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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屍體縫合完畢,助理也送回了實驗室出爐的各項檢測報告。經鑒定,男屍果然是曼溫妙沒錯,但那個女屍身份卻沒查出來,數據庫當中沒有她的指紋,更沒有她的dn,齊翌也隻能結合解剖結論,粗略判斷年齡在四十歲左右。
並且染有艾滋。看到這份報告,齊翌悚然一驚:“解剖的時候,沒被骨碴子傷到吧?”助理輕輕搖頭說:“沒有,而且我身上也沒傷口。”
“保險起見,最好去打個阻斷針,天一亮就去。”齊翌說道,跟著又看了那女人一眼,心中沉吟,猜測她的身份。
線索太少,琢磨一陣後他就泛起了,繼而再次翻閱檢測報告。倆死者的血液裏都發現了高濃度的各類藥物,包含強心劑、血管緊張素抑製劑、利尿劑、β受體拮抗劑、中樞神經抑製劑和好幾種常見的致幻劑等等,果然是聯合用藥,藥物聯合之下,能產生鎮痛、崔情、強心、利尿、擴張血管等多種效用,並最終致死。
但他們的胃內容物裏並未檢測出藥物成分……
“奇怪,不是經口用藥?那是肌肉注射?靜脈滴注?還是霧化吸入?”齊翌放下報告書,又走到解剖台邊上,仔仔細細檢查兩具屍體,琢磨半響後,又拿刀剃掉了腋毛、蔭毛和肛毛,至於頭發,在開顱之前就已經剃幹淨了。
然而即使他拿著放大鏡細細檢查,仍沒發現針眼。
“居然沒有針眼,是被傷口隱藏了?還是采用的霧化吸入的方法給藥?”琢磨片刻,他取了解剖時就做好的肺組織切片交給助理,想了想,又拿活檢針從解剖刀口紮進去多取了幾份組織,一並交給助理:“再去一趟實驗室,讓他們對這幾份檢材做個藥檢。送完你就回去休息吧。”助理回了聲收到,轉身就走。
又過了四十分鍾左右,實驗室來電話讓他去拿報告。肺組織裏倒是檢測到了藥物,但濃度有問題,實驗室判斷應該是來自於血液,而不是霧化吸入殘留的,換句話說,霧化吸入藥物的可能性也能排除。
齊翌真納悶了,這也不是那也不是,死者怎麽中的毒?琢磨半天,仍然沒有頭緒,齊翌便在筆記本上重重寫下幾筆,轉身把兩具屍體放進冰櫃。
時間已經不早了,他要好好休息休息。他設了個八點半的鬧鍾,並在腦海裏給自己下了暗示,明天不用早起,聽鬧鍾。
但……無濟於事,六點半,他還是睜開了眼睛。
“看來還不夠累……”搖搖頭,他自己感覺了下,並不覺得頭疼,也不昏沉,狀態還好,近六小時的睡眠基本緩解了他的疲乏,幹脆起床洗漱,然後摸出警務通看。
姬承鵬、老池等人都給他回了信,他們在山林裏搜尋了一夜,仍然沒找到莫斌和鍾贇的下落,六點鍾的時候,他們換了下來休息,另有民警頂上繼續搜尋。
其他方麵,諸如作案人的痕跡等,暫時也沒發現。還有民警提議向上級申請封鎖公園,暫不對外開放,以免破壞線索。
齊翌琢磨片刻,目前已知的線索早就固定,還沒發現的肯定隱匿在深山之中,尋常遊客不太可能去,其實沒有封鎖的必要。
至於藏匿深山的凶手可能會混入人群中溜走,齊翌業不太在意,甚至有推波助瀾放開口子以引蛇出洞的想法,但必要的提醒工作要做到位。
姬承鵬大概也是類似的想法,發給他的消息有提這事,並說已經報告王支隊發了份警情通報,請遊客注意安全。
快速過完信息,齊翌搞了份早餐吃完,便喊上薑曉渝再次前往森林公園。
路上,齊翌問道:“你這邊有沒有發現?”薑曉渝:“對比了下芹山西出口附近的交通探頭,暫時沒發現,嫌疑人未必是從我們南屵這邊進山的。芹山太大了,連著我們南屵區在內攏共橫跨了三個區縣,入山道路林林總總加起來有幾百條,監控上千台,沒得監控的鄉路土路更多。”齊翌:“慢慢查吧,千多個監控,一天差幾十個,半個月也搞定了。”
“……”薑曉渝抬手拍拍額頭,問:“那沒有監控的道路怎麽辦?”
“先放著吧。”齊翌搖頭。薑曉渝不再言語。很快趕到公園,發現大門已經開放,人還不少。
緩緩開車到昨晚發現張方的地方,現場已拉起警戒線,封鎖了公路半邊。
時不時有遊客路過,或觀光車、小汽車經過,大多放慢速度,頻頻扭頭好奇地指指點點。
齊翌沒理他們,徑直找到羅尤勇:“你怎麽不去休息?”
“剛了解到一些情況,想跟你說了再睡。”羅尤勇雙眼通紅,眼眶裏滿是血絲,卻仍強撐著:“昨天張方說他們來這逮野戰的人,想拍照錄視頻勒索,我就留了份心眼,問了公園的管理人員,剛剛又快速采訪了下過往遊客,證實了張方的話。”齊翌輕輕點頭:“連打算勒索人的事都招了,他應該不會在這方麵撒謊。所以呢?”
“我了解到了個新的傳聞,得自上周剛打過野戰的年輕人。”齊翌臉色古怪:“剛打過?”
“他自己說的。”羅尤勇攤手:“我看他遮遮掩掩,就用了點技巧,詐出來了,他平時就有兩大愛好,飆摩托,打野戰。”齊翌沒興趣知道這些,擺擺手問:“什麽消息?”
“他說,這座山上好像鬧鬼。”羅尤勇壓低了聲音:“上回他跟幾個飆車黨偷偷從巴區抄小路進山耍了兩圈後,就各自在隱蔽地方和載的女伴翻雲覆雨,耍著耍著,他看到個身穿紅衣白裙的姑娘往同伴方向飄過去了。”
“飄?”
“估計有誇大的成分吧,但按他的說法,那姑娘速度挺快,走路無聲。那天月光挺好,他看出姑娘雖然穿的貌似保守,但衣裙非常貼身,身材玲瓏曼妙,白裙輕紗飄飄,輕易勾走了他的魂兒,一下覺得自己的女伴都不香了。”薑曉渝雙手抱臂,斜他一眼:“這麽多形容詞,羅哥你也動心了?”
“沒沒沒,哪裏有,我就是……我就是……”羅尤勇頓時慌了,臉比眼睛還紅,連連擺手,狡辯道:“哎呀,我隻複述原話而已。”
“講重點。”齊翌揚起下巴:“之後呢?”
“之後他草草完事,借口去方便,朝著姑娘去的方向追了過去,結果就見那同伴剛站起身提褲子,嘿嘿傻笑,煞有介事地跟他說自己剛碰到個極品,當即把原先的應招女郎踹開了該跟那極品妹子玩,特別爽。但他發現那同伴臉有些發白,人也搖搖晃晃有些虛弱,好像縱欲過度的樣子,又覺得剛剛那女人有點詭異,不像是走,越想越像是飄,而且這速度也太快了……他就問同伴那女人那裏去了,同伴說剛剛才走,他仔細看了下,地上哪裏有人走過的痕跡?薑曉渝忍不住呸了聲,有點不好意思,目光飄向一旁,耳朵卻豎了起來。齊翌臉色古怪:“所以他同伴弄的是草席?”
“大概吧,反正兩人越想越怕,和其他人說了一聲就趕緊溜了,之後他同伴病了一場,整個人都很虛弱,兩三天才好。再往後,飆車隊裏又有幾人先後有類似遭遇,慢慢地就傳出個說法,森林裏有女鬼吸陽氣。”薑曉渝挑眉:“那他不躲遠遠地,今兒還上山?而且,先後有類似遭遇?怎麽?聽說這種事,他們還排隊趕著往上跑不成?”
“還真是。”羅尤勇撇撇嘴:“主要那些有過遭遇的人形容的太繪聲繪色了,而且除了小病一場虛弱兩三天,貌似也沒什麽大礙,所以他們反倒一個個都有些心癢癢,想試試女鬼的滋味。嘖,那句話怎麽說來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薑曉渝無語望天。
齊翌也有些無言以對,不知該說些什麽,這幫人夠極品,恐怕都是能把噩夢做成春夢的主。
過了半晌,他才問:“所以他這次上山,也是想偷偷待到夜裏,看看能不能邂逅一場豔遇?”
“對。”羅尤勇說:“他現在就在我車裏待著。我尋思他碰到的事情有些古怪,都跟撞邪了似地,昨晚的案子也很古怪,曼溫妙也像撞邪了,尋思彼此之間有沒有什麽關聯,就讓他留下配合我們調查。”齊翌心中一動。
確實,按照他們的描述,所謂的撞見女鬼被吸了陽氣,確實像中了致幻劑和崔情劑的反應,而恰好,曼溫妙和女屍體內除了強心劑、利尿劑、血管緊張素抑製劑等藥物之外,也有大量致幻劑和崔情藥物。
雖然說,人作為大腦高度發達的有理智的高級動物,崔情劑這種勾動本能地藥物作用其實非常輕,並沒有影視劇和裏的強力藥效,但和致幻劑、中樞神經抑製劑等藥物搭配使用,效果就非比尋常了。
尤其是他們本就在鼓掌的時候,崔情劑的藥力並未和他們的意誌相悖,更有推波助瀾的作用,最大程度催化他們的交配本能,以至於幹出一些十分荒唐的事。
羅尤勇幹的漂亮,比老池靠譜的多,差不多可以出師了。給他點了個讚,齊翌說:“帶我過去,之後你就休息吧。”
“好嘞,齊隊走這邊。”羅尤勇領著齊翌到角落,指著自己的車”:“就在上邊,哦對了,他叫張萬福,今年三十一歲,未婚,自由職業,拍短視頻的。”齊翌點點頭,打開車門,也不進去,就這麽站在門口:“張萬福?”
“是我,你是?”
“南屵區刑偵支隊刑警,齊翌,我來找你了解下情況。”
“呃,基本上我都和那位羅警官說過了,他沒轉告你嗎?”
“再說一遍。”
“哦。”他繪聲繪色地講述起之前的經曆,說著說著,他忽然看到薑曉渝,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隔一陣才繼續說,但目光時不時往薑曉渝身上飄。
薑曉渝萬分不爽,哼了一聲,看向別處,見狀,齊翌往邊上橫了一步,擋住張萬福的視線:“好好講,別東張西望,這樣會讓我懷疑你心虛,到時候把你帶回去盤查,少不了幾分麻煩。”
“阿sr,你這就過分了吧?我……”齊翌默默掏出手銬。
“我就是最近用眼過度,醫生讓我多看看遠方,我不看就是了。”張萬福秒慫,老老實實地繼續說。
基本情況和羅尤勇介紹的差不多,隻是細節更加豐富。不過大概是薑曉渝在場的原因,張萬福多少在意了些形象,收斂了猥瑣之色,一些敏感話題被他一筆帶過,今兒上山的目的也改成了散心。
齊翌才不放過他,硬是咬著他追問了幾個問題,逼他不得不如實交代,最後齊翌取了他幾根頭發,一管鮮血,又讓他聯係幾個共同上山的同伴,讓他們抓緊過來一趟,其餘沒上山的也問了號碼和住址。
末了,張萬福好奇地問:“警官,你們封了這裏,是在查那個女鬼嗎?那你們怕是查錯地方了,我們碰見女鬼的地方還要過去點,快挨著巴區了。”齊翌斜他一眼:“你早上沒看新聞嗎?”
“新聞?什麽新聞?”
“自己查。”齊翌丟下這三字,又問:“地點在哪,帶我們去。群裏跟那幾個人也說一聲,換地方,我們去那兒碰麵。”
“哦。”
“下車,跟我走。”
“走路啊?這太遠了,起碼還有七八公裏,我們……”
“坐我車。”
“哦。”於是他們轉移到齊翌車上,張萬福趁機摸出手機查了下新聞,當即被嚇一跳:“命命命……命案?我操,那女鬼居然還要人命?”齊翌通過內後視鏡掃了他一眼:“怕了?”他咽口唾沫,眼神飄忽不定,但明顯有些慫。
齊翌嗬嗬哂笑兩聲:“葉公好龍。”張萬福心虛的低下頭:“警官,她不會報複我們吧?這可怎麽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