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40年代中自貢和重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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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40年代中自貢和重慶
1945年最後所剩的這幾個月,恐怕是那個年代,甚至是整個民國最好的幾個月。這麽說當然是在幾十年後回想中才能明白的,而當時,我們隻是覺著這是光明之始,幸福之始。
過年前,政協閉幕,軍事停戰、國民大會、憲草、和平建國綱領,一應國是皆有安排,我們也都鬆了口氣。這是抗戰勝利後的第一個年,自然家家戶戶都準備好好過一次和平的年。政協會一完,我就邀了白莎夫婦、若穎和抗兒,還有慶哥和小竺,這幾家熟識的朋友一起回自貢過年。
晚飯席間,眾人自然少不了談論時局。畢竟國運陡轉,如今,談論國事時也能讓人吃得下飯了。這之外便是逗抗兒笑。小孩子雖隻有一歲幾個月,也隻會發出最簡單的聲響,可是眼神裏卻有著異樣的沉著,環顧著四周,打量著周圍的每一個人。即便是端詳四周,他也是有親有疏,男女有別的。無論是慶哥、琴生還是內森,總是能讓抗兒看得特別地入神。
記得若穎曾給我講過,小男孩都是這樣,看著爸爸便會格外地高興,因此上也喜歡旁的、歲數相當的男子。她說那話時倒是平靜,可我心裏不免又想起了過世快兩年的老高。我想著旁人與我心境難免同樣,隻是逗著抗兒,嘴裏說話卻都小心謹慎,免得刺到若穎的傷心之處。
飯後大家自是意猶未盡,便定下一定要守夜,等著看到大年初一的太陽再睡。隻是若穎說抗兒太小,還熬不得夜,便要帶他先去睡下。德誠本要帶她去安置,我卻忽地想起這事頗有不妥,便忙著對他耳語幾句,然後不由分說地拉著抗兒和若穎母子,說是要帶抗兒去看看花園。
我這人實是最不擅長言辭,若穎一下子便看出了蹊蹺,剛出了門,便問我緣由。
“也沒什麽。德誠這兩天忙壞了,房間安排得不甚得當,我讓他重新安排過。也就一會兒,我帶你們過去。”
若穎溫柔地看著我,眼中泛著感激的光:“老李,還是你細心。其實,你也用不著這麽為我這麽麻煩。事情都過去兩年了,生活還不得繼續,總不能以前一起去過的地方都不去了。即便還是住那間房子也沒什麽的。”
我知她這麽說雖是有一半也在理,但總也是怕我麻煩,輕聲解釋道:“沒什麽麻煩,一會兒就好的。”
“說實話,老李,這次你邀我來,我心裏也有點猶豫的,也是怕勾起傷心事。不過再想想,要不是上次我們一起來,要不是你幫著安排我和老高在後院,說不準也就沒有抗兒了。”
若穎懷裏的抗兒,原本已是很困了,軟軟地趴在若穎的身上。此時突然興奮起來,側過頭,睜大眼睛,兩臂也張開著,找著我。
我從若穎懷裏接過抗兒,他張開嘴,開心地笑著,嘴裏還嗚嗚地發著聲音。
“老李,你看,抗兒還真是和你有緣,看著你就笑。”
我抱著抗兒,在院子裏慢慢走著,借著星光讓他看看四麵的竹林和芭蕉。
“若穎,以後常帶抗兒來耍嘛。自流井也能算他的一個老家。”
若穎抿嘴一笑:“恐怕得再過幾年,等他長大些。一開春,我們就回北平了。”
“這麽快就走?”我脫口問出,可話剛一出口,便也覺著有些不妥,躲開她的目光,隻是看著在懷裏的抗兒。
“在重慶一個人照顧他,實在也有點吃不消。老金已經回北平了。他來信說那邊現在也是百廢待興,正是好機會。以前好多在北碚的朋友都回去了,開診所也不愁沒主顧。”
“這樣也好,”我喃喃地說著,“畢竟國家太平了,將來大家走動起來總是容易。”
“來重慶八年,這一說要走,心裏還真是挺沒著沒落的。北平雖說是家,離開時間久了,還不知道回去會怎麽樣。其實重慶也是家了。”
此時德誠氣喘籲籲地趕過來,手裏的燈籠左右晃著,又引得抗兒一陣興奮的嗚嗚聲。
我本還想再陪若穎一會兒,她卻笑笑說:“老李,這樣太怠慢別的客人了。白莎和楚嬌該說你這個舅舅偏心了。我和抗兒沒事。他已經困了,哄一會兒就能睡著,快回去吧。”
德誠在前,引著若穎順著竹林掩映的小道,往西院去了。除夕的晚上,沒個月光,不出幾步,便看不清人影,唯見那左右晃動的燈籠,照不到旁處,隻是夜色中一團柔光,漸漸遠去。
回到正屋,卻見幾個年輕人歡聲笑語談著時事。看我回來,楚嬌抬高了聲調,向眾人揮著手:“別爭了,舅舅這不是回來了嗎。直接問舅舅不就成了。”
楚嬌跑過來,拉著我坐下,笑吟吟地道:“舅舅,大家都猜您下一步會怎麽樣呢。”
我因剛送了若穎母子,心裏其實還沉在那段難解之緣中,臉霎時覺得烤熱,結結巴巴地言道:“也沒什麽下一步,若穎一開春就回北平了……”
楚嬌睜大眼睛,盯著我,然後噗哧一笑:“舅舅,您是不是喝多了?今天沒喝幾杯,您怎麽就上頭了。跟若穎姐有什麽關係啊?我們是猜您要不要也去選個國大代表、立法委員,開始從政了。”
明白了自己的誤會,我倒是更加地尷尬,心裏雖是念叨著萬幸沒有不打自招,但臉估計更是紅到耳根。幾個年輕人此時都笑著看著我,總是得擠出幾句體麵的話,便忙著道:“舅舅在鄉下待了這麽多年,哪還有心去湊這個熱鬧。”
楚嬌搖搖頭,不滿意地道:“舅舅,這話我們可都不信。這不,剛剛慶大哥,白莎姐還說您這兩年可是變了好多,您現在不也是跟著民主同盟在做事。這些大人的事,我是不懂,可總不能把這麽大的事兒說成湊熱鬧啊。”
這時白莎端了一杯茶過來,遞給了我:“舅舅,楚嬌說的也不錯。你看這次政協會開得挺好。幾個協議要是執行下去,將來這國民大會就的確是最要緊的。國共雙方也都說要從武裝鬥爭轉到議會鬥爭,我看舅舅你倒是也可以試試。”
聽著白莎也這麽說,楚嬌更是有了信心,手裏一邊剝著一隻桔子,一邊憧憬地說道:“我可盼著舅舅您能選個國大代表。您不是說過,早年間太外公、外公在前清那會兒都是有品位的。這國大代表總也得算是頭幾品的大員了。有了您這靠山,我到美國也不怕被欺負了。”
說到這兒,楚嬌見著內森要開口辯解,飛快地將手裏的兩瓣桔子堵在了他嘴裏,引得大家又是一陣歡笑。
我自嘲地笑道:“國大代表民國二十五年便選過了,增選的也就是那麽幾百個,還得顧上台灣、東北,幾個黨一分,民盟也就是一百個位子。有那麽多老前輩、老先生,還輪不到舅舅呢。”
我端著手中的茶,看著眼前的一班晚輩,卻也覺著難得有這麽叫人舒心的一個年夜。因是心裏高興,便把手裏的茶杯放下,從內森麵前的桌上拈起了一根煙,借著桌上的一隻紅燭點著了。
“舅舅歲數大了,”還沒等我說完,楚嬌和白莎都抗議起來。我擺擺手,接著道:“我知道你們意思。要說呢,今年我四十六,說老還算不上,但是說年輕也不年輕了。其實歲數也不是最要緊的,我是覺著我們這代人有點過時了。從清季到民國,世道變得太快,才三十年,我們這代人已經跟不上了。”
內森這晚話說得不多,隻是在抽煙,聽我說到這兒,也開了腔。
“舅舅,其實我覺著楚嬌說得也不錯。你畢竟是在美國住過,看過。中國現在需要你這樣的人。”
我吸了一口煙,緩緩地吐出了煙圈,悵然道:“你們呢,都算是親人,所以看的上舅舅。其實這政府裏留過洋的還少啊。舅舅在美國,就是學了些開礦、煮鹽的事,也沒學會什麽經世濟民的本事,將來還得靠你們。”
楚嬌聽著我這話,抿著嘴環顧四周:“舅舅,您說我們這幾個裏麵,您最看好誰啊?”
還未等我想好如何答著難對付的問話,她狡黠地一笑,言道:“我看還是白莎姐,您從小就說白莎姐聰明,文章又寫得好。現在民國也講男女平等,我看要不我們就投白莎姐的票,不要舅舅了。”
白莎臉上一紅,還沒等開口,內森便道:“楚嬌,白莎可是美國人。要競選也得在美國選。”
楚嬌哼了一聲,又塞了一瓣桔子給內森:“你吃得還挺快,怎麽也堵不住你的嘴。你不也是老說白莎姐聰明嗎。不過我看你們美國人嘴上老說平等自由,你們真會選個中國人當你們的大官?”
內森嘴裏嚼著桔子,含混不清地仍是在說:“她是美國人。”
楚嬌仍是不服氣,斜過頭端詳著白莎和琴生:“我就看不出。我那些同學,還沒去過國外呢,可嘴裏滿是蹩腳的英文。白莎姐看著不比他們像中國人多了。再說了,姐夫你還不勸勸白莎姐,咱們中國人不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嗎?白莎姐既然嫁給你,你還不讓她做回中國人?”
琴生臉上一紅,剛要答話,被白莎捏了一下手,便又停住了。白莎微微一笑,言道:“我還是好好地當記者吧。不管是中國還是美國,當了政客總是束手束腳的,哪有當記者這麽自由,想說什麽就說什麽。政治這事兒,其實我也不懂,我看還是問問老大哥吧。慶哥,你幫著說說?”
慶哥本是健談,可這晚上話卻不多,隻是臉含著微笑,伴在小竺身邊。被白莎問到,他倒也未推辭,不急不緩地說了起來。
“要說這次政協會,倒是在大家的意料之外。李先生是親身經曆,自然是比我們都看得都仔細。我也就是從旁觀察,也未必能說到點子上。”
他頓了頓,身旁的小竺也給他點上了一根煙,兩人相視一笑,甚是親密。
“要說呢,政協的決議自然是好事。中國打了這麽多年仗了,不管是哪個黨,哪個派,隻要是中國人,肯定都是希望能和平建國的。可是啊,說真的,李先生,我不知道您怎麽看,我這心裏還真是有點不踏實。”
“不踏實?”我問道,“你是怕政府反悔?”
慶哥慢慢地點點頭:“這是一節。抗戰這八年,國共說是合作,其實明裏暗裏的,政府也沒少了剿共。我看他們雖然嘴上沒這麽說,但這心裏可是一刻也沒忘了這事。能就這麽容易地把共產黨請進國民政府?這是一個不踏實。”
我點頭稱是:“張表老和民盟的各位先生們起初也是這麽擔心的,因此上還特別和共產黨的周先生說好大家在政協會上互通氣,共進退,怕的也是政府又出爾反爾。不過這次孫院長
做國民黨的代表,說得還是很誠懇的。關於憲法草案,有些人不滿意,一直鬧到了蔣主席那裏,可孫院長還是頂住了,最後簽了字。”
慶哥的煙吸得很慢、很悠然,隨手輕輕地彈落煙灰,接著言道:“這當然好。不過我心裏還有一個不踏實,其實我也不知對還是不對,反正都不是外人,我就隨便一說,你們也就隨便聽聽。”
“小時候啊,有一次我後脖子上生了個疔瘡。我家挺窮的,還在鄉下,也是缺醫少藥,就沒怎麽管。誰知道這疔瘡就是不好,我娘請了鎮裏的郎中給瞧瞧。那郎中說這叫砍頭瘡,要麽拿刀切開,放膿,應該是個最快的法子,可是萬一弄不好,說不準立馬就會死人。要是不動刀,就隻能上些草藥敷著,看看能不能把毒火壓下去。”
“我爹娘是鄉下人,聽著要在兒子脖子上動刀子那還了得,肯定是不答應,就那麽敷草藥敷了個把月。瘡倒是真變小了,可過些日子就開始發燒,先是低燒,然後越來越高,起不來床,眼看著人就不行了。”
“我們家也是幾代單傳,爹娘看著我這樣,也沒了辦法,隻能雇了輛車去夔州,請個好大夫再瞧瞧,就算死馬當活馬醫吧。也算我命大,城裏麵正好有個外來的大夫坐堂,一看便說這是毒火沒放出來,憋了回去,便在身子裏犯了病。眼下也就隻有動刀了。”
“到得這光景,我命懸一線,爹娘哪還顧得上什麽動刀不動刀的,就讓大夫隻管去治。他把原來郎中敷的藥都去了,就讓那疔瘡再發發,然後拿刀子給剌開,把膿給放出來。因為時間耽誤了,得反複地剌、反複地放,弄了十幾天才放幹淨,脖子上也留了一個大疤。”
慶哥放緩了聲音,眼睛也望著遠方:“我覺著咱們中國的事,就像是身上生了這些疔瘡。如果能不開刀治好了固然是最好,可就怕抹了些民主憲政的藥,一時壓下去,可毒火和膿沒放出來,最後攻了心,那就真難辦了。”
他這話說得舒緩,可卻讓原本輕鬆的年夜變得凝重了許多。眾人都想著我們這國家是否還需要再動幹戈,才能把幾千年的毒火放出去。
內森咬著嘴唇,點點頭,言道:“慶大哥這話也有道理。其實美國也是這樣。我們的獨立戰爭,雖然打了好幾年,但說不上多慘烈,至少沒辦法和現在的戰爭相提並論。但卻是把好多問題壓了下來,比如說黑人奴隸。之後幾十年,幾代人想盡了辦法,左一個妥協,又一個方案,總想著把他壓下去。可是南方北方越走越遠,最後這瘡還是破了,打了內戰。死的人比哪次戰爭都多,才把這問題最終解決了。”
楚嬌重重地捏了一下內森的手,嗔道:“大過年的,又說這些死人的事,多不吉利。你這老毛病怎麽又犯了。也怪我,非要提這什麽國民大會的事,我看咱們還是免談國事吧。”
免談國事雖是個好建議,但談天便是如此,像灘上的溪流,有著自己的走向,陡地要它轉向,卻也隻能變成一團沉默。看著屋裏的老座鍾,時間離午夜還有半個鍾點,而日出便更在漫漫長夜之後。我不想讓眾人掃興,既然說了要守歲到天明,總不好就此散了。還是德誠出了主意,說是大家都是新派人物,不會喜歡打麻將的,但家裏正巧有撲克牌,便勸著大家打牌解悶。
不過,我們不巧是七個人,德誠又說自己不會,不願坐下和大家一起玩,便湊不了兩桌。楚嬌本想去叫若穎,說是給我找個對家。但我猜想她必是不願把抗兒獨自放下,便說讓大家輪著打牌,剩下的三個人一起包些湯圓、抄手,做宵夜吃。
我原本是建議大家輪著來,免得打牌太累,或是做宵夜太無趣,可是慶哥和小竺一開始便坐過來,說是橋牌打得不好,要和我一起包湯圓。這倒也好,畢竟另外那兩對左右都不是對廚藝一道在行的。我們三人一邊包著湯圓,一邊聊起了他二人的婚事,原來他們二人也有約在先,要到抗戰勝利之後再辦事。
“我們想著在勝利大廈辦喜事,”慶哥一邊說著,一邊熟練地揪起一塊水磨粉,在手裏很快地搓成了球,隨著一按,變成圓餅,便可放入餡料了。
“可是誰知道這一勝利啊,大家都等著要辦事,也都想著勝利大廈,借個吉利,一直就拖到三月份了。”
慶哥看來倒是精於廚藝,雖是嘴裏說著話,兩手配合著,一絲也不受影響。一邊轉著,一邊捏,片刻間便又包好了一個湯圓。
我看著他那邊已開始包起第三個,而自己手裏那頭一個形狀還不甚滿意,便笑著衝小竺道:“你將來好福氣,先生能上廳堂,能下廚房。”
小竺臉上一陣驕傲,泛著紅暈:“我們倆啊,小時候家裏都窮,什麽都得學著做。您別看他現在穿著西裝,拿著自來水筆,要是讓他放個牛、挑個糞,也難不著他。”
慶哥放下包好的湯圓,深情地言道:“我和小竺也算是運氣好的。小時候雖然是苦,到底還能上個學,這麽慢慢地就能出來。鄉下那幫窮親戚,再沒個文化,就隻能一輩一輩地受苦。”
小竺點點頭,柔聲道:“要說,我還得謝謝您,李先生。您家給咱們學校捐了地,捐了款子,能讓我們家裏沒錢的也有個地方上學。”
我擺擺手,歎道:“這都是先父在世時積下的功德。到我這一輩,也是慚愧,心有餘而力不足了。當年在美國上學那會兒,看著那麽大的學校,那麽多的圖書館都是慈善之舉,就想著自己將來也能做點善事。可是回來了,四處看看,教育救國也喊了好多年,都是杯水車薪。”
慶哥似也感到了我心中的無奈,便道:“李先生,現在畢竟開始和平建國了,那天我還跟小竺說呢,過兩年,說不定我也不在銀行幹了,就回鄉下辦個學校,也是件好事。”
聽說這話,我心中一喜,笑著言道:“那也不用去遠了,就來自貢嘛。這兒是小竺的老家,你也算是咱們自貢的女婿,我和校董們商量,將來一定聘你。”
“這話當真?”慶哥的聲音中有些激動地問道:“不過還真得再等兩年。行裏麵過陣子可能派我去萬縣,把川東的業務發展發展,等到那邊有些眉目,我就來向您報道。”
我們桌上的湯圓漸漸擺滿,德誠便過來換上抄手皮和餡。說起學校的事,慶哥的興致極高,不斷地問我美國學校的情形,與我商量著將來如何能讓左近的孩子都來學校讀書。正說話間,但聽得牌桌上一陣喧笑:“白莎姐,你怎麽又走神了,咱們現在打的是紅桃,你怎麽把方片都打出來了?”
我側頭望去,白莎正忙不迭地向眾人道歉,嘴裏埋怨著說這幾天事情多,晚上睡不好,現在熬起夜來便沒得精神。
楚嬌睜大眼睛,嘴角微翹,笑著言道:“白莎姐,我看還是換舅舅來打吧。你去跟慶哥和竺姐說說話,聊聊學校的事。這麽打下去,你老是分心,鬧得姐夫也跟著你一塊輸。”
白莎臉上微微一紅,回過頭,望著我,眼神裏仿佛也在求我解圍。我換上牌桌,接著又玩了幾輪。不經意間看過去,那邊慶哥、小竺和白莎三人,麵色凝重,低聲細語,卻是讓我心裏掠過一絲不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