘿嘿一笑,豎起大拇指,“我可沒遇到過比我能喝之人。”

    衛景一挑眉,“那今日便要見識見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