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子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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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鈺查看過當時當時的病曆,陳老先生告老還鄉之前身體有些不適,因此他當值的次數比其他人都少。而他看過的病人就更少了。
    那個時候陛下在外禦駕親征,後宮深宮寂寞,竟是出了兩三樁醜聞,其中一樁便是和太醫。太醫院也怕年輕的太醫惹來是非,因此大多用十分年長的老太醫去後宮看診,饒是陳瑾祖父這樣年過五旬但是看起來硬朗又俊逸的,也避嫌不去。
    那多半年,宮中六七十歲的幾位老太醫累的腰酸背疼。
    沒法子,其他人都要避嫌。
    但是年紀大了,又大量工作,總歸精力不濟。
    正是因此,有些品級高的宮妃,還是會找一些相對“年老”一些的人探病。
    陳瑾靜靜的看著楊鈺,沉吟一下,問道:“那祖父還為旁人看診過麽?”
    楊鈺點頭:“也有,隻是不算多。”
    陳瑾覺得自己小腹越發不舒服,她麵色也更蒼白幾分。
    隻是楊鈺卻以為她擔心與皇後有關,安撫她道:“事情不過才剛開始,未見的就真的會走到讓你擔心的狀態。”
    陳瑾搖頭,她抬眸,輕聲:“能勞煩你去我的院子尋一下紅葉麽?我實在是走不動了。”
    楊鈺:“我背你。”
    陳瑾立刻搖頭,她說:“不可以,這樣很不好。”
    他若是背她,不定讓人如何言道。
    她清冷淡定,十分認真。楊鈺隻一眼就看出陳瑾擔心什麽。他道:“小小年紀,想得倒是不少。”
    他轉身與高廉道:“你去幫她叫人吧。”
    高廉頷首,並不拖延,很快離開。
    楊鈺扶著陳瑾,恍惚間突然猜到她可能是因為什麽。有些臉紅。
    女兒家事,他多少也曉得一些。
    更何況,陳瑾不是第一次如此。
    可饒是如此,他仍是說道:“你是腹中不適麽?”
    陳瑾相當無奈,他一個大男人,問這麽多作甚。
    她靠著牆壁,實話實說:“這是女人都會有的問題。所以,殿下可以不問了呢?”
    楊鈺的臉瞬間紅的不像話,他自然猜到了,隻是想弄清她不舒服的緣由。
    楊鈺結結巴巴:“那個、那個……我沒有別的意思。”
    這個時候他竟是有些怨恨自己為什麽不是五哥。
    如果他是五哥,就可以抱陳瑾回去了。想必那個時候她就不會擔心人言可畏。
    楊鈺閃神的功夫,高廉與紅葉已經一同趕了回來。
    紅葉跟在陳瑾身邊甚久,自然了解她的情況。
    二話不說,她將陳瑾背了起來。
    陳瑾聲音透著虛弱與疲憊,她說:“今天恐怕不能繼續下去了,我們明日可好?”
    高廉自然沒有什麽異議。
    眼看陳瑾離開,楊鈺問:“太醫院哪位太醫在?”
    高廉:“下官並不知曉。”
    楊鈺自己想了想,認真:“我記得太醫院沒什麽聖手,我去尋張太醫。”
    言罷,匆匆離開。
    高廉:“……”
    楊鈺很快出宮來到張府。
    張太醫本來也是身心疲憊,聽說七皇子到訪,心中有些詫異,卻不知為何,心中諸多猜想,就有些惶惶不安。
    不過饒是如此,仍是立刻吩咐人將七皇子請進門。
    楊鈺一身匆匆,張太醫立刻請安。
    楊鈺:“宮中諸位太醫,唯有您最是全麵。今次過來,是有一事相詢。”
    張太醫不解的看著七皇子,恭敬道:“這可不敢當,還請殿下吩咐。”
    楊鈺:“我想詢問的是有關葵水之事。有些事情我十分不解,不知何等情況會造成女子葵水之時,非常疼痛難忍。有沒有什麽緩解的好方法?”
    楊鈺十分尷尬,可是縱然如此,仍舊平心靜氣,將所疑惑與擔心之事說出。
    張太醫千想萬想,卻並沒有想到,七皇子問的居然是這等事情,一時間竟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
    他立刻想到今天陳瑾的臉色,恍惚有些明白,料想外麵的傳言也未必是假。
    傳聞兩位皇子皆是對陳瑾友誼。現在看來十有八九。
    皇宮之事容不得他這等人操心,他深吸一口氣,說道:“一般女子腹痛難忍,皆是氣血虛弱之症。此等病症,一則從娘胎兒而來。而二則便是自幼習慣不好。許多人,二者兼而有之。”
    張太醫停頓一下,繼續說道:“這般病症,大多需要好好休養。要養成好的習慣。切忌也不可吃冷食,更是要注重保暖。紅棗枸杞阿膠黃酒等物熬製成膏,長年累月服用,有些效果。隻是這效果並非一朝一夕,也還要佐以艾蒿等物泡腳。”
    楊鈺立刻點頭。
    他又問:“那若是已然開始疼痛了呢?”
    他既然已經問了,倒是也不管那些了。反正已然丟人,那麽總歸要問個清楚。
    陳瑾每次都這麽難受,看的他心裏難受。
    縱然不能與她有什麽關係,他仍是希望她樣樣都好,順心如意。見不得她一丁點的委屈難受。
    “如果已經不舒服了,有什麽法子短期可以讓她舒服?”
    張太醫看著七皇子,心中默默感慨,堂堂一個皇子,竟是願意為了一個女子來問這樣隱私的問題。
    更有甚者,這個女子與他一點關係也沒有。
    如此想來,七皇子為人當真,十分坦蕩豁達,心胸寬廣。
    “若是已經不適,那麽熱水袋是要的。也要多喝些紅糖水疏解,這個時候最忌諱寒涼……”
    張太醫知無不言,楊鈺也聽的認真。待到回宮,他將所有交代一一記在紙上,隨後折好來到陳瑾的院落。
    此時綠柳的丫鬟正在熬藥,眼見七皇子到,她立刻起身欲通傳。
    楊鈺攔住她,將自己寫下的注意事項交給綠柳。
    “不用進去通傳了,我並不打算見你們家小姐,你將這個給她就可以。”
    綠柳有些疑惑,不敢接。
    這在普通人家都是私相授受,皇宮內院,必然更加嚴格。
    她不敢接:“啟稟殿下,這個還是要問一下我們家小姐的。奴婢若是貿然接了,怕是引來麻煩。”
    楊鈺無奈的感慨:“陳瑾是個處處小心謹慎的性格,她的丫鬟也是如此性格。果然是一家人,行了行了,你去就是。”
    綠柳趕緊進門稟了。
    陳瑾此時其實還並未來葵水,可是卻已經十分的疼痛難忍,比以往哪次都更重幾分。
    她自己料想,許是之前落下懸崖的時候身體裏進入寒氣了吧?
    那個時候雖然有火堆,可開始他們到底還是很寒涼的。而且後期又入了水。
    陳瑾勉強坐了起來,問道:“他有何事?”
    綠柳搖頭,心中不解,不過仍是言道:“七殿下並沒有說,隻交來一張紙。您看?”
    陳瑾擺手:“取來吧。既然殿下也明白我的身體,我就不出去見他了。”
    她長發傾瀉而下落在肩上,整個人憔悴異常。
    綠柳哎了一聲,立刻出門。
    沒多久的功夫,她去而複返。
    楊鈺的字跡雋雅溫潤,如同他的為人。
    隻是待看清上麵的內容,陳瑾臉上飛出幾抹紅暈。雖然這紙上的方子未稅作甚,但是隻一眼就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陳瑾縱然不學醫,卻又出自杏林世家,哪裏不曉得呢?
    她靠在被子上,不言語。
    好半響,她道:“殿下走了麽?”
    綠柳頷首:“走了的。”
    陳瑾輕聲:“當真該是好好謝謝他的。”
    話分兩頭,陳瑾這邊問詢之後便受不住回來休息,而楊桓此時卻仍跪在禦書房門口的空曠之處。
    他不敬皇後,無視孝道,委實該罰。
    陳瑾不曉得這些,可是楊桓其實心中了然,父皇與母後一貫對他苛刻,哪裏在意料之外呢?
    楊桓跪在那裏,垂首看不清楚麵上的神態。
    宮中諸人其實已經對這樣的景象司空見慣,路徑之時目不斜視,不敢多看一眼。
    楊鈺前來求見,看到這副情景,他頓住腳步,微微蹙眉:“皇兄,你怎麽跪在此處?”
    又一想,有些明白。
    他其實也是十分不解,為何父皇對五哥如此的要求。
    隻是若不知道還罷,既然知道了,總歸要求情的。他斷然不能看五哥跪在此處。
    “我去尋陛下。”
    楊桓突然說道:“子鈺,不必了。”
    他平靜:“本就是我的錯,罰跪也是應當。隻是,陳瑾如何?”
    他知曉,以楊鈺的性格,必然去看陳瑾。
    他問道:“他可還好?”
    先前的時候她臉色就有幾分不好,楊桓算一算,雖然她葵水不定時,想來也要來了。
    他們倒是一對苦命鴛鴦。
    他有惡疾在身,月圓之夜難以自控。
    她又有這樣的病症,每每月信之時疼痛難忍。
    隻是楊桓願意祈求上蒼,他寧願多加幾倍的痛苦,也希望陳瑾能夠身體健康。
    他抬眸:“她若是不妥當,差人好好的照顧。”
    楊鈺歎息一聲,說道:“她確實不舒服,已經回去休息了。五哥就不要總是掛念她了。”
    楊桓聽說她回去休息,總算是放心幾分,他道:“如此就好。”
    他並不希望她為了調查真相連自己的身體也不顧。
    他道:“如此,我就放心了。”
    楊鈺想要說什麽,隻是囁嚅一下嘴角,終究是化作一聲歎息,什麽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