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是離開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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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女人聽了,斜著眼重新打量李牧。
    這種挑選商品的眼神讓李牧有點不習慣,但想著對方是孩子家長,眼神挑剔一點也是對孩子好,便沒將情緒表現出來,端正站好,盡量給對方留個好印象。
    胖小孩見李牧一本正經,咬著手嗬嗬的笑。李牧順手將他拉到了自己身後。
    女人終於收起眼神,臉上的表情不濃不淡,蹲下在小孩的耳邊說了幾句。
    那小孩聽完後撇了撇嘴,上前一步,盛氣淩人的對李牧說道:“我叫張曉帆,我爸的身份就不用我介紹了。既然你是我的教練,以後就不準分心在其他小孩身上了。”
    張曉帆說著,高傲的看了胖小孩一眼。
    “啊!你說什麽!”胖小孩正在笑李牧,聽到這句話後哇哇大叫,李牧將他攔腰抱住,這才沒讓他用手將張曉帆的臉抓爛。
    對小孩子的話,李牧一直是抱著童言無忌的看法。但就拿他這種寬泛的要求來看,張曉帆說的話也太過尖酸,要不是他確實長著一副小孩的身體,李牧差點以為眼前站著的是個惡毒的男巫。
    李牧以為帶她來的女人會像其他家長一樣輕聲責備兩句,那女人卻一言不發,麵無表情的看著李牧。
    察覺到李牧已經在爆發邊緣的張秋立刻打了個哈哈:“劉小姐別誤會,這個小孩不是李教練的學生。我已經安排好了,今天下午,李教練隻帶張小公子一個學生。”
    “這還差不多。”直到此時,女人才淡淡的說了一句。
    李牧當即就想轉身不幹,張秋眼疾手快,將他拉到一旁哀求:“李牧,這次算我求你了。這個小孩跑遍了全城俱樂部,都沒看中一個教練,現在好容易有了留下來的念頭,你怎麽都得替我擔待下來。再說……”
    張秋語氣一轉:“教孩子是你的本分工作,你要推脫也推脫不了!”
    這的確是李牧的工作,他既然能教其他小孩,當然也就沒道理因為小孩子說了幾句重話將別人放棄。
    “教他沒問題,你得保證那個劉小姐不會幹擾我。”教學生是李牧的本分,但這並不表示他會去看家長的臉色。
    “這個自然,這個自然。”張秋連連保證。
    李牧這才回去,給胖小孩交代了幾句,讓他到一旁去練習。轉過身來時,發現張曉帆已經穿好了冰鞋。
    看來這孩子動作還不慢,李牧心情稍微好了一點,帶他走進冰場,先簡單講解了花樣滑冰的發展曆程。
    這種講述一來加深張曉帆對花滑的理解,二來也是為了讓初次上冰的張曉帆適應冰上的溫度。
    但張曉帆聽得極為不耐煩,而那個女人看張曉帆皺眉,立刻語氣強硬的對一旁待命的張秋說道:“讓你們的教練別廢話了,我家的孩子還等著趕鋼琴課呢。”
    女人催張秋,張秋立馬就忘了剛才的保證,轉頭就催李牧:“李牧,咱這不是上曆史課,趕緊開始教張小公子滑吧。”
    張秋又一次體現出了他的兩麵三刀,李牧暗暗動氣,但想到張曉帆這孩子年齡不大任務卻重,心裏也理解。當下跳過講解,帶著他做了熱身,便直接進入上冰後的教學。
    “在正式學習滑冰之前,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受傷,我們要學會正確的摔倒和站起。其中摔倒……”
    正確的摔倒和站起姿勢在花樣滑冰比賽中雖然不會評分,但對保護滑冰運動員非常重要,大部分教練第一節課都會著重講解。李牧因為自身的經曆,對這個自然更加上心。
    但他還沒說到一半,便被張曉帆打斷了:“我不是來學這個的。”
    李牧一愣,脫口問道:“那你要學什麽?”
    張曉帆指著遠處歡天喜地練習後滑的胖小孩,“我要學那個。”
    李牧差點笑出聲,他將張曉帆的話理解成對胖小孩的羨慕,耐心對他說:“練習滑冰要循序漸進,那個後滑要等你學會前麵的基礎才會教的。”
    “我不。”張曉帆坐在冰上撒氣:“我就要學那個。”
    李牧拉下了臉。他不是那種會順著學生胡鬧的人,滑冰這種專業性的運動也由不得學生胡鬧,“站起來,先從摔倒學起。”
    這是李牧第一次如此嚴肅的對張曉帆,張曉帆怔了一下,突然捂著眼睛發出了大哭的聲音:“你凶我?媽媽,他凶我!”
    “你……”李牧也是第一次見這麽頑劣的孩子,他看得出張曉帆哭起來動靜雖大,但眼裏毫無淚水可言,甚至透過指縫得意的看著李牧。
    “好啊!張老板,你們俱樂部的人就這麽欺負我家的孩子?”聽到張曉帆的聲音,女人鞋都不換,直接衝到冰場上將他抱在懷裏,也不看李牧,眼睛盯在張秋身上。
    張秋額上冷汗直冒,對著李牧大吼:“李牧!趕緊道歉!孩子想學什麽你就教什麽!哪裏那麽多道理講?你有這麽多道理,怎麽還是混到了今天這個地步?”
    李牧本著良心一忍再忍,沒想到換來這麽個結局,這幾天心中的壓抑一時間全部湧上心頭,當即走下冰場,坐在一旁換鞋。
    “李牧,你幹什麽?”張秋發現不對,連忙問道。
    “我幹什麽?我辭職!”李牧將滑冰鞋塞進袋子,瀟灑的挎在肩上,大步向俱樂部外走去。
    “李牧!你回來!別忘了你家裏的情況!”張秋在他背後大聲呼喊,但李牧恍若未聞,毅然決然的向外走去。
    他發現這一年來都沒這麽輕鬆過了。寄人籬下的屈辱,被張秋利用的不甘,女人的頤指氣使,在他踏出極光俱樂部大門的時候,全部封存了起來。
    在經過前台時,他看著訝然的郝馨微微一笑,輕輕說了句:“再見。”便是他對極光這段灰暗時光的道別。
    在俱樂部外等車時,洪衛國等人跑了出來。
    “李牧,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張秋也是抹不開麵子,你是沒看到他那後悔莫及的樣子,隻要你回去,他肯定會……”老成持重的洪衛國開口勸。
    李牧搖頭,不讓洪衛國繼續說下去,這次他是絕對不會再考慮了。
    “老洪,你就省省吧。張秋那哪是舍不得,他分明是還沒從李哥身上吸夠血。”郝馨說著,揮拳打在李牧的胸口,臉上既有掩不住的笑,也有萬分的不舍,“李哥,恭喜你,你終於想通了。以你的條件,去哪裏沒口飯吃?何必要留在這裏手那些氣。”
    “這句話說得對。”韓風點頭。
    李牧從這群人臉上一一看過去,心裏突然有點愧疚。這一年來,雖然天天相處,他卻並未認真的將這些人當成他的朋友,但真要說離別時,心裏又有些發堵。
    “好了,車來了。”李牧本想說點什麽有意義的話,開口卻變成了這句。
    在他將要上車時,平日裏沉默寡言的杜楠拉住了他:“李牧,其實我一直想和你滑……”
    杜楠吐出胸臆,臉上頓時泛起了紅暈,在她身後的韓風不自然的撓著頭。
    看來這兩人一直沒有默契的原因竟然在這裏。李牧展顏一笑,對杜楠說道:“好好珍惜韓風吧,他是個不錯的搭檔。而我……好像幹什麽都不適合。”
    說完,李牧再不給別人說話的機會,低頭鑽進了車裏。
    車開出一段後,李牧回頭看去,那些俱樂部的隊友還在原地揮著手。人群後麵站著胖小孩和他的母親,兩人一起向他的方向鞠著躬。
    李牧本以為自己在俱樂部會什麽都不留下,現在看來,他又好像虧欠了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