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狠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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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池連連搖頭:「這我就不曉得了,得問曉……」
說曹操曹操到,老池名字還沒說完,薑曉渝就激動地推門而入:「翌哥!有發現!我找到吳茗的車了!」
齊翌猛的站起身:「在哪裏?」
「南濱路上!車停在路邊,邊上是片小樹林。」
「走,過去看看!」
三輛警車悄無聲息地停在南濱路邊,齊翌當先下車,觀察了會兒,點頭:「車牌都沒換,走的怪匆忙啊。」
隨後,他繞車一圈,四處看看,沒見到可疑痕跡,但車側護欄上有半枚新鮮足跡,護欄那邊草地也有不太明顯的踩踏痕跡,便知道人翻過去了。
他當先翻過護欄,循著足跡往裏走,邊走邊問:「怎麽發現這輛車的?」zbr>
「有人報案。」薑曉渝說:「協查通報發出去,交通廣播也幫忙播了,並通報了吳茗車牌號後四位,正好有聽廣播的司機路過這條路,打了支隊電話報警。」
「回頭聯係司機,去支隊領獎。」
「嗯。」
很快,一行人順著足跡穿過小樹林,走到江邊,齊齊愣了一瞬。
江邊停著一艘小艇,繩兒解了一小半,但沒完全解開。小艇染血,邊上,有個女人泡在江水中,腳聳拉在岸邊,腦袋泡在水裏,身體隨著波濤緩緩起伏,生死不知。
齊翌率先回神,忙繞了一小段路跑過去,直接下水淌到女人身邊,才見女人後腦被血糊了一大片,頭發都被粘起來了。
仔細檢查片刻,齊翌搖搖頭說:「死了,看麵容,死者就是吳茗。」
這時節雖然回了溫,但夜裏的江水仍冰冷刺骨,齊翌在水裏站了片刻就覺冷的難受,又上了岸,摸出相機拍了些照片,回頭看向毛寧安:「毛教導,你怎麽看?」
毛寧安正趴在地上勘察,聞言動作稍停,抬頭說:「現場一共四組足跡,其中一組應該是死者的,另一組數據和曼溫妙能對應上,另外兩組未知,但都挺高挺壯。
「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曼溫妙和吳茗逃到這兒,想利用小艇借著夜色順江往下漂流,逃出包圍圈,結果被人襲擊了。」
齊翌嗯一聲:「屍體雖泡在水裏,體表冰冷,但後腦創口深處仍是溫的,屍斑屍僵均未形成,死亡時間距今不會太久,應該不超過兩個小時。
「死者體表僅有一處明顯外傷,在後腦,頭皮挫裂,創口不規整,創腔內及創口處有細碎的石礫和灰塵,枕骨凹陷性骨折……
「初步推斷,是被人在身後襲擊,以石頭砸中後腦,砸的相當重,當時就不省人事了。結合毛教導你的判斷,他們確實很可能是火急火燎地逃到這,正準備上船就被人襲擊。」
薑曉渝問:「那曼溫妙呢?屍體被江水卷走了?還是被歹徒抓了?」
「現在還不好說,讓人沿江搜尋一下吧。」齊翌隨口回一句,又仔細檢查了下小艇,確定上邊沒多少有價值的痕跡後,喊老池過來搭把手,把女屍拖進小艇裏仔細檢查。
看了半天,基本和剛剛的結論沒有出入,死者全無抵抗的跡象,也沒有約束傷,看江邊足跡深淺和步態,死者當時也絕不是處於昏迷狀態被人背著或駕著走,那麽,除非她自己甘心領死,否則就肯定是死於襲擊了。
不過,齊翌仔細檢查了她口鼻後,發現有明顯嗆水跡象,推斷她遭受重擊後並非立即死亡,該是摔進江裏後被溺死的。
薑曉渝問:「問題是,誰會襲擊他們父女?」
老池:「那肯定是老千會啊!他們發現曼溫妙這個叛徒一直藏在背後搞事情,城南的爛尾樓還讓他們吃了點啞巴虧,那不得報複回來?呐,所以你們看這裏隻有吳
茗的屍體,我估計曼溫妙被他們抓走了,帶回去狠狠折磨。」
薑曉渝跟他辯了起來:「不離十,但仍有其他可能,比如是吳茗的仇家,至於曼溫妙,剛剛就說了,這兒江水湍急,不排除他屍體被卷走的可能。」
老池:「那我們還得費神去查查吳茗的人際關係?沒必要吧,是有這種可能,但可能性未免也太小了……」
薑曉渝打斷他:「你有沒有發現一點,地上的足跡並不淩亂?」
毛寧安:「沒錯,足跡並不淩亂,說明雙方並未發生搏鬥,而且離開的足跡隻有兩組,步態和深淺與之前沒有明顯變化,偷襲者一擊得手後直接離開現場,並沒帶走曼溫妙。」
「這……」老池張了張嘴:「那這龜孫的屍體還真可能是被衝走了……但依然還是老千會下手的可能性比較大啊,吳茗一個會計,不至於惹上要命的仇家吧?」
薑曉渝:「難說,蘇業平說過她會做假賬,搞不好真做過,萬一她老板發現她急慌慌跑路,難免多想,可能會以為她想告密,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做掉他。」
老池撓撓頭:「都這年頭了,不至於吧……」
薑曉渝:「池大哥,現在是偵查的最初階段,方向正確非常重要,方方麵麵都得考慮清楚,不能一廂情願的排除,否則萬一查錯,錯過了破案的黃金時間,後邊就麻煩了。」
老池拿不定主意了,側目看向齊翌:「翌哥,你覺得呢?」
「我覺得你倆都先入為主了。」齊翌轉身就走:「回頭把附近的監控都調出來,仔細對比進出這段路的時間,然後再多拉幾個監控,計算各車在這條路上的平均速度,先把可疑車輛摸出來。
「現勘組交由毛教導指揮,繼續對現場痕跡進行細致勘察;小秦,你帶上個兄弟,想辦法查查這艘小艇;羅尤勇,你去醫院找姬隊再問問蘇業平,要問什麽你應該清楚。其他人,扛上屍體收隊!」
「是!」
翌日清晨,齊翌仍起了個大早,但並不覺得太過疲憊。
屍體帶回隊裏後,他仔細檢查過屍表,取了檢材確定死亡時間後,就連著刀客的屍體一並交給值班法醫解剖了。
並非他想偷懶,而是他意識到最近這一陣相當關鍵,不論曼溫妙是死是活,作案的是不是老千會,他都得拿出萬二分的精神去應對,養精蓄銳非常重要。
起床洗漱完畢,他去食堂一邊吃早餐,一邊掏出警務通,果見羅尤勇給他發了賊多消息,都是訊問蘇業平的結果,吳茗確實一直在幫駕校作假帳逃稅,但他們屬於匆忙出逃,駕校方麵理應不知,作案可能極小。
除此之外吳茗也沒做什麽出格的事,沒得罪人,所以他和姬承鵬都認為,凶手的目標應該是曼溫妙。
小秦那邊沒回複,估計是沒結果。
薑曉渝也給他發了條消息,曼溫妙仍不知所蹤,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看完信息,早餐也吃得差不多了,他回到自己辦公室,發現解剖筆記已放在他桌上,報告沒那麽快形成,但無所謂,他有筆記就夠了。
不論吳茗還是刀客,兩具屍體的解剖工作都沒太大的難度,死因也很明確,吳茗確實顱腦損傷嚴重,但最直接死因仍是溺水導致的機械性窒息,而刀客則死於心力衰竭,和老池沒有太大的關聯。
大致掃過一遍後,他又走去毛寧安辦公室,透過窗戶,看到毛寧安一邊打哈欠一邊敲電腦。
「早啊毛教導。」
「早,齊隊。」毛寧安又打了個哈欠。
齊翌被他傳染,也想打,忍住了:「昨晚現場有什麽發現?」
「找到了作案的石頭,就丟在現場附近。」毛寧安指了指桌子:「
就一塊,除了血跡以外沒別的,血幫你送實驗室了,他們說都是吳茗的血,沒找到曼溫妙的。」
「也就是說,沒找到害曼溫妙的凶器?」
毛寧安:「對,而且現場地上、小艇上的血跡,也全都是吳茗一人所有,這很不尋常,說明曼溫妙沒受傷。我覺得奇怪,又仔仔細細查了下現場,確定有且隻有兩人離開的足跡。」
齊翌腦子轉的很快:「這說明,曼溫妙沒走陸路,從水上走了,對方有船。」
「噢?」毛寧安好奇地問:「怎麽就不是被用別的不見血的手法弄死後丟江裏了呢?」
「沒必要,一次作案,犯不著用兩次手法。」齊翌搖頭說:「既然他們有兩個人,一人舉一塊石頭同時砸下去就好了,簡單直接。」
毛寧安若有所思:「所以曼溫妙大概真的沒死,凶手打暈吳茗後,應該是用某種手段脅迫了曼溫妙,讓他不敢輕舉妄動,直到江上來船,逼他上船離開。」
「還有一種可能。」齊翌臉色陰沉了下去:「這起命案,不過是曼溫妙自導自演的一出戲。他派人跟蹤自己,幹掉私生女吳茗,自己坐船離開。」
「啊?」毛寧安愣住:「不至於吧?虎毒不食子啊,他……」
「至於,曼溫妙是這種人。」
「可是沒動機啊,江上有船,他完全可以和吳茗一塊走。」
「有動機。」齊翌沉聲說:「死了,才能脫離我們的通緝名單。他想製造一起命案,讓我們誤以為他和私生女雙雙被仇家砸死,吳茗的屍體留在現場,他的屍體卻被江水卷走了。
「計劃貌似不錯,但有破綻,現場沒他的血跡是其一,還有,如果他真的是被仇家劫持走,倆凶手也可以直接乘船離開,就算為了把停在路邊的車開走,也可以隻走一人,讓現場足跡看上去更加撲朔迷離。」
「這……」毛寧安覺得齊翌的想法太過陰暗,仍接受不能:「還是有點牽強吧,就憑倆凶手離開方式……」
齊翌:「破綻還有很多,比如他們沒必要殺死吳茗,大可以一塊劫走,再把小艇的繩子解了讓它隨波逐流下去,讓我們誤以為曼溫妙和吳敏乘船逃跑又棄船走陸路,無疑對他們更有利,但他們並沒有這麽做。
再不濟,就算他們不想多帶個人,也懶得把屍體綁上石頭沉江,也可以推一把屍體和小艇,讓屍體和小艇隨江飄一陣,也能加大我們破案的難度,可他們也不,就這麽把線索、屍體和凶器全都大喇喇地丟到了現場,好像生怕我們破不了案似地。」
聽齊翌這麽一說,毛寧安還真覺得不太對勁,破綻雖然都不大,但卻是太多了,被齊翌點破之後,這個局就顯得太過刻意。
凶手有無數種方法破壞現場,至少也能極大程度幹擾偵查,可他們就是不做,明顯是有意把一些信息擺在他們麵前。
毛寧安毛骨悚然:「如果你猜的沒錯,這曼溫妙還真是喪心病狂。」
「所以說他極端危險,把他逼急了什麽事都能幹得出來,必須早早把他抓了。」齊翌轉身離開:「我去找曉渝,沿江重點查查。」
看著他的背影,毛寧安不禁喊他:「你打算怎麽查?大江太長太寬了,即使船速不比汽車,一宿時間起碼也能飄出百多公裏,大江兩岸有的是荒地,又該上哪去查?
「雖然早先灑下的網也包含了水路,但既然一直沒通報,就說明他們已經避開了誰路上的耳目,再想找到他們,無異於撒網撈針。」
齊翌:「避不開的,大江隻是江不是海,再小的船在上麵目標也很大,就算黑燈瞎火也避不開水警的探查。沒發現他們,隻能說明他們沒到卡點就靠岸改走陸路了,換句話說,他們還在我們的包圍圈裏。
「而且,我想曼溫妙應該也不會盲目到以為自己能借水路逃走,設計這麽一出的目的不是脫離包圍網,而是再次嚐試轉入暗處,加上他也不確定我們埋在江裏的聲納探測器具置,穩妥起見絕不會飄太遠,就近上岸才安全。
「所以,我們以案發現場為,隻要上下搜尋一公裏甚至五百米就夠了,範圍並不算太大。」
毛寧安仔細想想,還真是這個道理,當即點頭讚同::「行,搜痕跡我們在行,需要我們幫什麽忙嗎?」
「不用,你隻要……」齊翌本想拒絕,腦海裏忽的靈光一閃,瞬間改口:「等等,好像,還真有一件事得拜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