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鬆柏林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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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落山川,漫山雪白。

    狂風凜冽,吹起空中殘雪裹向遠方。

    “啊——”

    深夜,一聲刺耳的尖叫劃破天際。

    站在茫茫山林裏的女子孤立無援,慘白著臉看旁邊的狼群。

    雪狼成群結隊,通體皮毛雪白,唯有眼睛閃爍螢火蟲般幽幽綠光。

    為首的狼體型健碩,皮毛泛著光澤,它蹬腿圍著女子四周慢慢遊走,如同戲耍困獸。

    紀舒心髒狂跳,全身肌肉顫抖,僵硬的臉上露出驚恐表情,“別過來……別過來……”

    女人微弓著身子手腳顫抖,差點直接癱軟過去。雪狼們齜了齜鋒利的尖牙,露出血紅舌苔,不斷向女子迫近。

    “啊——”

    又一聲驚恐慘叫響徹山林,狼群還沒近前,紀舒已經嚇得神魂出竅。

    狼群因這聲尖叫騷動,當即齜牙上前。

    狼群首領前腳抓地,後腿向後屈,作出攻擊的準備。

    在一眾高大的雪狼裏,中間的女人如同待宰的羔羊,脆弱得毫無反擊之力。

    狼首領一個猛衝上前!

    而紀舒望著空中飛撲過來的狼,隻能站在原地瞪大雙眼失去反應。

    “嗚——”

    一道塤樂倏地傳來!

    塤樂空靈清絕,幾乎化為實質波紋在空中蕩開。

    狼群猛地一頓!

    狼首領攻擊的動作停在半空,健碩的獸身跌落在紀舒的腳邊,濺起一地雪漬。

    它仰天“嗷嗚”一聲,目露惶恐,高大凶猛的身體匍匐在地,將狼首埋在雪地裏。

    而後麵的狼群也紛紛作出同樣的動作,不安的趴在地上,失去攻擊力。

    紀舒睜大眼睛,手腳發軟向後一下子跌在地上。

    塤樂止住。

    空林依然寂靜。

    紀舒坐在地上猛地呼吸幾下,又因為太急促而劇烈咳嗽起來。

    但她顧不上了,她一邊咳一邊笑,滾燙的淚珠大顆大顆滑落。

    “哈哈哈哈嗚嗚嗚嗚嗚嗚……”

    劫後餘生,紀舒任情緒崩潰,捂著臉邊哭邊笑。

    眼前突然出現一包紙,拿紙的手瘦削有力。

    紀舒怔怔的看著,繼而順著手的方向抬頭。

    少年冷漠的臉上有幾分別扭,似乎十分不習慣,抿著唇∶“擦擦。”

    空林裏響起“咯吱”脆響。

    輪子碾過雪地,明祈的身影自叢林深處顯露。

    明卿雲推著輪椅,靜默的站在明祈身後,仿若最沉鬱的後盾。

    紀舒看看明決,又回頭看看明祈,嘴巴翕合。

    “啪啪啪——”

    清脆的掌聲傳來,自叢林的另一側走出一批人。

    老人站在人群中央,臉上笑意溫和∶“明小姐的塤樂果然很精彩。”

    他掃過匍匐於地顫抖的狼群,眼中閃過奇異色彩。

    他說∶“鄧老先生果然沒看錯。”

    明祈手上拿著古塤,聞聲眉頭一動。

    “你的邀請就這點誠意?”

    她的目光停在他帶來的身後一群打手身上。

    秋儒倒是毫不遮掩∶“畢竟明小姐有一番手藝在身上,我當然得防範點。”

    他說∶“能成為鄧先生的弟子,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願望。明祈,你未免太過不知好歹,就連鄧書紋大師的邀請都敢拒絕。”

    明祈淡淡反問,聲音嘲諷∶“鄧書紋邀請,就該感激涕零嗎?”

    秋儒看著她,意味深長的暗示∶“當然。鄧大師可是亞特林鼎鼎的古樂器大師,在音協、甚至帝都的地位也非常崇高。隻要你加入成為他的弟子,就能得到所有你想要的東西!”

    可惜明祈無動於衷,繼續冷嘲∶“霸王硬上弓而已,何必把話說得這麽漂亮。”

    在秋儒看來,明祈屬實是不識趣了。

    他幹脆直入主題∶“隻要你肯乖乖聽話,跟我去帝都見鄧先生,今天的一切完全可以當作沒發生,我也不會為難你。”

    明祈眉一挑,“鄧書紋行事,也是這麽霸道?”

    秋儒不為所動∶“明祈,乖乖聽話,接受宿命去帝都才是你最好的選擇。”

    “和鄧書紋大師作鬥爭,簡直癡人說笑。”

    明祈露出無言的笑,嘲諷意外極濃。

    秋儒深深的看著她∶“我警告過你,不要妄想挑戰規則,規則背後,你根本惹不起。”

    “接受命運才是你該做的事。”

    明祈眉梢輕挑∶“那可能要讓你失望了。”

    秋儒一皺眉。

    “我知道你有一番本事在身上,能通過塤樂操縱獸物,但是現在,大雪封山,你未必能吸引獸群過來。”

    “而且,整個曲寧莊園都是我的人,你能逃去哪兒?”

    他帶來的人個個武功高強,都是有底子的習武人,他不信製服不了明祈。

    明祈一扯唇,嘲諷∶“自以為是。”

    話不投機半句多。

    秋儒懶著和她打嘴上官司,當下就令人過去。

    他知道明決武功不錯,因此著重看著他,讓一堆人前去糾纏住。

    明決拿著短刃,瞬間和衝上來的人打鬥在了一起。

    一部分人則提防著地上匍匐的狼群。

    剩下的大部分人則上前將明祈和明卿雲團團圍住。

    秋儒探究的打量了眼明卿雲,這個人出現得詭異,恐怕是這次行動的唯一變故。

    他刻意命人提防著。

    明祈敲了敲扶手,看著圍上來的一群人。

    明卿雲在後麵低聲問∶“小姐?”

    明祈敲扶手的聲音一頓。

    她微微抬頭,和明卿雲的藍眸對視上。

    “這就是你在外人麵前對我的稱呼?”

    明卿雲說道∶“是的。”

    明祈未置可否,又撇開話題∶“你來處理吧。”

    “好。”

    明卿雲從明祈身後走出來,他今天依然黑色鶴氅裹身,鶴氅上用金色絲線勾勒出展翅的仙鶴,用料考究,豔麗絕美,絕非凡品。

    加上他高束的發冠,墨色長發飄蕩,仿佛從舊世紀穿越而來的古人,渾身透著股與現代社會格格不入的高貴冷漠。

    麵對四麵八方如水的人群,明卿雲伸出手。

    那雙手完美精致,手腕微微翻轉,便有無形的風在他腳下驟起。

    明卿雲的衣發被鼓吹得微揚,他大手向下輕輕一壓——以他所站之地為原點,小小的波瀾震顫而出。周邊圍困的一圈人卻仿佛受到重擊,齊齊向後撞去。

    他們栽倒在地上,瞬間人事不省。

    然而還沒完,波瀾抖動,氣流向外層層蕩開,茂密的樹林裏,一棵棵鬆柏林被空氣切割,粗壯的樹身斷成兩截向後栽倒。

    “嘩啦啦——”

    樹上雪花抖動灑落,百年鬆柏應聲斷裂,一圈一圈的坍塌如水流傾斜,以圓形向外波及。

    樹林發出巨響,大地劇烈震顫。

    五分鍾後,鶴山曲寧莊園後山的百畝鬆柏林,消失了。

    在場所有活人陷入了沉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