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出生的秘密
字數:6891 加入書籤
,最快更新鬼醫異聞錄 !
第五十二章出生的秘密
父親起身,將房裏木桶中的水倒在了銅盆裏,然後清洗了一下自己的傷口,又換上了幹淨的衣服和藥包。
那藥包,其實就是他用於掩蓋身上氣味的辦法,也是為什麽這麽久我都沒有發現他有異樣的原因。
“是不是因為蠱毒的反噬?你和婆婆一樣,都,都?”我的喉嚨如刺在喉,已經說不出一句話來了。
可是,他卻一臉的輕鬆。
“秦風,你說的沒錯,這是蠱毒不過你不必難過,就算不是為了你,我也是無法善終的。”父親淡淡的說著便又坐在了我的身邊。
他麵色平靜的給自己和我都倒了一杯水,然後深深的歎了一口氣之後,便對我說,關於秦家,他確實有很多事情瞞著我。
不過,這也都是為了我好,他擔心我一下子會承受不了。
他說著喝了一口水,目光轉向了我:“秦風,你知道,我們家祖上是做什麽的麽?”
我點了點頭,這個奶奶早就告訴過我了,我們家祖祖輩輩都是行醫的,爺爺也是村裏很有名望的村醫。
到了父親這一輩,更是考上了醫學院,十裏八鄉的誰不知道父親的名號。
就連我,這不成材的,父親也在循循善誘的不斷讓我接觸中醫,號脈看方從中學開始就已經會了。
“哼,你奶奶肯定說,我們家是世代行醫吧?”父親的笑容中帶著落寞,見我點頭他便長歎了一聲,給了我一個完全沒有聽到過的版本。
原本我們秦家並非是行醫的,而是在村裏開棺材鋪的,而且因為一家獨大老祖宗還故意提高了價錢。
害的以前村裏很多的人都買不起棺材斂葬,都隻是用席子一裹就埋了。
話說賺死人錢注定會有惡報,更何況是暴利呢?到了老太爺那一輩就發生了奇怪的事情,家中生下頭一個孩子之後,就很難再懷第二個,就算懷上了也必定是滑胎,或者生出死胎。
並且,家中的男丁還都會患上惡症,太爺爺不到四十歲就得病了,生不如死,最後上吊自殺了。爺爺患病的時候也才五十,被折磨的不成人形。
其實,父親小時候一直覺得爺爺是誇大其詞,直到他的胞弟胞妹的死,父親才知道原來爺爺說的都是真的。
爺爺為了解開這個詛咒還請了道士來做過法事,白老他們都是那個時候認識的,不過並不管用。
奶奶在生出父親之後,懷上了二,三胎,但是孩子生出來卻都是死胎。
而且是足月的死胎,十月懷胎中,爺爺一直都小心翼翼的看護著,可是最終生出來時還是死了。
爺爺把這看作是報以,所以把棺材鋪子給關了,開始學醫,想要為後人積德。
不過哪怕是這樣厄運也沒有放過他,父親說著便看著我:“以前,我不知道你爺爺得的是什麽病,現在我知道了。”
父親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他們得的病症應該就跟他現在一樣,一點一點潰爛,最後生不如死苟延殘喘。
“什麽?”我有些不敢相信,仔細一想又覺得不對:“既然說不可能同時有兩個孩子存活,那為什麽姐姐出生之後,母親還會生下我?”
父親苦笑了一下,說其實在他知道自己有這樣的孽報之後,就已經想過自己這輩子都不會結婚生子。
他不想讓自己的孩子,也遭受到那樣的詛咒。
所以他就進市裏讀書,考上大學,那個時候考大學非常難,但是父親還是考上了。
他把所有的精力全部都放在了醫學上,在學校裏他的學妹追求他,他都從未答應過,都是因為內心的恐懼。
我已然猜到父親口中所說的學妹是誰了,應該就是關穎,我想自己之所以可以在成績不理想的情況下還可以上醫學院,也都是父親求了關穎。
隻不過,在父親三十歲回村裏給奶奶辦壽的時候,遇上了我的母親。
她是家裏新雇傭的長工,長的很標致,平時做事非常的細心,父親說她就好像是一株與眾不同的蘭花一般。
他隻看了一眼,就不可救藥的喜歡上了母親,並且在奶奶的期許和爺爺得催促之下,跟母親結婚了。
“人幸福的時候,總是很容易麻痹。”父親說到這裏的時候露出了一絲苦笑和悲涼。
結婚的第二年母親就有孕了,爺爺那個時候已經惡疾纏身,父親已經把他帶進市裏好幾次,大醫院都束手無策。
爺爺說了,他生不如死的撐著,就是為了看自己的孫子一眼。
不過很可惜,母親打碎了爺爺全部的希望,她生下的不是兒子,而是一個丫頭。
姐姐雖然生的清秀激靈,不到兩歲就會咿咿呀呀的認出好多的中藥材,聰明伶俐的很,可是爺爺依舊接受不了秦家無後的事實。
最後咽氣的時候,還跟奶奶說無論如何秦家都要後繼有人,必須生個小子。
所以奶奶求了母親,抱著僥幸的心理母親懷上了二胎,父親每日都惴惴不安,母親還哄著他,說孩子的胎動很正常。
可最後呢?生出來的卻是一個已經發紫咽氣的死孩子。
奶奶依然不肯罷手,央求母親再懷一個,父親因此跟奶奶動了氣,母子幾乎從那之後不再說話。
而母親經不起奶奶的軟磨硬泡,居然背著父親不再吃那“避子”的中藥,懷上了我。
奶奶為了保住我找了村裏的蠱婆,那位蠱婆就是後來,來我們家的那位婆婆的母親,那個時候也已經是垂垂老矣。
本是不想答應奶奶的要求的,但是,奶奶給了一筆不薄的報酬,並且答應為他們家在村裏的墓山修建墓地。
要知道,蠱婆的娘家因為被村裏人譽為不祥人,所以世代的墳都不準遷入墓山。
所以奶奶給出的交換條件對蠱婆的母親來說是無比誘人的,最後她答應了,不過用的是禁術。
奶奶滿心歡喜,說隻要我能平平安安的出生,那麽無論付出什麽代價,她都願意。
可誰知道,母親卻在懷胎九月的時候就咽氣死了。
父親親手將母親抱進了棺材裏,並且歇斯底裏的咒罵那老蠱婆是巫婆。
老蠱婆卻指著母親的褲子,父親才發現母親的羊水居然破了,老蠱婆讓父親把母親的送入後院的房裏。
那個時候,房間的地麵上就已經擺滿了蠟燭,布置了父親看不懂的陣法,姐姐就端坐在那蠟燭的中間。
就這樣,我出生了。
“聽到你哭聲的那一秒鍾,我還以為這麽多年的詛咒被打破了!”父親蒼白的冷笑著。
他衝到房裏抱想要抱我,結果看到的卻是一個奇怪的嬰孩,左眼球還是白色的,並且一看到人就嚶嚶的笑著。
讓父親更加絕望的是,自從我出生之後,原本伶俐的姐姐變得越來越遲鈍癡呆,他想盡一切的辦法想要治好姐姐,結果都是徒勞。
姐姐最後連一句完整的話都不會說了,而且,還開始殘忍的偷吃家裏的家禽,貓,狗,雞,隻要她抓的到的幾乎生吃。
說道這裏,父親那渾濁深邃的眸子裏流淌出了淚水。
他直言不諱的承認自己一度想要掐死我,我的出生害死了他最摯愛的女人,也奪走了他原本聰明伶俐的女兒。
他隻要看到我,就會想到我所造成的這一切,所以他選擇離開了村裏去了市裏,直到奶奶病危,他才不得不回來。
父親說完了,我卻目光呆滯的覺得自己好像根本就沒有聽懂,腦子裏嗡嗡嗡的,亂糟糟的。
“秦風,記住,等我死了,你一定要好好的照顧你姐姐,她是因為你才變成這樣的。”他沉著一張臉,紅著眸子目光如刀子一般看著我。
“這就是你恨我的原因?可你有沒有想過,難道是我自己選擇出生的?一切都不是我選的,為什麽,為什麽到最後所有的錯都推到我的身上?我該如恨誰?”我說著將自己的眸子瞪的大大的。
父親顯然是被我突然的叫喊聲給嚇了一跳,在他的麵前,我永遠都是小心翼翼的,我不敢對他大聲說話,隻要他一瞪眼睛,我就會嚇的縮起身體不知所措。
隻是,現在我知道了,無論如何他都是不可能真心疼我的。
隻要看到我,他的那些痛苦回憶就會把他對我原本該有的父子之情消磨殆盡。
“秦風,我也知道,這不能怪你,可是我也不知道該怪誰。”他說著便衝我擺了擺手,意思是不想再繼續跟我說下去了。
他每一次不想再說話,就會這麽冷淡的擺手讓我出去。
我深吸了一口氣,緊緊的咬著牙,轉頭的瞬間淚水還是不爭氣的流了出來,在心中暗暗的罵自己確實沒用。
如果奶奶當初沒有執意讓我母親生下我,或許,姐姐能讓父親更加的滿意。
從內院出來,就看到寶柱好像是小偷一般鬼鬼祟祟的朝著院內張望著,看到我就朝著我跑了過來,嘴裏還不忘道歉。
“秦風,對不起啊,你爹真的太精明了,我壓根就騙不過他啊,他?”寶柱說著發覺我有些不對勁。
“怎麽了這是?還哭了?你爹打你了?不過看叔起色不大好,怎麽還把你給打哭了呢?”寶柱眨巴著眸子,望著我。
我將眼淚一抹,沒有多說半個字,這就是這麽多年我想要解開的謎團?還真的就如沈流雲所說的,有些事還是不知道的好。
因為,知道了以後,內心反而更加的糾結痛苦。
“對了,今天秋豔,不,是那個叫什麽夜蓉依的,她也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一隻雞,剛剛讓嬸子宰了給我們燉了一鍋雞湯做宵夜吃,你也去吃幾口吧,味道好的很。”寶柱的話還沒有說完,我便快步朝著廚房的方向走去。
廚房的地上還有紅色的雞毛,村長正把吃過的碗筷放在灶台上,笑著對我說:“秦風,剛剛燉好的,你要不要也吃一點?”
“夜蓉依!原來她早就知道我們要做什麽?”我緊緊的握著拳頭。
她原本把雞藏起來,不讓我發現就是了,可是現在她居然堂而皇之的拿到老宅裏來,還讓大家燉了吃,這分明就是給我的下馬威,她這是在告訴我,別再跟她耍花樣,我是絕對鬥不過她的。
“哎呀,我還以為是誰在叫我呢,原來是你啊?”夜蓉依從廚房外扭動著曼妙的身姿衝著我挑了挑眉毛,走了過來。
我咬牙切齒的盯著她,大聲的質問道:“你想幹什麽?你以為沒有了公雞我就拿你沒有辦法麽?”
“嘖嘖嘖!秦風,你怎麽了?我好心請大家吃公雞,你怎麽還生氣了?”她說著抬起那冰冷的手覆在我的臉頰上,陰陰的笑了笑。
然後又朝著我貼了過來,在我的耳邊低語道:“別想耍什麽花樣,你要是再輕舉妄動,也別怪我翻臉無情狠下殺意。”
她那紅的如喝過血的嘴唇,高高的揚起,現在就已經提前露出了勝利者的姿態。
我咬著牙,微微眯著眼睛看著夜蓉依,她那冰冷的手在我的臉頰上輕輕的拍了兩下,柔柔一笑:“你的眼神好可怕啊,我們馬上就要成婚了,別對我這麽敵視麽。”
“你別得意的太早。”我推開夜蓉依的手,她的衣袖拂過我的臉時我還能聞到一股子淡淡的香味。
同為鬼魅,不知道為什麽夜蓉依的身上卻這麽香。
夜蓉依仰著頭,就好像是一個驕傲的女皇一樣走出了廚房,寶柱指著那雞肉,有些結巴的問我:“這,這,這就是那五十年的大公雞啊?”
我點頭,寶柱尷尬的笑了笑:“這雞毛還是我拔走的。”
我默默無語的走了出去,心頭沉甸甸的,如今沒有了公雞,按照沈流雲說的,這夜蓉依豈不是封不住了麽?
客廳裏的幾個叔打著撲克,一切看上去都很平靜,我盯著已經掛起來的紅色繡球,還有擺好的紅色喜燭,突然如發了瘋一樣的抓起來就朝著地上砸去。
“你在幹什麽?”沈流雲那冰徹的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
我回過頭,看著她,在夜風中,她的白色披風在不斷的搖曳著,如晚風中的白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