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敗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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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翌說聲失陪,走進房間。

    他翻出手機,仔仔細細看著照片。

    總覺得載三超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見過……

    他的臉已經被啃得麵目全非了,但眉宇間給齊翌的感覺卻更加熟悉。但載三超一個貢榜人,怎麽可能跟齊翌有交集?

    這種感覺跟曹碩那次有點像。

    他摸出小靈通,插上卡給王支隊電話。

    事情也很快說完,並提到了載三超:“讓曉渝篩一遍硬盤,我和他沒什麽交集,如果不是錯覺的話,無外乎兩種可能:我某個熟人跟他長得像,或者看過他的照片。

    “如果是後者,載三超有可能是張俊手下……我想辦法把照片傳給你們。”

    “照片先不著急。”王支隊打斷他說:“知道名字就好辦,你等一下,我讓曉渝檢索硬盤裏的文檔。”

    “好。”

    沒多久,王支隊說:“找到了他的資料,被張俊安排進曹家,他和阮海俠都是臥底……你猜的沒錯,他果然是張俊手下!”

    “阮海俠也是張俊的人?”

    “沒錯,池宇賢可能在機場就被認出來了……雖然我們並未將計劃透露給張俊,但他很可能早已把你們幾個骨幹的照片發了過去。以他對我們的了解,不難猜到我們早晚會去北貢。”

    齊翌呼吸粗重。

    “你有什麽看法?”

    “還不清楚張俊的目的……”齊翌說:“阮海俠在機場認出老池以後,肯定會找機會跟張俊匯報,那之後載三超的行為就很值得商榷了,我感覺有古怪。”

    “阮海俠我不清楚,但載三超的表現確實不合常理……有沒有可能,他想引起池宇賢或者我們的注意,以此表明身份?”

    齊翌反對:“不會,開視頻的時候隻有你、老池和他三個人,如果他沒惡意,不該真的去電老池。即使他不方便,張俊也可以跟我們聯係,說明情況。所以隻有兩種可能,要麽載三超和阮海俠背叛了張俊,要麽就是張俊別有所圖。”

    王支隊歎息:“你還是懷疑他?”

    “除了幾個知根知底的人,我誰都不信。”

    “也好,你和池宇賢孤身在外,多幾分懷疑也是好的……張俊這邊我會想辦法展開調查,盡快給你定論。另外,載三超的死會不會跟他身份曝光有關?”

    齊翌依然否定:“應該不會,如果是身份敗露,那就不是一刀斃命那麽便宜了,這幫人對內鬼總是極端痛恨的。這事不急,曹家應該已經在內部公開了處死載三超的原因以儆效尤,很好打聽。”

    “行。你那邊還有別的事嗎?”

    “暫時沒有……對了,下次老池給你們打電話的時候,記得不要說漏嘴,另外想辦法提醒他,他的電話可能每一通都在被阮海俠監聽。”

    “知道,既然他身份已經暴露,肯定會被高度關注……臥底計劃擱置吧,我會讓他想辦法逃出來,他現在的處境太危險了。”

    齊翌嗯一聲,王支隊說的沒錯,目標團夥中有人知道臥底的身份,就該結束計劃,及時抽身。

    但齊翌知道老池大概不會當逃兵。

    太複雜的信息很難通過暗示傳達,隻能祈禱老池看穿破綻了,可他的腦子……

    如果去臥底的是他就好了,可惜當時兩個人都想去臥底,王支隊讓他們抓鬮,他沒抓中。

    “明天一早,讓曉渝找個機會回撥的老池電話吧,我想想該怎麽給老池說,用他聽得懂的方式,又不露破綻。整理好思路我再打給你。”

    “好。另外線人快到了,你做好準備,他會開輛摩托車來,你們交接完確定身份後,你找機會把盆骨放進摩托儲物箱裏。”

    “嗯。”

    掛斷電話,齊翌憂心忡忡地看向東山。

    不能完全依靠王支隊,他要盡快想辦法探明阮海俠的目的,至少也要確定他是敵是友,實在不行,他也裝成受害人進去算了,跟老池也有個照應。

    “或者,試試借另外三家的手,直接把曹家端了再說?”

    腦袋裏蹦出這個念頭,他再也坐不住,起身到門口用冷水衝了把臉,抬頭就看到有人推著摩托往這走,猜是線人要到了,跟靳臨打了聲招呼,站在門口等待。

    那人很快靠近,齊翌也看清了他的裝束。

    來人一米七五左右,頭上戴著帽簷碩大的牛仔帽,穿著寬寬大大的戰術馬甲和登山褲,腳踩一雙馬丁靴,肩頭上還挎著個碩大的包包,脖子上掛著台一看就不輕的相機。

    已經十一月,但北貢白天溫度並不低,現在還出著太陽,齊翌看著都覺得熱。

    等他再走近些,齊翌看的更清楚了。線人皮膚呈古銅色,麵目清爽,算是幹淨精神。

    他推的摩托車在北貢到處可見,車身上都是黃灰,就像剛跑完一輪越野。

    “他不會是為了把摩托整壞刻意去山上溜了幾圈吧?”

    剛想到這兒,那人已經到門口,喊了一聲:“老板,修車。”

    齊翌問:“車怎麽了?”

    “忽然拋錨了,聽說這裏有個廠子能修,手藝靠譜價格公道,特地推過來的。”

    靳臨走過來,示意把車推到一旁。

    線人也不客氣,四處閑逛起來,時不時跟靳臨眉來眼去。

    齊翌蹲在旁邊,線人和靳臨肯定認識,之前估計也交接過。

    確定修車廠裏沒別的人之後,他把齊翌拉到一旁:“紅酥手,黃藤酒……”

    齊翌:“兩個黃鸝鳴翠柳。”

    “啊哈,果然是你,你就是齊誓吧?”線人說:“老板喊我過來拿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不著急,我等會拿給你,先問你點事兒。”難得和自己人碰頭,齊翌想多打探點消息,不過在此之前還是得先確定線人明麵上的身份:“你這打扮……驢友?”

    “不是不是,”線人擺擺手,拍拍自己脖子上掛著的相機:“記者,掛靠國際組織的,有正兒八經的采訪權,借這層身份掩護打探消息時不容易引起曹家他們懷疑,隻要不是觸犯他們的底線,也不會太難為我。”

    那敢情好,記者身份,知道的情報肯定不少,齊翌忙問:“最近有沒有什麽消息?”

    “曹家和另外三大家族火並算不算?”

    齊翌有點失望:“我已經知道了……曹家昨晚好像處決了個人,這事你知道嗎?”

    “處決?我還真不知道,這樣,我今晚幫你查查。”線人湊到齊翌耳邊,壓低聲音說:“還有個隱秘情報,夥夫來了,就躲在dc區!”

    “噢?”齊翌驚喜,他們此行的目標就是夥夫,本來想通過曹家作為突破口,沒想到他來了北貢。

    無端端的,他為什麽會來?是因為曹家他們的紛爭?還是另有原因?

    “你知道他來做什麽嗎?”

    “具體不是很清楚,我正在查,可能是為了主持大局。”

    這判斷和齊翌一致。

    想了想,他又問:“你知道老千會嗎?”

    “老千會?”線人一愣:“什麽玩意兒?也是個賭場?沒聽說過。”

    此前靳臨一直沒提過老千會,支隊也完全沒掌握這方麵的信息,他就覺得有點奇怪,於是有此一問,果然,眼前這個有點影響力的記者也沒聽說過老千會的名頭。

    這老千會隱藏得還挺深,肖寄澤能把他們挖出來,確實有兩把刷子。

    此時,靳臨也差不多將車修好了,齊翌不再多問,互換過聯係方式後,回房間裏取出個小包包裝進摩托車儲物箱,完成了這次交接。

    “嗯,這樣一來任務就完成了,回見啦兄弟。”他似乎有點跳脫,表現的遠不如靳臨沉穩。

    大概也是偽裝吧,誰能想到這麽個大大咧咧沒個正形的記者是警方的線人。

    他跨上摩托,身子前傾趴在車身上,擰了擰油門,車機引擎發出轟轟轟的咆哮,一台普普通通的小摩托愣是被他整出重機車的感覺。

    摩托燒胎起步,唰地衝了出去。

    看著他掀起得一地煙塵,齊翌忍不住懷疑他到底是不是線人了。

    ……

    與此同時,東山山穀,曹家莊園裏。

    老池下午又鬧了兩次肚子,借著上廁所的功夫,他發現莊園裏的氛圍不太對勁,打手都不怎麽巡邏了,三三倆倆聚在一起交頭接耳,像是出了什麽事。

    他跳過那些講貢語的,悄悄路過那些講中文的聽幾句,隱約聽到失蹤、畏罪潛逃之類的字眼。

    因為不敢停留,聽得太過零碎,隻知道有個打手失蹤了,懷疑是犯了錯被發現,逃之夭夭。

    他們說的是‘三哥’嗎?說起來很久沒看到他……

    老池回到工位上,心不在焉的繼續打電話。

    眼睛仔沒打電話,也沒看他,鼠標在桌麵上不停地右鍵刷新。

    老池留意到了這點:“不太對勁,他好像知道什麽……說起來,他昨天中午就開始針對我,當時還以為是嫉妒,現在回想起來,有點太刻意了。”

    正想著事兒,老池餘光瞥到阮主管在前麵巡邏,交頭接耳的打手被嚇得一個激靈,連忙散開,抓出幾個趁他們擺龍門陣時摸魚的受害者就是一通電,一時間辦公區裏慘叫連連。

    看著這一幕,老池不得不多想:“整個辦公區就這姓阮的最正常,反而顯得不正常……他肯定知道三哥失蹤的事,說不定還跟他有關!”

    阮主管朝著他走來,老池忙收斂精神,專心致誌地打電話。

    接連三個電話被秒掛,阮主管也走到了老池身後,但他既不吭聲,也不表態,在他身後站了會兒就走了。

    老池莫名其妙,又下意識的看向眼睛仔,眼鏡仔盯著屏幕發呆,眼神渙散,注意力不知道飄到了哪裏。

    時間轉瞬即逝,很快到了飯點,老池依然是吃糙米飯,但菜相當豐盛——泡椒牛肉絲、鹵雞腿和半隻烤鵪鶉。

    不僅如此,他搪瓷缸裏還被倒了大半杯甜米酒。

    老池頭皮發麻,這是績效累計達十萬才能有的待遇。

    “艸!”

    旁邊有人不忿的看了老池一眼,暗罵了一聲。

    事出反常必有妖,但這幾天老池嘴裏淡出個鳥,他懶得管眼紅的人,反正在他們眼裏他已經彎成360°回旋踢了,他端起搪瓷缸灌了兩大口,哈出淡淡地酒氣,跟著便抓起雞腿地啃了起來。

    不同於昨天的晚飯,雞腿沒了那股酸腐味,很新鮮,牛肉也很勁道。

    吃飽喝足,再把烤鵪鶉連骨嚼碎下肚,有幾個打手朝他走過來。

    按規矩,第一次開張能獎勵提前下班,他吃完這頓飯就可以回監舍休息,或者去澡堂洗澡,也可以到廣場走走逛逛,但不能進其他房子,不能靠近莊園外圍的柵欄牆十米,也不能接近核心區域。

    這對老池而言是個探索莊園的天賜良機,起碼能把地形和人員分布好好地看一遍。

    打手領著他出了辦公樓,老池連忙道謝——沒有他的帶領,穿工作服的人膽敢擅自離開工位絕對會被暴打一頓。

    悶悶的應了聲嗯,他便轉身折了回去。

    老池徑直往宿舍走,打算先洗個澡,再休息休息,等天徹底黑了再摸索莊園環境。

    傍晚的北貢,多少還是帶了些許涼意,澡堂裏的水更是冰冰冷冷、透徹心扉,凍得老池直打哆嗦。

    身上傷口已經完全結痂,但碰到還是疼得厲害……

    過去出生入死十年留下的傷口,論數量還沒昨天一天多。

    雖然那些傷口有三道堪稱致命……

    他顫抖的肌肉漸漸平複下來。

    快速衝洗幹淨,他穿好衣服,卻臨時改了主意,不回宿舍了,到廣場處找了個相對幹淨的草坪躺下,頭枕雙手,出神的看著天空。

    即使是北貢,天也是很美的,藍得深邃而又通透,雲卷雲舒之際還有光束穿行其間,耳邊微風回響,舒服而又安逸,哪有半點魔窟的味道。

    “將來退休了,跟老齊在山裏修一棟小別野,釣釣魚,跑跑山,簡直安逸到爆……不過看日出就算了,估計隻有老齊起得來。

    “說起老齊……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跟線人碰上頭沒有。”

    身邊腳步聲響起,老池驚覺來的是獐頭鼠目地阮主管,忙站起身:“阮主管,嘶……!”

    起的太猛,扯到了身上的傷,疼的他直抽冷氣,臉色扭曲。

    “坐吧。”阮主管抬手虛壓,示意他坐著就好,也在他身邊坐下:“聽說你很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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