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章 前嫌盡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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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茲事體大,左少邦深深皺眉,思索良久,方道“不對,師父與痕王無親無故,為什麽會把半塊原位木靈放他體內?而且,四年前痕王身中妖毒,體潰膚爛,容貌盡毀,性命垂危,若有原位木靈,斷不會如此。”

    呃……白無絕很想說,墨千痕容貌俊美,膚質細膩,整個北骨都被他騙了。

    這難道不是原位木靈的功勞嗎?

    左少邦道“為了給痕王醫毒,他生母夏桐皇後曾向謝家求取一味靈藥,結果被逼挖了雙目,也沒換來那味藥。”

    白無絕一驚非小“什麽?”

    任何人,都不會拿自己母親開玩笑!

    墨千痕再扮豬吃虎,再沉潛剛克,也做不出置生母於挖目換藥的地步。

    半塊原位木靈到底在不在他體內?白無絕的信心不由得搖擺起來。

    “還有,皇室中人,幼時一入元位,便會得賜水靈,若痕王身懷原位木靈,融納水靈時必然排斥相衝,小命難保。我當時雖遠在止戮城,耳目不通,但如有皇子早歿,總該收到訃文,可你看痕王至今都是活蹦亂跳的。”左少邦分析道。

    難不成,真是她判斷失誤?

    白無絕取出最後一粒大修煥丹“這是墨千痕給我的,裏麵摻了原位木靈之氣,我不會認錯的。”

    左少邦將這粒紫色藥丸捏到眼前“七品丹藥,須得七星醫藥師方可煉製出來……確實!有原位木靈的氣息!但痕王不是醫藥師,這藥一定非他所煉。”

    白無絕道“說不定他是個隱藏醫藥師呢。”

    “醫武雙修也不是不可以,但醫藥師這職業,需要名望累積,也就是說得不停的行醫煉藥,聲名大振,才能提升星級,如何隱藏的起來?”左少邦道破她最後一絲僥幸。

    “那這大修煥丹……”白無絕沒了生氣。

    努力這麽久,竟是白用功麽?

    如果半塊原位木靈不在墨千痕身上,那在哪裏?何時能尋到?何時又能取得?小四等不等得起?

    “據我所知,目前煉製得出七品丹藥的七星醫藥師隻有兩個,且都在東湛濟瀾醫殿中供職。”左少邦道。

    白無絕念道“濟瀾醫殿?”

    左少邦點點頭,想了想道“最近濟瀾醫殿正在杏林村舉行醫藥大試,恰與我北骨一座連碧森林之隔。”

    “我這就去。”白無絕當機立斷。

    左少邦攔她“不可草率!分頭行動,我這邊派人去東湛即可,你查問七品大修煥丹的來曆,或許比跑一趟省事。”

    確實如此。

    白無絕沒拿他當外人“嗯。”

    如果現在不是夜深人靜,她真想立刻捉起墨千痕來問一問,最近她吃的大修煥丹究竟從何而來。

    “小絕……”

    “小絕?”

    “小師妹?”

    “還是小絕吧。”

    “叫聲師兄來聽聽。”

    “……師兄。”

    左少邦舒爽地眯起眼睛,伸長手臂把大修煥丹還給她,順便摸了摸她腦袋“乖。”

    這大師兄馬上而立之年的歲數,十八年來守著一個信念而活,又孤單,又寂寞,又無聊,終於見著親人了,感情來勢簡直洶洶。

    怎麽說都是親娘留下的“遺物”,白無絕即便想端家主架子,也不好在他麵前端,隻得默默受了。

    “有件事,師兄想請你原諒。”左少邦道。

    白無絕抬眼。

    “當初,大殿和四殿擄劫何田田、陷害痕王之事,我其實成親前便已經知道了。”左少邦坦白。

    “那你還……我懂了!”白無絕恍然,驀地苦笑,“師兄你不想成親,也不用害了何田田吧?”

    “什麽話?”左少邦一板臉,“又不是我叫人擄她,也不是我叫人毀她清白的,說到底我不也是受害者?”

    這種辯解,沒有相認之前,白無絕一定毫不留情地嫌棄他到死。

    但現在,幫親不幫理,她隻能無奈地用眼神表示“好吧,師兄言之有理。”

    “我長何田田十幾歲,做她叔叔也是夠的,實非良配。”左少邦道,“我已經想好了,四個皇子之中,大殿和四殿的母族謝家,與何家較勁多年,絕無交好之可能,三殿與何田田血緣又太近,隻剩痕王,地位、品行雖然差強人意,但也算得門當戶對,屆時我保痕王一命,何田田配皇子,多少給了何家一個交代。”

    白無絕苦笑,恐怕何田田不這麽認為。

    “誰知你冒出來破了大殿四殿的局,也害我不得不履完婚事,那時我真想……”殺人的心都有!左少邦回想當時心境,後怕地驚出一身冷汗。

    “師兄,沒事,我理解你。”白無絕溫聲安撫。

    左少邦籲出一口氣“幸好沒有釀成大禍,否則我日後怎敢麵見九泉之下的師父?如果當時便認出你來,就不會讓你平白受了那麽多委屈,還被痕王……”

    “沒有,墨千痕沒有逾矩。”白無絕道。

    “……”左少邦難以置信地怔住。

    “天作之禮他也沒有。”

    “痕王……有病?我家小絕這麽美!”

    隻是重點嗎?白無絕尷尬地扯了扯嘴角。

    “不過……太好了!”

    這點上看,左少邦和何田田還是挺有夫妻緣的,最起碼聽到這種事的時候,反應都是一樣的——既驚訝,又興奮。

    “小絕,你別回痕王府了,你跟痕王之間,我替你了結。”左少邦寵溺地道。

    “剛剛師兄還叫我查問大修煥丹的來曆,不回去怎麽查?”白無絕麵色平靜。

    “……”居然高興的把這茬忘了。

    左少邦幹咳兩聲,言歸正傳“四殿已死,謝遙被我擊傷,此番殺雞儆猴,敲山震虎,大殿也該安分一段時日,現在隻剩把你送入棋局的邊燼沒有處置了。”

    “師兄連他也揪出來了?”白無絕訝然。

    “他本就是我的人。”左少邦道。

    白無絕“……”

    “幾年前進宮述職的時候,陛下提過賜婚之事,我便留了耳目下來,以防不測……不說這個,小絕,大殿和四殿的陰謀,是邊燼上報的,他本意請我破局,但我想順水推舟,於是他就把你送入了火坑,你想怎麽處置他?”左少邦問。

    竟是如此。

    就說左少邦一氣之下,隻許何田田帶著誓死保駕的白無絕入府,卻不準陪嫁任何侍婢護衛有些奇怪,原來主要目的是把“叛徒”隔在門外啊。

    而左少邦當時沒有直接處置邊燼,應是念了同袍之情。

    隻是現在白無絕在他心裏分量變重,才願問她的意見。

    “請師兄饒過邊燼。”

    “小絕……”

    “邊燼未曾強迫我,他隻是向我闡明事情原委,是我心甘情願坐上花轎的。”

    “就為報答何田田的救命之恩?”

    “易地而處,師兄當如何?”

    左少邦沉默片刻,笑了“不愧是我左少邦的師妹!”

    白無絕將胳膊肘搭在桌上,換了個放鬆的姿勢,道“師兄,我有件事,也想請你原諒。”

    “無非覺得我冷酷無情,想要叫我好看之類,原諒你了。”左少邦道。

    “確實這麽想過……”

    “嗯?”

    “不是這個。”白無絕抿了抿唇,“在講之前,我先有一問。”

    左少邦雙手撐膝上,道“問,為兄知無不言。”

    “因何冒充玄影?”

    “一,紅榜懸賞雖我提出,但大殿極力推波助瀾,我猜他有別的安排,這紅榜本就算我送你的,你肯定會去,我怕你著了他的道,又怕當我的麵,他不敢動作,反而憋出更壞的心思,隻好借個身份了。”

    “偏是玄影?”

    “這就是二了,他救過何田田,不管怎麽說,何田田是我名義上的妻子,左右都該當麵致謝,可他神龍見首不見尾,以他對水靈的興趣,說不定他也會去永福山,見我冒充,沒準跳出來打假呢。”

    原來如此。

    白無絕覷他“你確定要當麵致謝?”

    左少邦點頭“必須要的,如不是玄影,耿善去救人的時候,就隻能看到何田田的屍體了。”

    “耿善?他去了?”白無絕記得此人是左少邦的副將。

    “左少邦三個字代表的不僅僅是我本人,還是北骨國的威嚴,我不能毀散元力去贖人,但也不能見死不救啊。”左少邦誠懇地道。

    這件事,是讓白無絕記怨左少邦的重要原因。

    聽罷此言,她心裏的結總算徹底解了。

    “那麽,不客氣。”

    “什麽?”

    “我說不客氣,你的謝意我收到了。”

    左少邦“原來你……”

    “我請你原諒的事是……首戰雄亮,我曾造謠說何田田是我媳婦兒來著,後來再戰雄亮,他把這事兒大聲講了出來,結果何田田越描越黑,以後你頭上……可能有點綠。”

    左少邦“……”

    天色蒙蒙亮。

    門外門神般杵著得力副將耿善,一夜未眠,他不但毫無倦色,還把眼珠子瞪得跟一對銅鈴似的。

    隻因他對麵,站了兩個人——何田田、墨千痕。

    三人就這麽大眼瞪小眼,熬鷹一樣,熬的眼白發紅,直熬到房內發出了左少邦的開懷笑聲。

    毫不誇張地說,蕩北公卸戎轉文上任太傅以來,這是第一次笑。

    耿善眼疾手快扒住門框。

    何田田、墨千痕就撞在了他身上。

    “邊燼,過來幫忙!”何田田揪著耿善大叫。

    “是,公主。”邊燼從永福山下來後,並沒有隨龐承文、管大春去歸心館療傷,而是一直在山下等何田田,何田田再見他時,他已經昏迷了,人命關天,何田田就沒顧上左少邦不許她帶侍婢和侍衛入府的命令,將人領進來了。

    左少邦不是不知此事,隻是認親在即,他要問白無絕怎麽處置這人,所以沒有立即將人趕出去。

    幾日休養,邊燼的傷也好了大半。

    “你敢!”耿善睨向他。

    邊燼登時不敢動了。

    歸根結底,他前主子是左少邦,而這耿善,是他頭兒。

    “你居然聽他的話?”何田田不知這些密事,氣鼓了腮幫子。

    耿善道“邊燼,把你家公主拉開,否則別怪我弄傷她。”

    為了公主好,邊燼不得不從命。

    眨眼,隻剩墨千痕苦苦奮戰。

    奪妻之仇不共戴天,他說什麽也不能打退堂鼓,薅頭發、擒拿手統統用上,誓要把耿善撂倒,衝進去一振夫綱。

    “臥槽!”耿善急了,手刀一砍。

    墨千痕“呃”地先倒了。

    何田田正在邊燼手裏掙紮呢,見得此狀,老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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