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怪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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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方知道的信息並不太多。他隻如實描繪了自己看到的那對男女,至於怪人,由於背對著月光,他看不清麵容,隻覺得不像人臉,而且對方很高,渾身上下毛茸茸的。
之後三人就玩命的逃,張方和另外倆孩子失散,就他跌跌撞撞地跑了出來,正好碰到巡查的護林員,向對方求助。
“另外兩人還在山裏?”
“應該吧……”齊翌臉色微變,忙囑咐老池呼叫增援搜山,爾後帶上一隊人率先鑽進山林裏。
張方不情不願地在前邊帶路。老池拉著齊翌墜在後頭,追問到底什麽情況。
齊翌大致把剛剛和張方交流的事兒,以及他的判斷給老池說了:“這孩子已經養成了好逸惡勞的性子,而且還開始動了些歪心思,以後得多留心點,可以的話盡量拉他一把,我不想將來親自把他送進監獄。”老池揉揉太陽穴:“難辦,他現在年紀這麽大,也不適合送福利院。”
“借著這次辦案讓他長點敬畏之心吧,讓他知道歪門左道沒有好下場。”老池嗯一聲,又轉移話題:“這案子到底什麽情況?我聽派出所的兄弟也說了,那倆打野戰的咋回事?怪人又是誰?”
“不知,但聽敘述確實很詭異。”齊翌說:“沒猜錯的話,他們應該都沒自己的意識了,可能被下了巨量藥物,至於那個怪人,大概跟本案有關。”老池嘀嘀咕咕:“我也想到了這層,所以才覺得詭異,大半夜的把人帶來這兒下藥啪啪啪……他媽的,這得多變態?”齊翌不接話,繼續往前走,邊走邊觀察左右,尤其是地下。
看痕跡,張方衝出來後,那怪人應該也追逐了一路,但追到離路邊還百多米時放棄了,許是因為看到了護林員,沒把握將對方解決。
想滅口的節奏?那另外兩個孩子,恐怕凶多吉少……又走了十幾分鍾,張方腳步一停,指著前邊:“到了齊叔,就是前麵那,我們當時就趴在那堆草後麵,趴了沒一會兒就感覺到後麵有人。”齊翌嗯一聲,讓他原地待著,走上前看了一眼,地上果然留下了相應的痕跡,而且裸露在外的黃土地裏還有一組相當可疑的足跡,看足跡長度,鞋碼大的誇張,如果對方不是刻意穿加大碼的鞋的話,身高怕有兩米左右。
而且足跡頗深,齊翌仔細對比泥土的硬度,估算對方體重也過百公斤,更確切的數字,得讓毛寧安來算。
是個又高又壯的家夥。
“齊隊,你快看這邊!有屍體!”
“嗯?”齊翌抬頭,發現羅尤勇已經繞到了灌木前邊。齊翌收回注意力,往邊上走了兩步,繞過灌木往前看,果見一對光潔溜溜的人抱在一塊,體表皮膚浮現著層詭異的潮紅色,其中男人的背上縱橫交錯爬著幾十道血疤,看著像是撓痕,而且整個背都快被撓爛了,糊滿鮮血,讓人不忍直視。
周圍現場一片狼藉,到處都是倒伏的草葉和被壓斷的枝幹,還帶著點點滴滴斑駁血跡,好像有人在這大戰了幾百回合。
大致掃過一眼現場,齊翌才走到屍體邊上。
“死者一男一女,男的看年齡在六十歲上下,女的年輕些,但起碼也有四十多了,”羅尤勇說:“到死兩人都還用力抱在一塊,纏的很緊,分不開,可能是屍體痙攣現象。”齊翌嗯一聲,換著角度拍了幾張照片後,喊羅尤勇搭把手,先把兩具屍體分開。
屍體果然抱的極緊,還得避免傷到屍表,兩人廢了不少功夫才將其分開。
齊翌掃一眼男屍,頓時愣住:“曼溫妙?!”
“什麽?”眾民警無不大驚,紛紛扭頭看來。羅尤勇瞪大眼睛:“居然真的是他?”老池也湊了過來,瞧了一眼,就見曼溫妙雙眼怒突,嘴同樣張著,嘴角含笑,似癲狂似滿足,古怪莫名,在深山老林中讓人有點不寒而栗。
“這種死法……有點絕,我t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老池捂著臉,不忍直視。
齊翌則沉著臉站一旁,腦海裏掀動著驚濤駭浪。怎麽會是曼溫妙?他被誰害死的?
老千會嗎?之前真是他判斷失誤了?江邊那起案子,並非他自導自演,而是真的被老千會抓走了?
不對,薑曉渝分明在江畔發現痕跡,有兩人下了船,其中一個依據足跡分析出的身高體重及步態都能與曼溫妙對應,另一個則應是個一米五出頭的嬌小女子,體重僅九十斤。
老千會真要對付曼溫妙的話,不太可能派這麽個小女子,所以齊翌此前判斷並沒有錯,殺害吳茗的不是別個,正是曼溫妙的人,妄圖以此迷惑警方重歸暗處。
隻是現在看,他終究還是落到了別人手裏,以這種窩囊羞恥又變態的方式死去。
“老千會……”齊翌深吸口氣:“有動機且有能力犯下此案的,隻有老千會!”老池:“跟著一塊蟄伏了幾個月,他們終於忍不住冒頭了嗎?”齊翌並不接話,讓他趕緊帶人四處搜尋,看能不能找到怪人或者另外倆學生的蹤跡,自己則和毛寧安、羅尤勇留下繼續勘察現場,檢查屍體。
雖然斷定是老千會犯的案,但該收集的信息一點都不能少。大致看了遍屍體,齊翌說:“不止曼溫妙,另一具屍體同樣遍體鱗傷,以撓痕咬痕為主,應該都是無意識的互相攻擊留下的……但這些傷都很淺表,隻是皮外傷,不足以致命,看起來血跡斑斑,但絕對失血量也不是很大。”羅尤勇幫忙打下手、做記錄,聽到這話詫異的抬起頭:“所以……就……真的能死人?”
“性窒息可以,但他們倆明顯也不是。”齊翌搖頭說:“他倆行為詭異,我懷疑是被迫攝入了過量藥物,死因估計是藥物中毒,具體的得拉回去做進一步檢查才知道。”
“嗯。”
“至於死亡時間,離現在不久,屍表的血都沒幹,估計就半個小時左右。另外,兩人身上都有約束傷,很新,我估計他倆是被人綁來的。”說完,齊翌讓羅尤勇過來搭把手,直接用屍體身上的血給他們按捺指紋,又分別蘸取了他們的血液,方便回頭有需要時測驗dn。
這一過程中,齊翌又發現地上和屍體下身一片有不少水漬,拿棉簽蘸取了些,湊在鼻子棉簽聞聞:“尿?失禁了?從現場痕跡看,量大的有些誇張。”他多收集了些疑似尿液的液體,準備帶回去化驗。
忙完這些,齊翌扭頭看向毛寧安:“毛教導,你那邊有什麽結論?”毛寧安動作不停:“發現幾組足跡,步態和深度有點不對勁,像是在抬什麽東西。”
“那沒錯了,我剛發現屍表有約束上,在手腕和腳踝上,他們是被人綁著來的。”
“嗯,看步態一共有四人,我估計是分別拉住手腳,那麽去掉倆受害人的體重,初步判斷,這四個人的身高體重都很接近,都跟你差不多。”齊翌:“都跟我差不多?那估計是冒牌貨了,就是不知道是撲克牌係列的合格品,還是失敗品。嗯,灌木叢那邊的大腳印你看了沒?”
“看了,高大的誇張,結合步距分析,他身高估計在兩米一一左右,體重一百一十公斤以上,這麽高大的人在山江絕對鳳毛麟角,開車都不好開,我估計很好找。”
“兩米一一?”羅尤勇都有些繃不住了:“好家夥,這身高在nb裏都不多見,手伸高怕不止二六五了吧?他要來考警察,體測摸高時跳都不用跳……”齊翌摘掉手套捏著下巴:“比老池高二十多公分,也不知道老池打不打得過他。”羅尤勇:“肯定沒問題的吧?據我所知他打架還沒打輸過,塊頭大不代表能打,頂多力氣大些,但池哥力氣更尼瑪誇張,我覺得沒有懸念。”
“不說這個了,把屍體收一下,晚些時候送回去,我親自解剖。”
“嗯。”
“問問老池那邊的情況,發現另外倆孩子沒有。”
“好嘞。”羅尤勇摸出對講機和老池聯係,說了幾句後,抬頭說:“沒,他們追出去挺遠了,也沒找到對方下落。”
“繼續找,再問問支援還好久到。”
“好的。”……一轉眼,又過去兩個多小時。支援的民警早就帶了,帶著警犬一並入山搜尋,可惜一直沒有進展,什麽都沒找到。
老池倒是發現一處草堆有搏鬥痕跡,隱約還找到了些血點,但痕跡很快就斷了,沒能找到怪人,也沒找到學生。
警犬找到了一隻鞋,張方辨認了下,覺得有些眼熟,但不確定是不是他同學的,他平時也沒注意看別人穿什麽鞋子,還是齊翌對比了鞋底花紋後才確定,這隻鞋應該是鍾贇的。
“掉了隻鞋,說明要麽當時情況緊急他顧不上穿,要麽就是他已經落到了對方手裏。”齊翌憂心忡忡,覺得鍾贇和莫斌凶多吉少。
姬承鵬:“你先回去吧,還兩具屍體等著你解剖,這裏交給我就行。”
“也好,有發現給我電話。”
“嗯。”齊翌便帶著屍體回支隊,招呼來一名值班助理,把屍體放解剖台上,又重新拍了一組照片後,仔仔細細地擦去曼溫妙屍表血汙,觀察屍表傷痕性狀。
“基本都隻損傷到了表皮和真皮,非常淺表,看來確實是抓撓傷沒錯。”齊翌輕輕點頭,爾後目光下移,眼皮微跳:“因屍體痙攣,是個麻煩。”助理眨眨眼睛:“不麻煩啊,不管他不就好了。”
“礙眼。”齊翌說著,抄起解剖刀,五指靈活抖動,刀柄在他指尖跳舞,甩出一朵朵銀花,跟著手腕落下,一刀麻利地自曼溫妙下頜劃至肚臍眼,繞肚臍轉了半圈繼續向下,到山腳才停。
“這次解剖重點在腹腔和顱腔,取胃內容物,看看他到底被迫服了什麽藥,這麽烈的藥性。”助理在一旁記錄,看著齊翌又快速在曼溫妙肚子上劃了兩刀,不多不少,恰好切開皮下脂肪和肌肉,完好無損的黃色腹膜頓時漫了出來。
就這兩刀,助理自覺自己起碼得練十年。齊翌簡單觀測了下曼溫妙腹腔內各器官的形態,沒見有問題,便又托起呈蜷縮狀的胃管,用力捏了捏:“胃基本是空的,空腹服藥嗎?不考慮到對胃粘膜的損傷,這樣吸收確實很快。”說著,他又是一刀,將胃輕輕劃開個口子:“胃裏隻有酸水,超過六小時沒吃東了。試管拿來,取胃內容物送去實驗室化驗。”檢查完胃管,齊翌又檢查了十二指腸,發現其中同樣空空如也,順著繼續往下摸了老長一截,才摸到腸道裏有東西:“不止六小時,他起碼十二小時沒進食了。”助理點點頭,仔細記錄。
“膀胱……嗯?膀胱裏居然又積蓄起了少許尿液,在現場他倆不是失禁了嗎?難道不是他們的尿?”助理愕然:“不是他們的尿?那就是凶手拿尿滋他們了?我去,這什麽仇什麽怨,太變態了吧?”
“也未必……”齊翌隱隱有所猜測:“或許是失禁後又很快產生了新尿。”解剖繼續,腹腔之後便是胸腔,跟著是顱腔,結合鏡下觀察,齊翌基本能確定他是因血管擴張過度造成血壓失衡,進而引發大麵積毛細血管破裂,靜脈血栓形成,造成心梗。
讓助理把胃內容物送去實驗室,等他回來後,齊翌又剖開另一具屍體,結果發現兩具屍體如出一轍,女屍也超過十二小時沒吃東西,死因也都一致。
“強心利尿擴血管,”齊翌思索道:“同時還有極強效的崔情作用,印象裏沒哪種藥能單獨做到,聯合用藥嗎?費這功夫,就為了折辱曼溫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