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以身做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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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池一顆心下沉,眼神陰翳,左右掃了兩眼。

    他離夥夫隻有三米多,這個距離沒人能攔得住他,現在挾持住夥夫,逃出生天的概率起碼有百分之五十。

    想到這兒,他身子微傾,腳尖微微掂起,就要撲向夥夫,可這時眼前捕捉到一枚黃色的影子。

    暗器?

    老池本能的伸手一撈,將飛來的東西抓在手裏。

    「龍眼?」

    老池愣了,抬起頭就看到齊翌又丟了一把龍眼過來,劈裏啪啦砸了他一身。

    然後在他懵逼的目光中,齊翌左膝微提,手在上邊一按,快速站了起來,對夥夫招手:「你好啊,切克紮克斯先生,很遺憾認識你。」

    夥夫也懵了,切克紮克斯是誰?

    他大名拉姆·阿依思諾,跟齊翌報的名字毫無關係。

    阮海俠也變了臉色,下意識地往左右兩邊看了幾眼,一點點地往後退。

    出於默契和對齊翌的無腦信任,老池想都沒想就從高台上跳下,推開駕著防彈盾的保鏢,衝到齊翌身邊,使了個巧勁把他鉗製住,含在喉嚨裏悶悶地問了聲:「媽的,你個憨批搞什麽鬼?」

    齊翌來不及回答,夥夫跳下台,迫不及待地走到了齊翌的麵前。

    「鉗製」著齊翌往前走了兩步,老池一狠心,兩手用力下壓:「蹲下!」

    「哎,不必不必,」夥夫製止了老池,哈哈大笑,異常興奮:「齊翌先生,今晚讓你見笑了。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不如去套房裏詳談如何?」

    齊翌:「好啊。」

    夥夫手一揮:「你們幾個,料理好後事,沒問題吧?」

    曹仁威三人麵麵廝覷,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夥夫為什麽對眼前這個陌生男人這麽感興趣。

    曹仁威還有點兒惴惴不安,齊翌之前一直窩在他們曹家,他還注意到,齊翌暴露以後,阮海俠的反應有點大,還有幾個外圍成員的臉色不大對勁。

    他眼珠子咕嚕嚕轉起來,不知道在打什麽主意。

    但這一幕,隻有齊翌注意到了,其他人的視線基本都落在了他身上,無暇他顧。

    夥夫心急如焚,示意老池跟上,快步朝著大門處走,老池押著齊翌,落後三五步跟在夥夫身後。

    老池左右掃視一眼,見保鏢們都貼的夥夫很近,離他倆有點距離,壓低聲音在齊翌耳朵邊問:「你搞什麽鬼?」

    「釣魚啊。」

    「釣……」老池鼻子都氣歪了:「就你?一個人?跑到夥夫麵前說釣魚?你怎麽釣?這裏雖然是包家的地盤,但裏裏外外都是夥夫的人!就算你我捆綁在一塊,又能拿他怎麽樣?」

    「這樣才對啊,如果誘餌讓魚感覺到威脅了不敢咬勾,你還怎麽釣魚?綁條大貓下去直接撈魚吃嗎?」

    老池一噎,齊翌說的好有道理,他無言以對。

    「所以你就是這個餌?那魚竿呢?」

    「噓,馬上要進電梯了,稍安勿躁。」

    不遠處電梯門緩緩開啟,夥夫邁步走進電梯,老池整個人都緊張了起來:「你想清楚,現在回頭還來得及,我有一點點把握帶著你闖出去,一旦進了那部電梯,就真的開弓沒有回頭箭了。」

    齊翌沒回答,因為夥夫已經轉過身,看向這邊。

    但老池仍明白了他的意思。

    行,既然齊翌想冒險……

    他臉部肌肉用力繃緊,一言不發的走進了電梯。

    金屬門緩緩關閉,老池強迫自己的身子一點一點放鬆下來。

    肌肉隻有在半鬆半緊的時候,才能最快反應,不論是挪移躲閃還是出拳攻擊,都能在

    一瞬之間完成。

    超重感漸漸襲來,直達頂層的電梯正快速加速。

    漫長的一分多鍾時間過去,電梯慢慢減速,隨著一陣輕微抖動,叮地一聲,金屬門打開,老池押著齊翌先走了出去。

    夥夫離他七八米,他隱約覺得夥夫的目光一直黏著自己的後腦勺,但不敢回頭看。

    電梯口離總統套大門還有十幾二十米的距離,走在狹長明亮的過道上,老池呼吸粗重,本能地觀察周圍環境,盯著牆壁上的應急指示標記下逃生疏散路線,在腦海裏記下逃跑的路。

    夥夫冷不丁地出聲:「池先生好像很緊張?」

    老池打了個激靈,強行鎮定:「沒,就是之前肩膀挨了一刀,有點疼。」

    「這樣啊。」夥夫了然的點點頭,不再說話。

    終於走到門口,管家邁步上前,從夾克內襯口袋裏掏出房卡打開門,拉著門把手站在一邊,微微躬身。

    仍然是老池率先壓著齊翌走進套房,緊跟著是二十多個大壇拳王級別的高級保鏢,然後才是夥夫,管家墊底走在最後。

    走到茶幾前,老池停下腳步看向夥夫,而夥夫繞過茶幾在沙發上坐下後,看也沒看他們,自顧自的拔開桌上洋酒的水晶瓶塞,給自己到了一個杯底的酒,拿在手裏輕輕晃著。

    管家半跪在他邊上,幫他剪開一支雪茄點上,小臂大幅度的晃了兩下,待雪茄煙絲燃燒充分,煙霧潔白勻稱時,雙手捧著給夥夫遞上。

    夥夫接過抽了幾大口,才一壓膝蓋,起身走到齊翌麵前,眼神示意老池鬆手,朝著齊翌遞上手中酒杯:「歡迎齊先生來到北貢,來到我的王國。」

    齊翌:「哦。」

    他態度很冷淡,也不接夥夫的酒,但夥夫毫不在意,熱情的說道:「所以……齊ir來北貢是想做什麽?有什麽是我可以幫忙的嗎?」

    「當然是為了查案子,至於幫忙……還真有,就看你願不願意了。」

    「噢?」

    「方便的話,跟我自首怎麽樣?」

    夥夫愣了一下下。

    齊翌繼續說:「我還在國內你就對我特別感興趣,我又特煩被別人惦記,所以幹脆過來把你抓回去,我們麵對麵好好聊聊,你真心想要幫忙的話,跟我走一趟就好。」

    夥夫忍不住哈哈大笑:「齊ir可真會開玩笑。」

    「對我熟悉的人都很清楚,我從來不愛開玩笑。」

    老池忽然覺得這話有點耳熟,好像前不久在哪裏聽過。

    張俊家?

    不知道為什麽,他原本還慌得一批,這會兒忽然鎮定了不少。

    夥夫有意無意地看了老池一眼,又把目光重新落在齊翌的身上,笑意絲毫未減:「我相信你是來抓我的,但如果你真心想抓我,恐怕就不會在今晚特地過來見我了。

    「你這樣的人我接觸過很多,一個月就那麽一點點工資,哪裏值得你們拚命?但絲毫不改我對你的欣賞。

    或者說恰恰相反,你跟那些人完全不一樣,至少你還是第一個光明正大出現在我麵前的差佬。這樣,你工資多少?我給你漲二十倍,三十倍!你幫我做事,我很厚道吧?」

    齊翌未置可否。

    夥夫繼續說:「講講嘛,你有什麽需求?要錢?還是要別的什麽東西?看在你的麵子上我都可以滿足你,隻要你答應我的條件。」

    「這樣嗎?你還挺大方,我都有點感興趣了。」齊翌抱著胳膊,饒有興趣地說:「不如先說說你的條件怎麽樣?」

    「可以。」夥夫一仰頭,杯中白蘭地一飲而盡,接著隨手一丟,價值不菲的酒杯便撞破窗戶,自四十多樓摔了下去。

    他說:「別的我都不需要,我隻要你。」

    「那可真就稀奇了,你要我有什麽用?」

    「什麽用你別管。」

    「我不喜歡不明不白被人算計,如果你不說清楚點兒,恐怕……」

    「你沒有選擇的餘地。」夥夫滿臉都是興奮,肢體語言非常誇張,兩手虛抬指向齊翌,又轉了兩圈指指地板,蹦蹦跳跳地說:「說難聽點,是你自投羅網,你已經落到我手裏了,你願意配合當然最好,實在不願意,殺了你也無所謂,我隻要留著你的屍體就足夠。

    「所以……我心情好,願意滿足你不過分的要求,但也希望你識相點,明白嗎?現在選吧,朋友還是敵人?」

    齊翌不為所動:「所以,你做好跟一百八十萬民警正麵對抗的準備了?」

    夥夫的大光頭用力一擰。

    「被你認出來之前,我就跟上級通過電話。」齊翌語氣平靜,說出來的話卻非常狠:「他們看到你了,甚至拍下了你把我拿下的視頻。

    「但凡我有個三長兩短,你,貢榜皇家郵輪集團董事會首席,拉姆·阿依思諾,就是凶手,證據確鑿,我領導將立刻啟動一級應急預案,不出幾天,海量特警就會踏平你的郵輪集團,追殺你到天涯海角。」

    聽到這話,老池眼前一亮。

    而夥夫的臉色一點點變青:「看來你已經做出了選擇。我很遺憾,齊ir,你做了個錯誤的決定!

    「我說你怎麽敢孤身一人來我麵前大放厥詞,原來是有恃無恐。但你真以為我拿你沒辦法了?威脅我?嗬,恰恰說明你怕死!」

    「確實有億點點怕,但那又怎麽樣?」齊翌無所謂的看向窗外:「這裏風景確實挺好。可惜……」

    夥夫:「你是在暗示我嗎?可以,隻要你點頭,我把這間酒店直接買下來,這個豪華套房以後就是你的家。」

    「你誤會了,我隻是想,死在這裏的話,不久後隻要一抬頭,就能看到窗外種滿漫山遍野的莊稼,感覺也很不錯。」齊翌目光掃了一圈套房:「可惜你們這錢來的不太幹淨,我怕晚上做噩夢。」

    夥夫臉色徹底黑了下來:「這麽著急給自己找墳墓嗎?」

    齊翌點頭:「嗯,我敢死,你敢殺嗎?」

    這話說的老池熱血沸騰,忍不住握緊了拳頭,但其餘保鏢和管家就坐不住了,一個個表現的義憤填膺的對著齊翌喝罵起來,還有人走上前就要給他一個教訓。

    「退下!」夥夫嗬止住他們,悶悶地哼了一聲,走到齊翌麵前。

    齊翌後退:「別靠過來,保持一米安全距離的好,我怕感染肺炎。」

    大光頭青筋亂跳,以夥夫的定力都忍不住了,他咬牙切齒地說:「看來你是真不怕死……無所謂!硬骨頭我見多了,我有的是辦法讓你們後悔!」

    話音落下,他手一揮,有人拔出槍走向齊翌。與此同時,老池感覺到後腦勺被硬物頂住了。

    是槍!

    一隻粗壯的胳膊攬住他的脖子,身後也貼上了個壯漢,那壯漢手微微移動,槍口便從他後腦勺轉移到了右太陽穴上。

    保鏢靠近齊翌,僅僅隻是為了吸引住他的注意力,好偷襲他。

    夥夫獰笑著:「齊ir,你說你可笑不?明知道我對你非常感興趣,怎麽就不想想,我會不會順便調查調查你身邊的人?嗯?池宇賢,池ir?」

    老池臉色鐵青,渾身僵硬,後背已經汗濕了。

    他居然……不,應該說他果然一開始就暴露了?

    要說不後怕是假的,但他願意相信齊翌,一言不發,冷眼看著夥夫。

    既然夥夫知道他也是警察,就不會

    輕易殺他,不如看齊翌表演,必要時再配合他。

    齊翌說:「這是理所當然的,並沒有出乎我的意料,所以在你安排人給老池按摩的時候,我就寫了一份詳細的報告交上去,幫他免責。」

    「嗯?」

    「但那又怎麽樣呢?還是那句話,你做好跟一百八十萬民警正麵對抗的準備了嗎?」

    夥夫冷哼一聲:「你這話糊弄糊弄曹仁威那幾個草包可以,但嚇不住我!追殺我到天涯海角?可笑,你們沒這能耐!這個世界上,有的是你們管不到的地方,我就算把你倆公開處刑,視頻直接發給王秉鈞郵箱,你們又能拿我怎麽樣?」

    「你急了。」

    「笑話!」

    「所以,你舍得貢榜這份基業?」

    夥夫噎住。

    齊翌泰然自若:「雖然不知道你究竟為什麽對我感興趣,但我想,一旦你殺了我,不僅撈不到任何好處,還會把家底全部賠進去。這對你來說太不劃算。」

    夥夫聽出他話裏有話,又悶悶地哼了聲:「你想怎麽樣?」

    「不如我們各退一步如何?」

    「怎麽個退法?」

    「我可以與你合作,但我至少要清楚自己究竟有什麽價值吧?」齊翌說:「有句話你講的其實挺對,這麽點工資確實不值得我拚命,但你們一個個都想要我的命,我總得過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