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有話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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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居高臨下看著陳瑾,若是旁人,他許是第一時間就拒絕了,隻是看著這樣一張臉孔,這樣一個姿容妙曼又清冷內斂的少女。他多少竟是生出一些愛才之心。
他緩緩道:“你為何不覺得幕後黑手是朕?”
陳瑾清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若是陛下想要一個人死,不需要做這麽多掩飾。更不需要搞這樣下三濫的動作。您大可以直接找個借口將我砍了。”
這一點,陳瑾一早就已經想到了。
那些人尚且還有顧忌,那這個顧忌就必然是來自於皇權的碾壓。
她輕聲道:“陛下,也許陳家不重要。誰死了都不重要。可是您不想知道是誰把七皇子牽扯其中,又是誰連五皇子的性命都不顧嗎?這樣的人,您敢讓他繼續藏頭藏尾,不漏一分聲色嗎?”
陳瑾知曉皇帝最介意什麽,就算是她不知道,七殿下剛才也說了出來。
他不僅僅是與陛下說,也是提點她。
陳瑾臉色蒼白,膝蓋已經隱隱有些發麻,可是卻還是堅定如初。
皇帝定睛看著她,最先前的時候他以為她是自己女兒,未曾多留意。而後她離開京城,他亦不曾多看更多。現今這樣看著她,竟是發覺她難能的美麗。
少女宛如清冷白雪,讓人一眼入心。
美貌女子世間不少,然而這般氣質卓絕,帶著仙風俠骨,又是不同。
十分難得。
一瞬間他就了然兩個兒子為何多少都對她有意。
特別是老七,明知她與子桓兩情相悅仍是能夠與他們和睦相處,不僅僅是因為他品行好。想來也是因為陳瑾有其獨特的魅力。
皇帝眉眼閃爍,沉吟許久,終於開口。
“陳瑾,這世間的女子有兩種。”皇帝的視線落在陳瑾身上,緩緩繼續:“一種可以憑借美色示人,安心乖覺的做一個溫柔的女子,老實的待在男人的身後。其他的事情就與你沒有任何關係。而另一種,她得讓朕知道,她的能力可以讓人忽視掉她的臉。若是第二種,就會艱辛很多。朕也絕對不會將她許給自己的兒子。”
皇帝低沉的笑,眼神滿是逼視,他盯緊了陳瑾,認真:“你,要做哪種?”
陳瑾知曉,皇帝要她做出一個決斷。
一個可以放棄子桓的決斷。
其實就算是第一種,皇帝又哪裏會容許她這樣一個女子嫁給五皇子呢?若是她選了第二種,不過是給他一個更好的理由罷了。
可是這個時候,陳瑾抬頭,認真:“我會是第二種。陛下,我必須要找到石碑之事的真相。”
這是她的宿命。
她必須要做到。
皇帝笑容越發的大了幾分,眼中的欣賞一閃而過,他緩緩說:“若是如此,就繼續吧。”
陳瑾詫異的抬頭,驚訝。
不過很快的,她立刻:“民女多謝陛下恩典。”
皇帝點點桌麵:“調查清楚,朕要知道,誰敢如此大膽。”
陳瑾立刻回了是一聲是。
“過世的張之允大夫曾經與我坦言,當初太醫院的許太醫……”
不等說完,就看皇帝擺手:“許太醫在三天前自殺了。”
陳瑾一愣,不可置信。
皇帝:“想來這兩樁事兒倒是有些關係。你且一並處理了吧。”
說完,他示意陳瑾下去。
陳瑾終於起身,她強撐著腿上的酸意,規矩離開。
眼看陳瑾走到門口,他突然問道:“這三份院誌,你是放在哪裏的?”
他目光直射向陳瑾,問了出來。
陳瑾有些不解,轉念一想,許是陛下真的早就已經安排人盯住了他們。
她緩緩道:“我藏在五皇子的馬上。”
這次倒是換了皇帝怔住。
不過很快的,他就恢複如常,皇帝緩緩笑了笑,重複她的話:“老五的馬上啊?”
陳瑾:“五皇子並不知曉,我將院誌藏在馬鞍下,貼在軟墊側麵。”
她據實已告:“我當時拿了證據,不敢相信任何人。我自然是知曉五皇子與七皇子都是好人。特別是五皇子,他救我於生死一瞬。天下間全是壞人,在我心裏,他也是大好人。隻是他們都是宮中的人,誰又能說這件事兒到底牽扯到了誰呢?他會對我好,會跟我生死相隨,但是卻未必不會幫其他人。雖然不曾涉足朝堂之事,但是我想,官場種種,俱是錯綜複雜。而且,退一萬步講,我也不想給他們被質疑的機會。若是我說了,東西丟了,我必然對他們產生懷疑。如此難免冤枉好人。所以我沒有告訴任何人。”
陳瑾條理清楚,闡述明白。
皇帝微微頷首。
這樣的心境,果然非一般女兒家能夠匹敵。
饒是皇帝見多了各色女子,也不得不讚一聲陳瑾的處事有方。
隻是……
“朕記得,老五的馬十分的剛烈,一般人若是靠近,它都十分惱火。可不是什麽好相與的。你又是如何做到的?難道僅僅是憑借老五帶過你幾次?”
陳瑾微笑:“因為白糖。我拿了白糖喂它。”
皇帝頓住,好半響,突然就笑了出來。
“原來如此,白糖,如此烈性的馬兒竟是喜歡白糖。不過我想這樣隱秘的事情,必然不是你自己發現的吧?老五倒是不知道,他不經意的一句話倒是成了你利用他的一個契機。”
皇帝深深的看向陳瑾,意味深長:“好,你果然是很好。”
陳瑾輕聲:“我會與殿下道歉的。”
皇帝沒有再言其他。
“陛下,民女告退。”
“這次出門,趙嶺表現十分一般,朕相當不滿意。稍後朕會安排高廉協助你辦案。禁衛軍統領,陳瑾,一個禁衛軍統領協助你,朕希望你明白朕要早日知道事情真相的決心。”
陳瑾認真:“民女曉得,民女必會早日找到幕後黑手。”
皇帝漆黑的眸子盯著她,如同猛虎,恐怖又布滿了深沉的霸氣。
許久,他再次擺手。
陳瑾出門之後就看見兩位皇子都等在院中。
陳瑾跪的久了,膝蓋發麻,這樣一放鬆下來倒是差點摔倒。
楊桓一個箭步上前,迅速的扶住了陳瑾,低聲:“怎麽樣?”
竟是也不避諱什麽。
陳瑾淺淺的笑,搖頭:“沒事兒。”
她眼睛亮晶晶的,心中喜悅:“陛下令我繼續調查。”
楊桓知曉陳瑾心心念念就是此事,他道:“如此便好。”
張公公跟在陳瑾身後,說道:“二位殿下,陛下請二位進門。”
楊桓不舍得放開陳瑾,叮嚀道:“你且在這裏等我,不要亂走。”
陳瑾微笑:“難不成還會有人要害我不成?”
楊桓抿抿嘴,沒有言語,不過眼神卻帶著幾分擔憂。
雖然他們已經回了宮中,可不代表危險真的全然消失。
若不然,陳瑾當初也不至於在宮中遇刺。
他認真:“總歸,誰找你,你也不許走。”
陳瑾乖巧的說了一個好。
楊鈺視線遠遠落在遠方,似乎再看遠處盛開的花朵,也似乎再看樹枝新發的嫩芽。
兄弟二人雙雙進門,陳瑾坐在台階之上,看著遠方。
首先要從許太醫的死查起,不管許太醫是不是自殺,陳瑾都相信許家是可以有些線索的。他參與了那麽多,這麽多年,就算是死,也該有一絲痕跡的。
再者,她要翻查太醫院的院誌,相信偽造的三本院誌也能找到一些線索。不過這個大概率是會和許太醫有關了,若不然也不需要這樣殺人滅口。
想到這裏,陳瑾淺淺笑了一下。
第三點就是要調查當初祖父經手的所有診斷。
當初他是在太醫院任職的,為何突然辭官,那前前後後更是要好好調查。找到祖父辭官的緣由,想必也是很重要的。
陳瑾思來想去,隻覺得無數的事情都等著她,十分的著急。
“陳小姐。”
高廉來到她的身邊抱拳。
高廉眼看陳瑾蒼白的樣子,心中有些不解。
其實她隻是一個女子,可以將一切都交出去的。
皇帝不會任由真的有這樣一個人在幕後搞風搞雨。
他一定會徹查,她又何須一定要自己親自調查呢?
高廉不懂陳瑾,不過仔細料想當初第一次在長寧城相見,她也是那般的不服輸與堅毅。
想來這世間就是有這樣一種女子的吧?
堅毅,果斷。
“陛下令我協同您調查。”
陳瑾輕聲問:“那兩位皇子呢?”
高廉抿抿嘴,認真:“他們不得參與其中。”
陳瑾緩緩點頭,倒是有些了然。
該是如此的,畢竟,他們確實都是宮中之人。
皇帝的擔心,也是當初她不交出太醫院院誌的擔心。
“那陛下安排你,一定因為你和宮中諸人,甚至和朝中 諸人關係不大。”
高廉詫異的揚眉,心中感慨陳瑾果然聰穎。
他道:“對。”
陳瑾淺笑一下,說道:“那麽,倒是希望我們能夠順順利利。”
陳瑾聲音堅定了不少:“順利找到凶手。”
她回頭看向了禦書房緊閉的大門,神情堅毅。
恰在此時,大門突然打開。
楊桓與她四目相對,他漆黑的眼有著壓抑的驚濤駭浪,幾乎難以克製,他聲音低沉:“瑾兒,我有話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