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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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反噬
兩種結局?我的心中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什麽結局?”
她粉嫩的嘴唇微微一顫:“一就是變成我姑姑那樣的活死人,二就是找人給你改命!”
沈流雲說罷,目光迅速的朝著我的身後看去,我也跟著轉過頭,發現蠱婆正站在房門口眯著渾濁的眸子盯著她,那神情是我從未見過的。
蠱婆對沈流雲似乎帶著一種莫名的敵意,她疾步朝著我走了過來,然後一把拉住了我的手。
麵無表情的對沈流雲下逐客令,要求沈流雲立刻離開我家。
沈流雲靜靜的盯著蠱婆那張充滿了警惕性的臉,並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畏懼,反而是有一種超乎年齡的冷靜。
她將目光停在了我的身上,然後開口道:“你們把我姑姑怎麽樣了?”
蠱婆隻是微微蹙眉,並沒有吭聲,我想起了蠱婆之前說的,沈流雲的姑姑是活死人,雖然我不明白活死人究竟是什麽意思,但是應該不是什麽好詞。
“秦風她是你的朋友吧,讓她立刻走。”蠱婆看著我,語氣中帶著命令的口吻。
雖然我不知道蠱婆和父親究竟在做些什麽,但是,我肯定她們這麽做一定是為了救我。
“沈流雲,你先走吧。”我看著沈流雲,用懇求的語氣說道。
沈流雲盯著我許久,最後居然點了點頭,隻不過她要讓我送她回去。
我看著蠱婆,蠱婆猶豫了一下衝著我點了點頭,我這才開口答應了沈流雲,我想沈流雲肯定是想要從我的嘴裏打聽到什麽。
果然,一路上沈流雲都在問我蠱婆是不是我父親請來為我改命,我搖著腦袋,一問三不知。
這並非是我有意隱瞞,而是其中的那些門門道道,自己也確實是不知道,至於“改命”這個詞是我第一次聽說。
人的命應該是生下來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這種東西也能改麽?我狐疑的看著沈流雲。
“我們這種命格,想要改談何容易?你父親一開始就是處心積慮,他為了你害了那麽多的人,一定會下地獄的。”沈流雲原本靈動的目光中閃出了一股可怕的殺氣。
被她瞪了一眼,我的心頓時咯噔一下。
“改命?還需要害人?我爹為了幫我改命都害了誰了?”我焦灼的看著沈流雲。
沈流雲撇了我一眼,沒有說話。
“你告訴我啊。”心急如焚的我一把拽住了沈流雲的手。
天哪,她的手還是如此冰涼,這讓我想起了拉住鬼物時那徹骨的寒意。
沈流雲甩開我的手,帶著怒意衝著我喝道:“去問你父親還有那個老太婆,別問我。”
她說完,就快步朝前走去,不再搭理我,我看著沈流雲的背影心中頓時也來了氣,無論如何害人都不是我的意思她怎麽能把起撒在我身上。
父親是醫生,之前一直幫著村裏人看病,他怎麽可能有預謀的去害人?
“沈流雲,你等等我。”我衝著沈流雲越來越遠的身影喊道。
她非但沒有停下來,反而是走的越發的快了,我現在的身體隻要快步走一會兒就會上氣不接下氣。
所以,氣喘籲籲的我站在離沈流雲家最後一個轉彎口的時候就想著前麵是沈流雲的家,我還是不要上去討嫌的好。
於是,就拖著疲憊的身體回自己的家了。
蠱婆就站在家門口,她揚起頭看著黑壓壓的天空,麵色凝重,見我來了便讓我快點進去,一會兒估計又要下雨了。
我跟在她的身後,她進了廚房給我做了一碗湯麵,我很是愧疚的看著她:“婆婆,對不起,我?”
“那骨頭是小幺兒的。”蠱婆知道我心中的疑問。
小幺兒是蠱婆那個疼惜無比的小兒子?可是他已經暴斃死了,為什麽蠱婆還?
“嗬嗬嗬。”
蠱婆的房內又響起了小孩子的笑聲,我捧著碗筷的手一顫,滾燙的麵湯灑在了我的手背上。
“沒事吧?”蠱婆立刻接過了那碗麵,為我擦著手。
我看著蠱婆,確定自己這一次絕對沒有聽錯,蠱婆之前可以養蠱護著小幺兒,那麽她會不會舍不得小幺兒,所以把小幺兒給?
“婆婆,那屋子裏的“小鬼”是不是小幺兒?”我目不轉睛的直視著蠱婆。
蠱婆見也瞞不過我,隻能是點了點頭,但是立刻跟我解釋,小幺兒是個好孩子,他不會傷害我的。
養小鬼,真的有人養小鬼?
我恐懼的望著蠱婆,因為之前在村頭說書的老楊頭說了,養小鬼是為了害人的,而且那小鬼的魂魄被這個養鬼者牽製著,養鬼人用腐屍肉養小鬼,讓鬼魂沒有辦法投胎轉世,非常痛苦。
可蠱婆不是口口聲聲說最疼愛小幺兒了麽?為什麽還要如此狠心的讓小幺兒無法投胎轉世?
“嗚嗚嗚,娘,餓,我餓。”
一個孩子的聲音傳來,蠱婆立刻放下了碗筷,迅速的朝著自己的屋內走去,那孩子的哭喊聲終於是停了下來。
我的心卻被揪著,也莫名的有些奇怪。
照理來說,我是很容易看到不幹淨的東西的,為什麽住在蠱婆的房裏時,我卻沒有看到小幺兒?
而且,今天我也沒有看到福伯?
蠱婆回房大約二十分鍾左右才出來,看著桌上那泡的已經變成了一團的麵問我:“你不是餓了麽?怎麽不吃?”
“別再給它吃那些東西了,否則,它真的再也投不了胎了。”我咬著嘴唇抬起頭看著蠱婆。
蠱婆一愣,幹笑著,好像不明白我在說什麽。
“我聞的出那個味道,是腐屍肉的味道,之前張鳳霞就是吃了那個東西然後?”想到這,那鮮紅的色彩,和泛著油光的肉浮現在了我的腦海中。
蠱婆顯得有一種說不出的驚訝,她應該是沒有想到我居然知道這麽多。
她苦笑了一下,又轉身給我做吃的。
“婆婆,你再舍不得小幺兒,也不能這麽養著他啊?這是害他!”因為激動,我的語氣加重了不少。
蠱婆手中的動作也停了下來,她垂下眼眸盯著我,看的出她的眼裏滿滿的都是悲傷。
許久之後她呢喃的說道:“不是我不想讓他投胎轉世,而是他根本就沒有辦法轉世。”
此刻蠱婆的悲傷難以言喻,她佝僂著身體,緩緩的坐在了椅子上,跟我訴說這是她的命,也是小幺兒的命。
原來,當年蠱婆為了讓小幺兒順順利利的長大,所以煉了童子蠱。她卻不知,這蠱有著強大的反噬力量,一旦用了這蠱確實是可以保她兒子一世平安。
但是,童子蠱一旦被毀,那無法轉世的童子鬼魂就會纏上小幺兒,並且啃食小幺兒的三魂七魄,讓其與自己一樣無法投胎轉世。
蠱婆之所以偷偷的挖了自己小兒子的墳墓,就是因為她後來知道了這個殘酷的“報應”。
說到這裏,蠱婆哽咽了:“為什麽不報在我的身上?為什麽折磨我的兒子?”
她痛苦的低垂著腦袋,身體也不由得跟著微微發顫,我後悔扒開了蠱婆的傷疤,如果是這樣那麽一起備受煎熬的人還有蠱婆自己。
看著無法投胎的兒子,蠱婆每日必定是揪心自責。
我輕拍著蠱婆的背,算是安撫著蠱婆,她啜泣了一會兒,很快就把自己激動的情緒給抑製住了,抹了抹臉頰上的眼淚,就起身麻利的給我又重新做了一碗麵。
早已經饑腸轆轆的我,幾乎是一口氣把麵吃完的。
父親從書房出來了,手中還拎著兩個空的酒瓶,嘴裏打著嗝,一看就知道他又躲在書房裏偷偷的喝酒了。
他踉蹌的走進了廚房,迷離的眼睛從我和蠱婆的身上略過,然後就開始打開碗櫃開始搜尋著什麽東西。
“劈劈啪啪!”的弄倒了好幾個碗筷,最後他轉過那已經漲的通紅的臉看著我:“酒呢?”
這個家裏本來就沒有多少的酒,因為沒有人喝。
見我不說話,父親就歎了一口氣,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抓出了幾張錢然後就朝著門外走去。
估計是要去外麵買酒,隻是現在外麵已經黑壓壓的一片了,我趕緊上去拉住父親,阻止他出去。
父親剛剛還恍恍惚惚的,可當我的手觸碰到他衣服的那一瞬間,他立刻就推開了我。
我沒有任何的防備,身體完後一傾斜,直接就摔在了地上。
他沒有回頭看我,邁著步子走了。
蠱婆將我從地上給拉了起來,歎了一口氣:“可憐天下父母心,秦風,千萬別怪你爹,你爹也隻是一個普通人,他心裏的痛苦又有多少人知道?”
蠱婆的這句話讓我想起了今天沈流雲跟我說的,沈流雲說父親為了我做了傷天害理的事情。
難道是真的?我看向蠱婆:“婆婆,我不要他為了我去害人,他是醫生,我奶奶說,醫生是救死扶傷的。”
蠱婆的嘴唇顫抖著,卻沉默不語。
很多事情,直到我長大之後,才慢慢的體會到了其中的深意。
父親出去不久便開始下起了暴雨,我拿著雨傘站在家門口的土坡上張望著,因為我不知道父親究竟是去了哪裏買酒。
雨中一個黑色的影子慢慢的朝著這邊過來了,我立刻撐著雨傘跑了過去。
父親渾身都濕漉漉的,他看到我沒有搭理,並且加快了腳步,我抓著傘小跑著跟在父親的身後很是吃力。
父親進了家門,就坐在客廳裏,雨水從他的身上一滴一滴的朝著地上滾落著,他的臉上多了幾塊淤青,衣角也被扯破了。
看他這副狼狽不堪的樣子就好像是被人打了一頓,蠱婆給父親拿來了幹布,父親發白的嘴唇吐出了幾個字:“等下個月初七一過,我們就搬走。”
父親的這句話讓我的心頓時咯噔一下,搬走?
“我們,我們要搬去哪裏?”我緊張的看著父親。
我在血河村長大,這裏有我的朋友,我不想離開。
“去鎮上。”父親簡練的說著,那隻手麻木的擦著臉上的水珠。
“啊?為什麽,我不想去。”我一聽就急了。
父親手中的幹布朝著我的臉上重重的一丟,大聲的嗬斥道:“要不是因為你,我又何必過這樣的生活?”
他說著仿佛陷入了極大的悲哀,不願再跟我說話。
可這跟我到底又有什麽關係呢?
一整個下午,我都悶悶不樂,晚飯也不吃了,就坐在椅子上,認真的臨摹學文送給我的字帖。
總覺得這樣才能讓自己的心安下來,不去想其他的事。
蠱婆坐在我的身邊,一邊納鞋底,一邊朝著我這邊看幾眼,目光中帶著慈祥。
我想,以前她應該經常這麽看著自己的兒子做功課吧?
夜,在豆大的燭光中顯得無比的平靜,不過這樣的平靜很快就被門外的吵鬧聲給打斷了。
“砰砰砰,砰砰砰。”
一陣雜亂的聲音傳來,好像是鐵欄杆被劇烈敲打之後發出的響聲,隻是這麽晚了會是誰?
蠱婆也蹙眉朝著門外看去,因為張鳳霞和大貴的死村民確實是來我家鬧過,後來賠了錢他們也安生了。
聽這聲音,就覺得來者不善,我站起身想出去看一看,蠱婆卻示意我坐下繼續寫字。
她不緊不慢的朝著門外走去,還將房門給關上了,我不安的站起身來,立在門後側耳想要聽一聽外麵的聲響。
很快,外麵就響起了吵鬧聲,一開始還是蠱婆在跟他們說話,不一會兒父親也出去了。
我小心翼翼的把門打開了一條縫隙,發現一群人舉著火把已經進了我家的前院,他們就站在魚池邊上。
為首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他怎麽這麽眼熟啊?我努力的在自己的腦海中搜索著。
“真的不在這?”那男人麵色陰沉,山羊胡須抖動著,語氣中充滿了懷疑和不信任。
父親很是肯定的點頭,蠱婆好像也在幫著說話。
不過這些都未能讓對方滿意,對方帶來了十幾個人,非要搜一搜這宅子,父親伸出雙手擋在那些人的麵前。
“這是我的家,你們這是私闖民宅!”父親大聲的喊道。
“私闖民宅?你把我女兒交出來,我就不進去。”那男人說著,又開始劇烈的咳嗽了起來,看來他的身體不大好。
“吱嘎”一聲我將門給打開了,所有的人都朝著我的方向看了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