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 刁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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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照笙挑了個好日子,帶著簡錦去城外的靜安寺燒香。
靜安寺聲名遠播,往常都是香火旺盛,百姓絡繹不絕,但今日寺內人煙稀少,鳥鳴漸響,隱隱有山林幽靜之感。
拜完菩薩,簡照笙先讓簡錦去後院休憩片刻,而後獨自出了門。
看著他走遠,雙喜立馬湊到簡錦跟前:“二爺,這裏悶乎乎的,咱們出去找一找樂子唄。”
簡錦伸手敲他腦門:“佛門淨地,說話要小心些。”
雙喜無辜地揉了揉額頭,小聲嘀咕道:“奴才這不是怕二爺會被悶壞了嗎,再說了,以前咱們到靜安寺,二爺不都是趁著大爺出去的時候,悄悄到山腳下玩。”
他卻不知那是原主的做派,簡錦笑了笑,就問道:“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你給我說說山腳下有哪些好玩的?”
今天日頭雖好,但空氣悶熱,路途又有幾分漫長,她便在馬車內支著腦袋打瞌睡,完全沒有領略沿途的風景。
雙喜想了想,眼睛一亮道:“剛才倒是忘了說,聽說今天有蠶花節,白天也熱鬧著。”
“蠶花節?”簡錦有些好奇。
雙喜搖搖頭,其實他也不清楚,隻是當時聽府裏的人提過一嘴,他又是個愛玩的,就聽進去了,這會又笑嘻嘻著,“二爺,咱們溜出去不就知道了?”
簡錦似笑非笑地斜他一眼:“是你想溜出去玩吧,行了,你那點小心思都擺在臉上,我看都看出來了。”
雙喜眼巴巴道:“那二爺允嗎?”
簡錦思索般地摸了摸下巴,又看著他,搖頭道:“不行,咱們得待在這裏等大哥回來。”
雙喜哀嚎道:“往常大爺這麽一去到晚上才回來,咱們待在這裏不得被悶死。”
聽得這話,簡錦倒是想起了剛才簡照笙說要去見見閑雲大師,那麽這三四個時辰也肯定和這位大師待在一塊兒。
不過兩人聊這般久,談的是什麽內容呢?
在屋子帶了一個時辰有餘,簡錦漸漸覺得無賴了,便讓雙喜指路,看看這寺內有什麽別致的風景,一路閑庭漫步,禪房花木深,氣氛愈發幽靜。
到了一處涼亭前,隔了叢叢低矮花木,簡錦看到兩個人影坐在亭內。
一個男人靠右坐著,著了襲錦藍色衣袍,繡著如意紋圖案,腰間並沒有係著香囊或玉佩,衣著簡單,行事低調。
他這會問著:“她這心病多年糾纏,早些年還好,能被我壓製住,可是這段時間以來卻有些反常,你覺著是什麽緣故。”
另一人則坐在男人的對麵,著了襲袈裟僧袍,麵容普通無奇,大約三十上下的年紀,但目光溫和,語氣輕緩,聽著叫人耳目清爽。
他問道:“王爺平日裏是如何壓製她的心魔?”
男人默了半晌,自嘲道:“就是些不入流的法子。”卻是哄騙隱瞞無一不用。
僧人微笑搖頭,溫聲要再說些什麽,目光忽轉,輕輕地往花叢間掠過,看到掩在其間的兩人,溫和地笑了下,又朝男人道:“有客而至,怕是要打攪王爺的雅興。”
楚辜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也就看到了兩個不速之客,尤其是看到簡錦在樹蔭下站著,臉龐被斑駁日影占著,挺立鮮明,實在顯眼的很。
也難怪會被發現。
他眼神微動,亭外的侍衛就朝他們走了過去。
雙喜一看到人來,就想攥著簡錦拔腿逃走,她卻是站著不動,鎮定道:“咱們貿貿然地走了,隻會更讓他們反感。”
雙喜哭喪著一張臉:“二爺,咱們現在不走,待會更倒黴。”
簡錦道:“放心,有二爺在呢。”
說著,侍衛就來了。
簡錦看向他們,微笑不變,就道:“許久不見燕王,倒是想念得緊,這會正好敘敘舊。”
話罷,她便徑自往亭內走去。
僧人看到她慢悠悠走來,兩個侍衛跟在後頭,心下了然,便看向楚辜。
楚辜朝他微微頷首,淡淡道:“是我的舊相識。”
僧人微微驚訝,隨即彎唇一笑。
楚辜見他笑容和藹,不自覺移開眸光,亭外草木幽幽,清香縈繞,簡錦正巧進來,對著他拱手道了句燕王,他就冷淡地嗯了聲,難得說了句:“坐吧。”
簡錦也就在他身旁坐了下來,接著目光落在僧人身上。
僧人微笑介紹自己:“貧僧法號閑雲。”
這就是大哥要見的閑雲大師?
那大哥人呢?
簡錦看不到簡照笙的人影,心下正納悶時,卻聽閑雲道:“兩位施主且在此處納會涼,貧僧有位施主要去見,先失陪了。”
聽到這話,簡錦心思一動,問道:“那位施主可姓簡?”
閑雲微怔,卻是不方便透露,之後隻能笑而不語。
簡錦隻好微笑道:“我長兄是甄候,今早便是他帶我過來,剛剛出門說是尋你去了。如果閑雲大師要見的人真是我長兄,正巧我正也找他,不妨帶我過去。”
閑雲正要頷首,冷不防響起出辜的聲音:“巧了,本王剛好想找你敘舊。”
簡錦看著他,難免想起這段日子的顛簸折磨,這手上的傷口還未曾痊愈,又癢又難受,撓得她心裏也不是滋味。
她不跟這個小肚雞腸的男人有任何牽扯,可按照她目前的處境來說,這個念頭隻能在心裏想想。
簡錦定定心神,語氣淡淡道:“我前幾天才剛剛見過王爺。”
楚辜卻似恍然地唔了聲,冷淡道:“那就是一日不見日隔三秋了,這樣更要坐下來好好聊聊。”
若是這話讓外人聽見了,肯定會大跌眼鏡。
簡錦思量著他這話的意思,隻能認定為更明顯的譏諷,壓根沒往那綿綿情意的方向想。
說起來,倒還真有一個外人在旁邊坐著。
簡錦餘光瞥了眼閑雲。
他卻是雲淡風輕,微笑盈盈,仿佛沒有聽到楚辜剛才那句話。
簡錦動了動唇,勉強扯出一抹笑,敷衍道:“王爺,我現在真有事。”
楚辜就問她一句:“你說的有事是要去見你大哥?你們天天見麵,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倒是你不見本王該有三四天了吧。”
理由被他搪塞回來,簡錦難壓鬱悶,往他話裏挑錯:“是五天。”
楚辜幽黑的眼珠一轉不轉地盯著她:“你倒是記得很清楚。”話罷,又朝閑雲道:“時候不早了,閑雲你且去吧,本王要跟簡二公子好好敘敘舊。”
簡錦目光轉向閑雲,眼神有求助的意味。
閑雲朝她微笑,起身離開。
她暗暗哀歎了聲,不想看到始作俑者,索性低頭抓著袖子玩,卻是許久未曾聽到動靜,心裏不免泛起了嘀咕,於是悄悄抬眼。
正巧了,對上楚辜漆黑的眼睛。
簡錦一怔,隨即目光轉了一圈,裝作沒看到他冷沉的眸光,又繼續低頭擺弄袖口。
看她這般漠然,楚辜語氣冷冷的:“一句話都不說,是要裝啞巴還是裝個傻子給本王看?”
她哪裏能明目張膽地承認,簡錦搖頭道:“王爺言重了,我並無這個意思。”
剛從他府邸出去前的一刻,她還是一副炸了毛的樣子,這會態度這般委婉,倒是奇了怪了,楚辜臉色一沉,直接逼問道:“那你這般作態,是什麽意思?”
聽起來,她的語氣無辜極了:“我是什麽作態,我自己是個糊塗人,還請王爺指示清楚。”
她有自知之明,硬生生跟他杠上,也隻是徒惹麻煩,為今之計也就裝傻這招了。
楚辜聽了她這話,倒是冷哼了聲:“這句話倒是說對了,你就是個糊塗人。”
簡錦低眉順眼,趕緊應和:“是是是。”
楚辜嘴邊一滯,竟是被她的無恥奉承給逼得無話可駁,於是橫著濃長的雙眉,拿著冷眼瞧他,譏諷道:“就你這個樣子,就算本王給你開後門,也照樣入不了雪均館。”
簡錦語氣淡淡道:“勞煩王爺操心了。”
這明裏暗裏不正是嘲諷他多管閑事。
楚辜氣極反笑,眉眼裏湧動著肅殺之氣,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麽,又緩緩地笑了,看著她一字字道:“本王說過要認你做義弟,往後你的事,本王自然有份操心。”
要真讓他得逞,這世上就真有鬼!
簡錦微微笑道:“大哥隻得我一個弟弟,跟王爺的這層關係,我是絕不敢貿然地認了。”
楚辜道:“這是本王跟你之間的事,與他又有何幹係?”
話罷,又不等她回話,就直接起了身,亭外風聲漸大,落葉吹了進來,落到他肩頭,他便輕輕一拂,這才對著她道:“聽說今天山下有個蠶花節,咱們現下就去看看罷。”
簡錦拒絕道:“人多眼雜,怕是……”
楚辜斜眼掃她一眼,直接截住她的話:“本王自有分寸。”
簡錦不想跟著他,可是看到他身邊跟著的兩個侍衛人高馬大,冷眉冷眼,她心裏一跳,無奈地起了身。
雙喜也要跟著來,簡錦低聲吩咐道:“你去知會大哥一聲,也好讓他安心。”
之後就跟著楚辜去了。
果真如她所料,山腳下人潮湧動。
簡錦雖然不想跟楚辜挨得近,但是摩肩接踵間,仍是將他們倆擠在了一塊兒。
準確的來說,是她主動靠過去的。
楚辜被侍衛包圍著,侍衛又是一副冷麵,旁人一看絕不敢接近,就自然而然形成一圈疏遠的距離,但是簡錦身邊沒帶著人,隻能被擠出去了。
沒人帶著,她不知道回去的路,所以又隻好打消遠離的念頭。
楚辜料是看到了她被人群擠開的一幕,卻無動於衷,冷漠得很,等到她再度靠近時,又故意道:“知道回來了?”
簡錦覺得丟臉,扭扭捏捏唔了聲,雖然含糊,但勉強算是應了。
楚辜似乎也沒話說了,沒有在說話。
微熱的日光下,走了一段路後額角都已經起了汗,簡錦正納悶這個蠶花節到底是什麽節日,卻忽然聽到前方街頭人聲沸騰,人群更是熙攘擁擠。
她心裏疑惑,又帶著好奇,就想過去瞧瞧,但是還沒有跨開一步,後邊襟領被人一扯,楚辜抵在她耳邊道:“走哪去?真想被人販子拐了不成?”
大庭廣眾之下拉拉扯扯成何體統,簡錦想脫開他的手,臉被汗水打濕了,碎發貼著臉頰,微微悶紅:“我又不是小孩子。”
楚辜並不放手,就抓著她的衣領,低著頭道:“上回在街上被蕭玥拐去是怎麽一回事?你若真不是小孩子,就別讓人操心。”
簡錦好笑道:“聽王爺這話,是關心我的意思嗎?”
楚辜嗤笑她的妄想,卻是將手放了,淡淡道:“想看,就安生跟在我後麵。”
有侍衛在前頭劈路,很快就看到了前麵的鬧景。
卻是從街頭有一架轎子正被四個身材健碩的男人抬著,正一顛一顛地抬了過來。
雖然眼下天氣不算太熱,但他們卻是露著上半身,汗水從額頭流滾而下,浸得皮膚黝黑又健康,這種粗獷的畫麵與轎子裏坐著的女人對比鮮明。
轎子三麵圍著透薄的紗幔,單單被撩了起來,女人坐在裏麵,衣著繁重又華麗,臉上遮著一麵紗,隻露出一雙大而圓的眼睛,還有一雙細長的眉毛。
但是單看這兩樣,就知道是個美人坯子。
轎子很快就抬了過來,周圍人氣氛熱烈,一聲聲地喊著蠶花娘娘,神情虔誠而恭敬。
人聲中,女人一雙黑亮的眼珠子靈動地轉著,等目光轉到簡錦這邊時,眼神就更亮了。
簡錦觸到她欣喜的眼神,不由瞥眼看站在一旁的楚辜。
這朵高嶺之花終於被人相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