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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文誼並不言語，陳瑾看著他，說道：“文誼？”
    葉文誼反應過來，他抿抿嘴角，說了一個好，隨即將手抬到了桌上。
    陳瑾輕輕將手指搭在他的脈搏之上。
    葉文誼不知陳瑾醫術如何，倒是也想著趁這個機會試探一番。
    他垂了垂眼眸，再次抬起，越發的柔和了幾分，問道：“如何？”
    陳瑾眉頭微蹙，她抬起自己的手，沉默一下，再次放上。
    她輕聲道：“紅柳，你去門口看著。”
    紅柳道了一聲好，立刻站在了門口，紅葉添了一杯水，伺候在一邊兒。
    葉文誼不知陳瑾要做什麽，看著她不言語，這個時候一動不如一靜，倒是不如平心靜氣的等著她的話。
    陳瑾斟酌一下，開口道：“其實，並沒有人真正教導過我醫術，不過耳濡目染，我是會一些的。隻是與那些正八經兒學了不少的人相比，總沒有那麽精進。”
    葉文誼不知她為何提到這些，不過仍是說道：“姐姐但說無妨，自家姐弟，不必遮掩的。雖然芙月多是衝動多言，不過她總歸是個不懂事兒的女孩子，我心裏是將你當成親姐姐的。我想姐姐是能夠感受到的。”
    一番話說得當真是推心置腹，再沒有比他更誠懇得了。
    不過就衝他將妹妹拉出來襯托自己，也知道這不是什麽良善之輩。
    陳瑾點頭：“我這人就是這樣，有一說一，不會隱瞞什麽。我剛才看你的脈象，總覺得你的脈象除卻虛弱，還有些怪異。但是我醫術有限，看不出更多。但是雖然不確定你這是什麽情況，但是倒是讓我想到了自己。”
    陳瑾頓了一下，又道：“我覺得，造成我們體弱的原因是同一個。”
    陳家的人多是早夭，人人都道從閻王爺那裏搶的人多，這才遭了天譴。老夫人當時當家，萬萬不敢再讓兩個孫兒繼續學醫。因此陳家到了他們這一輩兒，並沒有正八經兒的學習醫術。
    不過到底是杏林世家，雖然沒有認真學習，但是她與陳然都有些涉獵。
    二人之中，陳然又比她強一些。
    可是縱然醫術不精，陳瑾卻對表妹的病情知之甚詳。
    許是旁的病症讓她看，她這人是斷然不敢說個一二。
    但是葉芙蕖的病症，她看了十幾年，倒是可以分辨出個大概的。
    陳瑾繼續道：“自然，我的話你未必會信，不過信不信我倒是不重要，你的脈象雖然不太穩，但是中毒的感覺倒是很輕很輕，幾乎聊勝於無。若不是我對自己的身體太過了解，恐怕都診不出什麽。”
    陳瑾說完了，抬手飲了一口麵前的茶水，茶水有些微涼 ，她微微蹙眉。
    紅葉見了，立刻為她添了熱茶，陳瑾雙手捧著杯子，覺得這溫暖的感覺才舒服不少。
    葉文誼沉默了一下，終於開口：“多謝姐姐指點。”
    倒也不說信與不信，自然 ，這種事兒端看自己的立場罷了。
    陳瑾也換了話題，微笑：“這麽晚過來，可是有事兒？”
    葉文誼道：“正是如此，聽聞姐姐這邊有些醫書，不知弟弟能否借兩本讀一讀。”
    停頓一下，他聲音帶了些起伏：“芙蓉妹妹覺得愧對姐姐，心裏難受準備去廟裏住幾日，正好我最近身體不太好，想著陪她一起。佛門清靜之地，讀書也是好的。”
    陳瑾若有似無的笑了一下，並不肯說什麽原諒的話，倒是也沒有踩著她。
    她清清冷冷道：“你有功底麽？”
    葉文誼一愣，立刻道：“並無。”
    陳瑾起身：“那你等我一下。”
    不多時，拿著一本書回來，她道：“你若沒有功底，隻有這個能讀。原本我還是有兩本書的，隻是落在白馬寺了，我與住持師父說過，若是找到了，勞煩給我送回來。那個時候我再借給你。”
    葉文誼立刻道了謝。
    陳瑾倒是尋常一笑，說道：“那提前祝你們一路順風。”
    葉文誼言道一個好，並不久留，起身離開。
    眼看葉文誼離開，陳瑾出門相送，不過走到門口，眼看門口帶著些涼意，她倒是不肯向前了。
    陳瑾淡定的站在門口：“好走 。”
    不知為何，看陳瑾這樣的做派，葉文誼總是覺得哪裏不太對。
    可是如若要是細分析，他自己倒是也說不清楚個一二。
    走到大門口，回頭看了一眼，葉芙蕖筆直的站在偏廳的門口，淺淡的微笑點頭。
    葉文誼回了禮，出門。
    這麽一瞬間，他好似明白葉芙蕖哪裏不太對了。
    她並無女兒家的柔美與溫柔小意。
    不管多美，都沒有什麽女兒家的嬌態。
    果然是鄉間長大的。
    不過陳夫人倒是也有趣，明明很疼愛這個外甥女兒，但是卻並不派人教導她規矩，如此倒是也讓人詫異了。
    葉文誼走了不遠，來到芙蓉的房間，此時這裏燈火通明。
    葉芙蓉正在低聲飲泣，而一旁的宋氏雖然壓低了聲音，但是隱隱可見罵聲。
    葉文誼皺了一下眉頭，不喜母親這般沉不住氣，若是如此，怕是明日又要被祖母知道了。若是那般，又不好看。
    他轉過屏風進了門，果然，父親和芙月都不在。
    “母親這是作甚，難道就不怕傳出去難聽麽？”
    宋氏氣的臉色通紅，她道：“這個死丫頭真是氣死我了！若是她一回來就說出事情的真相，我們早些籌謀，哪裏有這樣的事情？現在好了，到了事情不能挽回，若是旁人知道你有這樣一個姐妹，不是很影響你的前途嗎？”
    葉芙蓉掩在手帕中的臉色越發的難看了幾分，她的麵容已經扭曲，不過卻強撐著自己不要爆發。
    葉文誼道：“就算她提前說了，我們該是如何還是如何。您莫要這樣怪罪芙蓉了。事情也不是不可挽回，我已經與祖母說過了，明日陪同芙蓉去寺裏小住一段。”
    這件事兒大家都已經知道了。
    宋氏說道：“你這孩子就是心軟，整日為他們幾個操心。”
    她的兒子最是出色不過，若不是他給自己長臉，就靠這兩個閨女，還指不定要捅出多少簍子。
    她道：“委屈你了。”
    葉文誼道：“並沒有什麽，倒是芙蓉。不管如何，明日有件事兒你是一定要做的。”
    芙蓉抬頭，止住了哭聲，輕聲道：“哥哥，您說，我都聽您的。”
    葉文誼：“明日葉芙蕖一定會去門口送你的，就算是隻顧及麵子上的事情，她也不會不去。這個機會，你要抓住。”
    芙蓉一愣，低聲問道：“那我該如何？她必然恨透了我的。”
    葉文誼微笑：“那又如何呢？你要的是好名聲，難道是她的喜歡嗎？”
    這般一說，倒還真是如此。
    他道：“明日隻要她出來送你，你找人最多的時候給她跪下請求她的原諒。”
    此言一出，宋氏尖叫出聲：“這怎麽可以！”
    葉芙蓉的臉色也越發的蒼白起來。
    葉文誼心中暗尋當真是頭發長見識短的女子。
    他道：“你撲過去給她道歉，這是站在道德的製高點，她一定會原諒你的。當然，不管她原不原諒，周遭的人見了，才會越發的相信你不是故意的，現在也是真的悔改。這樣的道理，難道你不懂嗎？”
    這般一說，葉芙蓉一下子懂了、
    她輕聲道：“謝謝哥哥。”
    “你是我的妹妹，我不幫你，難道幫她？你隻要知道我斷然不會讓你吃虧就是。”
    宋氏滿目都是滿足：“還不趕緊謝謝你哥哥的好法子。隻是最虧就是要給那個女人下跪。這女人怎麽就不死在寄悠穀。想想就讓我倒進了胃口。”
    提到這個，葉文誼似乎不經意的問起：“母親還記得當初葉芙蕖的病情是找什麽人看的麽？開始不是陳家的人吧？”
    那麽久遠的事兒，宋氏已經不太記得了，不過饒是如此，還是說道：“好像不是，不過不是陳家的人就該是咱們自家常用的幾個大夫了。你怎麽想起這事兒了？”
    葉文誼低聲道：“也沒什麽，隨口問問。看她現在身體很好，我倒是揣測是不是當初診斷錯了。”
    這般一說，宋氏搖頭，說道：“那倒不是，她當初看了好些個大夫，都說她也不過就能活個十來歲。若不是陳夫人給她領走了，她早死了。陳家那個陳三郎可是當世神醫，先皇和當今聖上都賜過牌匾的，很不簡單。”
    葉文誼頷首，他又道：“當初葉芙蕖她娘是中毒才導致她這樣的吧？那您呢？您那個時候怎麽樣？”
    葉文誼接二連三的問，宋氏疑惑的看他，說道：“我？我自然是好好的啊，雖然因為動了胎氣早產， 你也有些虛弱，不過咱們又沒有中毒。哎不是，你今日怎麽想到問她的事情了？”
    葉文誼微笑搪塞：“也沒什麽，我就是剛才見到她，這才想著問一問當時的情況。”
    宋氏：“沒事兒少在我麵前提那個小賤人，我恨不能她早死！”
    而此時，陳瑾不間斷的打了兩個噴嚏，她輕聲道：“不知誰在背後罵我了！”
    紅葉哼了一聲，說道：“還有誰，肯定是宋氏那幫人 ！”
    陳瑾淺笑出來，說道：“大抵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