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想念與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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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微一回家就將自己鎖進了自己的小世界裏,她想,如果這輩子都可以不用從這裏出就好了,不用去麵臨外婆的死亡,不用去擔憂未來。她腦中一片雜亂,外麵卻不斷傳來母親的呼喚聲,她看著正在震動的房門,一聲不吭。
她不想看見他們,即使他們是她的父母,她也不懂得如何去相處。
她撓了撓自己的頭發,實在不明白這一天自己是怎麽度過來的,混亂而悲傷。她的臉色蒼白,淚水也幹涸了,有些哭不出來,她試圖發聲,但嗓子好疼好疼,她的聲音嘶啞無力,好難聽。
她許久不開門,母親也終究是放棄了,轉身離開。
林微不知為何,心中些許黯然,但她還是不想見到她們。
她在冰涼的地上蹲著,感到雙腿都發麻,她站起來倚著牆,過了半晌才感覺好些。挪著沉重的雙腿回到軟軟的床上,將被子覆蓋在自己身上,包裹自己變成一團,被子裏的空氣一點也不清新,呼吸非常困難,但她依舊沒有出來,仿佛身在這裏,才有些許的安全感。
溫度升高,林微的額頭上汗水逐漸流淌下來,染濕她的長發,頭發緊緊貼在她的臉龐,十分不適,她眼睛緊閉,將頭發甩到枕頭上,卻又很快的黏上來,林微索性也就不管它了。
孤獨而黑暗的夜晚,這個世界就剩下她一個人存在。
外麵漆黑一片,家家戶戶都已經睡下,亮光都消失在這天地中,鎮上也隻有路邊的路燈還在閃亮著,照耀著忙碌到夜晚的人們回家的路。
林家隔壁陽台站著一個人,他已經在這裏站了許久,自從林微與外婆出門,他就已經開始等待,他也沒有料到,這次的等待竟如此的漫長。
楚蕭一直站在陽台上眺望著林家,他等了一整天,才終於看見了林家父母將林微帶回來,他眼見著林微回到房間,他也趕緊躲避到窗簾後麵,直到夜深,看不見遠方時,他才敢出來站在陽台上看著哭泣的女孩。
微風吹拂著男孩白色的衣衫和額前細碎的頭發,夏天的夜晚吹著風還是有些涼意,楚蕭的全身都如剛從冰水中浸透過一般,冰涼涼的,但他並不想回到溫暖的房間,他隻現在想看著林微。
他隱藏在黑暗中,盡力的不讓對麵房間中沉浸在自己世界的林微發現他的存在。
女孩看起來十分憔悴,蒼白的臉上深刻的淚痕,一切都是那麽刺眼。
楚蕭從來沒有見過林微這個樣子,他心中有說不出來的感覺,他也不知道他是怎麽了。總之他看見她這樣,心裏也十分悲傷,很難過。尚且年幼的他還並不知道這就是心疼,他在心疼女孩所遭受的一切。
他就這樣默默地陪著她度過了一晚上,他看著她回到了床上,漸漸沉睡,而他獨自站在一旁,默默注視著她,守護她。
天邊漸漸微白,太陽從東邊升起,晨曦照耀在男孩身上,楚蕭沐浴在陽光之中,趕走深夜的涼意,他看著東方,那是他見過最美的初日,也是最悲傷的一夜。
楚蕭畢竟尚且年幼,他也從未熬過夜,身子有些撐不住了,他最後深深地看了沉睡中的林微一眼,轉身回到房間,拉上窗簾,重新歸入昏暗,躺在床上睡著了。
而另一邊的林家父母二人卻早早地起床,外婆的葬禮諸多事宜都還未完成。今天要去訂酒店,她們這代人雖然親戚並不多,但是大多感情很好很密切,大家都要來送外婆最後一程,林母她們要去幫她們訂好酒店還有晚宴。
林母穿上黑色衣裙,洗漱好來到林微房前,猶豫了很久,還是沒有敲門。她去廚房做好早飯默默地把它放在林微的門口,用手機給她發了一個消息。
“早飯在門口,你餓了記得拿著吃,我和爸爸去料理很重要的事情,如果有事情就打電話給我們,我們馬上趕回來,還有,不要太過傷心。”
林母發完這條消息後就和林父離開了別墅,家裏就隻剩下林微一個人。其實林母也並不想將林微留下,但她有些了解她,知道她一定不會和她們走的,況且還有那麽多事情需要忙,不能全程照顧她,隻能等她處理好就回來陪林微。
林微起床時就發現了林母發的消息,她摸摸空蕩蕩的肚子,起身去拿了早飯。她起的有些晚,早飯已經涼了,但實在太餓,也就這樣吃下去,吃好又上床拿出平板。
她找尋自己最近很愛看的動畫片,希望以此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她很明白,自己不能再這樣生活下去,外婆看見是會生氣的。她努力的,努力的看著動畫片,仿佛要將它深深刻入腦海中一樣,忘記傷痛,忘記死亡所帶來的恐懼與悲傷。
但是她還是不可控製的想起外婆與她在一起的點點滴滴,那些就像走馬燈一樣幕幕在她腦中放映著,如何也忘不了。
耳邊還回響著動畫中小人的聲音,但思緒早已飄向遠方。
那天,她偶然興起跑去看外婆照顧那些花朵。外婆忙裏忙外,給那些鮮嫩的花朵們澆水施肥,正因為外婆細致的照料,那些花朵才開的如此好,也成為小鎮上很出彩的景點,老人們都很愛來林家花園喝茶下棋,大家聚在一起十分歡樂。
林微看著外婆的每一步動作,直到外婆終於做完了將她抱入懷中躺在秋千椅上,周圍被姹紫嫣紅的鮮花包圍著,五彩的蝴蝶也在這裏翩翩起舞,手邊還盛滿外婆給她切好的西瓜。
那樣的生活真是美好,讓她如何讓也忘不了。
外婆拿著扇子輕輕柔柔的給她扇風,也扇來陣陣的花香與睡意。
外婆看著孫女愉快的表情,但心裏卻有些憂慮。“微微,再過兩年你就要去你的父母身邊了,你準備好了嗎?”
“外婆,我為什麽一定要去父母那裏,我不可以一直陪在你的身邊嗎,我在這裏很開心,哪裏也不想要去,更不想離開你。”林微依依不舍的注視著外婆。
“不可以喲,你即將要到上小學的年紀了,這個小鎮上沒有孩子,更不要說有學校,你不可以耽誤讀書的,你一定要成為像你父母一樣那麽厲害並且有責任心的人。”
不提起父母還好,一提起林微就麵帶嫌棄。“我才不要成為她們,她們每天都這麽忙,都沒有時間來看我,事業有這麽重要嗎,我以後一定要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我一點也不想去學校。”
外婆點點林微的額頭,麵帶無奈。“傻孩子,說什麽傻話,怎麽可以不上學,我可不要我的孫女變成一個文盲,大字都不識,這是會被別人笑話的。”
“我並沒有大字不識,我都會的,那些字我都看的懂,我已經看了很多書籍了,比那些上學的幼稚鬼都厲害的多。”林微表示很自豪,她之前去看過幼兒園,那些小孩子整天就隻知道玩泥巴,蕩秋千。一點知識都不懂,還會流鼻涕,她才不想靠近。
外婆看出了林微眼中的嫌棄,她不由更加擔心,微微自小就與那些同齡的孩子們有所不同,但她依舊希望微微可以像個普通孩子一般自由自在的玩耍,那些成人之間的複雜本就不應該是她這個年紀所應該知曉的。
“微微,你要明白,學校不僅僅知識個教授知識的地方。在那裏,你也應該學會如何與別人相處,以及那些的掌握,但是未來,不僅僅隻是你足夠優秀就可以達成目標的。”
外婆諄諄教誨著,平時她都過於寵溺微微,隻要她所想要得到的都會給她,包括那對父母也是這樣的。就連微微當初並不想要上幼兒園,她們都答應了,這就導致林微的性格越發孤僻,不懂得與其他小孩子相處,也沒有什麽朋友。
所以當初楚蕭來他們家找微微時,她真的很開心,可惜了那個孩子……
林微睜著一雙無辜的眼睛看著她,長長的睫毛眨啊眨,嘴巴也輕輕嘟起,像極了一隻超級可愛的小兔子。希望她改變自己的決定,但是外婆還是殘忍的拒絕了。
外婆也抵擋不住林微的可愛攻擊,她捂住眼睛忍住不看她,隔絕她的攻擊。“賣萌是沒有用的哦,學是一定要上的,後年你就要離開去你之前的家裏了。”
林微失望的斂下眼簾,但又抬起頭,眼睛發光。“那外婆可以和我一起離開這裏,陪我去上學啊,這樣我們就不會分開了啊。”
“不行,外婆在這裏有太多太多回憶,不可以離開這裏,這裏還有咪咪,還有這麽多花朵需要我的照顧,我的好友也都在這裏,所以外婆不能和你一起走哦。”外婆很認真的看著她。
外婆頓了頓,還是決定說出口,“即使外婆可以和你一起去,但是外婆不可能陪你一輩子的,你終究都要找到真正可以陪你一生的人。”
林微很疑惑的看著她,“為什麽外婆不可以一直陪著我?”
外婆憐愛的揉她毛茸茸的頭,“人這一生,終究是會有生老病死的,等外婆老了,無法再陪伴你,就會去往另一個世界。”
“另一個世界,不要,我不要外婆離開!”林微緊緊抓住外婆的手臂,纏著她,仿佛這樣她就永遠不會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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