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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三章十一年前的怪事
    父親的車子就隻是在村口停下，並沒有進村，就好像是怕驚動了大家，鬼鬼祟祟的推開車門下車。
    現在天早就已經完全黑了，村裏沒有什麽可消遣的，所以大家都有早睡的習慣，這個習慣我現在也保持著。
    “爸，這離我們家還有一段路呢，怎麽不開進去啊？”我“嘭”的一聲推開車門，下車對父親說道。
    父親立刻蹙眉，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壓低了聲音對我說：“你，小聲一點。”
    “爸，我們？”我看著他，他已經打開了事先準備好的手電筒，那手電筒的燈光還特地調整到了最暗。
    隻是剛剛好可以看清楚路，總之我覺得父親的行為舉止就好像是小偷一般，我們這可是回家又不是要去盜竊。
    父親左右環顧，十分的小心翼翼，最後走了大概十分鍾左右終於是到了我們的老宅子。
    這老宅子和我記憶中的有很大的不同，記憶中老宅子算是村裏相對來說比較氣派的房子，可是現在一看，破舊不堪。
    那鏽跡斑斑的鐵欄杆圍在家的大門口，讓這宅子看起來就好像是一座可怕的監獄，我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哢嚓”一聲，父親已經打開了大門的鐵鎖，衝我招招手示意我快點進去。
    我愣愣的點著頭，朝著宅子裏走去。
    一進入宅子，我就不由得揮動著胳膊，因為蜘蛛網已經結的到處都是了，空氣中混合著灰塵的氣味，不斷的鑽入我的鼻孔裏。
    “咳咳咳！”父親被嗆的咳嗽了起來，我則捂著嘴巴看著漆黑的前院。
    父親快步的朝著大廳裏走去，把手電放在桌上，將祭品全部都掏了出來，我一愣看著父親詢問道：“不去村裏的祠堂麽？就隻是在這裏祭拜？”
    先前為了可以好好的祭拜奶奶，所以做了兩個牌位，一個在家裏，一個在村裏的祠堂。
    “夜深了，去祠堂路遠怕被人看到，我們就在這祭拜吧。”父親淡淡的說著，然後開始掏出香燭。
    怕被人看到？我蹙眉：“為什麽怕被人看到？我們又沒有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有什麽好怕的？”
    “你別這麽大聲。”父親好像是很驚恐一樣，一把捂住了我的嘴巴。
    我推開了父親的手，他被我這麽一推，往後退了半步，我立刻上前拉著父親趕緊跟父親道歉。
    父親陰沉著一張臉，開始帶著一股怒火催促道：“算了，你現在是翅膀硬了，開始不聽話了，現在馬上祭拜一下，然後就立刻回去。”
    他一說完，就開始拿出火柴嘩啦著，並且把紙錢也給掏了出來。
    眼看著這祭拜就快要結束了，我的心中不免的開始有些著急，想著難道這好不容易的來一次就馬上回去？
    我左思右想，最後想到了一個辦法。
    “哎呦，哎呦。”我蹲下身開始哼哼了起來。
    父親正在跪拜牌位，一聽到我的叫喚立刻回過頭來：“你怎麽了？”
    “爸，爸，我，我，我的肚子好疼啊，想上廁所。”我皺著眉頭，因為父親一向都極為聰明可以洞悉我是否說謊，所以現在的我，盡量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扭曲一些。
    父親盯著我看了許久，才無奈的把手電筒遞給了我說道：“那，就去後院上吧，別亂跑啊，我們馬上就要回去了。”
    “嗯，好，我馬上回來。”我說著心中暗喜，拿著手電快步朝著後院跑去，後院的這條長廊在我的記憶中很長很長，或許是因為那個時候我還很小，現在卻是十幾步就走到底了。
    後院出奇的幹淨，地上幾乎沒有什麽雜物，也沒有蜘蛛網，我撇了一眼後院的門，雖然是關上的，但是這個高度我完全可以爬的出去。
    “哢嚓！”
    奇怪的聲音從我的身後傳來，我回過頭去，目光恰好落在了內院的圓形門上，那是我兒時所有恐懼的來源。
    “秦風，你別磨磨蹭蹭的啊，快點。”
    父親一邊催促著，一邊朝著這後院走了過來，聽著這越來越進的聲音我不由得開始有些激動了。
    不行，先溜了再說。
    我迅速的朝著那木門靠近，然後毫不費力的爬上了牆，頭也不回的朝著寶柱的家跑去，當然了路線隻能是憑借著自己的記憶。
    村裏的變化並不大，我很快就找到了寶柱的家。
    不過他家已經從以前的一層樓，變成了三層，而且還變成了紅磚房，看來日子應該是過的比以前好了。
    “汪汪汪！汪汪汪！”
    我都還沒有開口叫寶柱，他家院子裏就傳出了狗叫聲，讓我一下子就暴露了。
    “誰？誰在外麵？”
    不一會兒我就聽到了開門聲，並且對方以極快的速度朝著門外走了過來，我聽這聲音雖然粗糙渾厚了不少，不過還是可以聽出是寶柱的聲音，院子裏的燈也亮了起來。
    多年未見，怎麽著也要好好的逗一逗他。
    於是，我側身躲在他家的牆角旁，偷偷的探出一點點頭看著寶柱。
    一個高大的身影從大門走了出來，手中還拿著一個棍子，他朝著四周仔細的看了一遍，從側麵上看，我已經可以百分之百確定他是寶柱了，隻是沒有想到他的個頭長的這個高大。
    “誰？到底是誰啊？”寶柱大聲的叫著。
    我看著寶柱那緊張滑稽的樣子，不由得捂著嘴笑了起來。
    “嗬嗬嗬。”
    結果這一笑糟糕了，完全的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寶柱拎著棍子陰沉著一張臉朝著我靠了過來。
    我後退了一步，心想算了自己也無路可退了，於是從牆角跳了出來。
    本以為多年未見，就算是不上演抱頭痛哭的戲碼，那也得是欣喜擁抱之類的。
    “寶柱，是我！”我大笑著看著離我不到一米遠的寶柱。
    寶柱的身體瞬間就僵住了，那不大的眼睛如見鬼一般瞪的滾圓，一開始我還以為他是許久未見我太過於激動高興了。
    可是誰知道下一秒，他將手中的棍子一丟，逃跑一般的迅速跑進了自己的家，並且嘴裏還大聲的喊著：“鬼，有鬼啊！”
    鬼？我朝著自己的身後看去，沒有啊？除了我之外，什麽都沒有啊？
    “寶柱？寶柱，你快開開門啊，我是秦風，你不記得我了麽？”我拍著門大聲的叫著寶柱的名字。
    “秦風，你，你，你別纏著我，我，我明天去多給你燒一點紙錢好不好？求求你別纏著我了。”寶柱的聲音聽起來居然有些哆嗦。
    這讓站在門外的我一頭的霧水，紙錢？這是什麽意思啊？
    我繼續拍著門：“寶柱，你在說什麽啊？什麽紙錢？”
    “秦風，你已經死了，都這麽多年了，難道你還沒有安息麽？”
    寶柱說的這句話，讓我整個人都懵了，死了？他到底在說什麽啊？
    接下來無論我怎麽拍門寶柱就是不開，這讓我很是惱火，最後索性故意說：“既然你不開我就走了，不過，我不是什麽死人，我還活的好好的，不信你出來看個清楚。”
    被我這麽一說，原本死活不肯開門的寶柱好像是被我說動了，那大門發出了“吱嘎”的一聲響聲。
    不過寶柱整個人都躲在門後麵，門打開了一條小小的縫隙。
    “膽小鬼，虧得我們以前玩的那麽好，沒想到你現在見我一麵都不肯啊？算了，我走還不行嗎？”本來是想見見好朋友的，可誰知道現在憋著一肚子的氣。
    寶柱見我轉身要走，突然叫住了我。
    他緩緩的從門後探出了半個身子，我側過臉蹙眉看著他。
    寶柱似乎猶豫了一下，最後深吸了一口氣，好像是豁出去了一般朝著我走了過來。他半步半步朝前挪動的樣子還真的是好笑的很，我不由得揚起嘴角笑了起來。
    “你笑什麽？”寶柱警惕性的看著我，不再動彈。
    我一把拽過寶柱的手：“你摸一摸，死人有我這麽熱乎麽？”
    寶柱的手在我的胳膊上一碰，又是一臉的驚詫，他半張著嘴，吃驚的根本就說不出話來了。
    隻是反反複複的在我的身邊繞了幾個圈，從上到下仔仔細細的把我打量了一番，最後才搖晃著腦袋嘀咕著停下了腳步。
    “太不可思議了。”寶柱拽著我的胳膊：“你怎麽可能還？”
    “什麽不可思議？到底怎麽了？”我呆呆的看著寶柱，寶柱那微微顫抖的身體在告訴我，他並不是在故意的跟我開玩笑。
    寶柱吞了吞口水，對我說：“你跟我進來吧。”
    我點了點頭，跟著寶柱一起走進了院子，院子裏的狗看到我就叫個不停，寶柱衝著狗說了一句住嘴，那狗便乖乖的趴在了院子的角落裏不再吭聲。
    寶柱慌張的都忘記叫我坐下了，隻是呆呆的站在一邊，看起來似乎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麽辦。
    “寶柱，你剛剛說我死了，是怎麽回事？”我看著寶柱問道。
    寶柱聽到我的問話這才回過神來，他看著我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說出了一件讓我都覺得極為震撼的事情。
    也正因為這件事，父親才會這麽多年都不帶我回村子。
    我在村裏所有人的印象中，應該都是死在了九歲那年！
    是父親親自為我發的喪，村子裏的人雖然因為忌諱我晦氣，沒有來參加我的葬禮，但是，他們都是親眼看著我的棺槨被抬入義莊超度的。
    “怎麽，怎麽可能？”我聽了寶柱所說的話，愕然的說道。
    但是，卻又突然想明白了什麽。
    十一年前，我醒來的時候自己躺在一個四四方方的櫃子裏？其實，那個記憶中所謂的櫃子，應該是棺槨？
    可是父親為什麽要這麽做？我明明還活的好好的，他為什麽要給我辦葬禮呢？
    “秦風，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寶柱盯著我問道。
    我茫然的看著寶柱根本就無法回答這個問題，隻是反問道：“然後呢？我“死了”之後村子裏有發生什麽事麽？蠱婆呢？你們見過她嗎？”
    寶柱搖了搖腦袋，說村裏人本來就不喜歡蠱婆，我的喪事辦完了之後，父親就離開了村裏，大家都以為蠱婆是跟父親走了。
    “是嗎？”我低垂著腦袋。
    “哦，對了，你走了之後還發生了一件怪事。”寶柱突然好像是想起了什麽，提高了音調說道。
    我看著他，他一臉嚴肅的問我，還記不記得沈流雲，我點了點頭。
    沈流雲我怎麽可能忘記了呢，當年她的失蹤一直就像是一個迷一般，不過現在想起來那個時候她失蹤了那麽久確確實實是凶多吉少了。
    “你下葬的第二天，沈流雲就找到了。”寶柱說著又搖了搖頭：“不對，準備的說，沈流雲就自己回家了，因為她是躺在自己家門口，被沈家的下人抱進去的。”
    “什麽？”我很是驚訝，這些年我都不敢想關於沈流雲的事情，因為一想起她我就覺得愧疚。
    總是認為，如果那天我要是送她到沈家門口的話，她或許就不會失蹤了，沒有想到她居然？
    “那是誰把她抓走的？她又是怎麽回去的？”我迫不及待的追問著。
    寶柱搖著頭說沈流雲回來之後無論別人怎麽問，都說自己什麽都不記得了，而且她在同年跟著她的父親母親還有爺爺一大家子的人都搬去了大城市，很少回來。
    “真是怪事。”我嘀咕了一句。
    寶柱看著我，燦燦一笑，現在的他已經完全相信我不是鬼物了，所以興奮的拍著我的肩膀：“你小子，沒死這麽多年也不回來看看，都躲在什麽地方啊？”
    我把這些年的經曆告訴了寶柱，寶柱唏噓的看著我，說他這些年因為父親不再狩獵改種田了，所以也很少進鎮子。
    “那你這次回來，可要在這裏多住一段時間，我們一起喝點酒，好好的聊一聊。”寶柱的興致一下子就來了。
    我歎了一口氣：“這恐怕不行，我爹說今晚就得立刻回去，我隻怕？”
    “這怎麽行？這麽多年沒見了，你等著，我去叫大海過來。”寶柱站起身，迫不及待的就要去找大海。
    我慌忙拉住了大海，尋思著在這多呆下去估計父親會著急，說不定現在已經是滿村子的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