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鋪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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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夜簡錦時翻來覆去,難以入睡,隻要她一闔上眼,腦海裏滿是蕭玥躺在鮮血裏的畫麵。
    他的額頭豁開一道血口子,臉色蒼白,雙眼緊闔,渾身打顫發冷汗,好像瀕臨死亡的境地。
    想到這一幕,簡錦心裏極是不安,擔心他就此死去,可轉念一想,她是用燭台砸中他的額角,傷也隻傷他的一層皮肉,內裏不會有所損耗。
    況且她也已經將他的傷口包紮過,明日一早青/樓裏的人進去,看到他衣衫不整滿臉醉紅,也隻會以為他是發酒瘋才磕傷自己,不會懷疑到她身上。
    除此之外,簡錦也已打點好一切,不該說的也絕不會說出來。
    屋外似乎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滿庭幽深寂靜,她望著頭頂的羅帳,愈發輾轉難眠。
    固然能將青\樓裏的一切打點好,可要想封住蕭玥的嘴,卻不那麽容易。
    按照蕭玥的脾氣,如果明天醒來發現自己額頭落了傷,又被人灌醉在青\樓裏,肯定會想到昨夜經曆的事,繼而又燃燒起昨夜剛揭穿她身份的錯愕氣惱。
    蕭玥甚至恨上加恨,以一個欺君的罪名直接告發到皇上那兒。
    想到這方麵,簡錦不禁有些氣惱。
    打傷他也是無奈之舉,若不是他偷偷跟在她後麵,她也不會想著為了引開他而故意進入青樓。
    簡錦本想用一群大膽潑辣的女人將他纏住,他若是肯道歉,便既往不咎就此放了他,可蕭玥不但不反思自己過分的行為,反而一味指責流珠。
    簡錦聽著自然生氣,這才想著給他一點顏色瞧瞧。
    可是她卻萬萬沒有想到,就是因為這一念之差,突然被蕭玥揭了身份,打傷他以後,又後怕得半夜睡不著覺,頭一次希望明天遲些到來。
    簡錦擔驚受怕一整夜,最終實在熬不過困意,伴隨著外頭漸急的雨聲,暈暈乎乎地睡了過去。
    困在夢境中的她卻是不知,早有人為她打點好一切。
    早在簡錦出門前去赴約的時候,便有道人影悄悄地跟過去,隨後又見蕭玥匆忙追上來,就拖慢腳步轉而跟在蕭玥身後。
    而後幽跟著他們進了青樓,守在暗處靜悄悄地看著屋裏發生的一切。
    俗話說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而他就是這隻老謀深算的黃雀,即使看到簡錦被蕭玥糾纏繼而發現女兒身,也十分冷靜,一直藏在暗處按兵不動,直到簡錦慌亂離去,才悄悄推開門。
    容貌俊美的男人走到床邊探直蕭玥的鼻息,見他昏睡糊塗,就掏出袖中橫笛,輕輕吹了一會兒。
    而後見到蕭玥懶懶地翻了個身才止住笛聲,他才輕聲笑道:“好兄弟今夜睡個好覺,明早醒來把煩心事都通通忘光吧。”
    屋中燭火幽弱,隱約照見橫笛上刻著四個小字。
    穆府十七。
    傳說古蘭皇室是遠古上神的後裔,保管天地間所有的奇異寶卷。
    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多年前便有一個皇室王公偷練秘籍,不料有一日被慶王察覺,不僅被散畢生內力,又慘遭驅逐,此生再不得踏入古蘭半步。
    塵世詭譎,人心難測,誰又知道這些傳言是不是真的,百姓們隻當這是茶餘飯後的笑料,隨口一樂。
    第二天大清早上,蕭玥揉揉眼起身,額角隱隱作痛,抬手一摸卻觸到隱隱凝固的血漬,著實觸目驚心。
    蕭玥一時大驚細想昨夜之事,卻是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半點頭緒,額角還痛著,就拿了銅鏡來照,卻見鏡裏頭的人麵頰緋紅,臉色滾燙,這時酒意才漸漸湧上來。
    腦袋疼痛欲裂,顯然是一夜宿醉的結果。
    蕭玥扔開銅鏡,跌跌撞撞地出了門,回到府上玄清瞧見他額角上的傷口,驚道:“二爺您這傷……”
    蕭玥頭痛欲裂,正難受得很,不耐煩道:“不小心摔的。還有你們是怎麽當差的,看到我被人灌醉不醒也不攔著,昨夜都沒帶腦子是嗎?”
    玄清為難道:“爺您不是不讓奴才們跟著,奴才也就沒敢繼續跟著。”
    蕭玥卻是不聽他這解釋,麵上冷笑起來,正要罵他個狗血噴頭,心中卻突突打了個激靈。
    一般情況下他外出遊玩尋樂都會帶著玄清,昨夜既然親口吩咐他不讓跟著,那就是不想驚動周圍。既然不想驚動眾人,肯定要跟他一塊喝酒的人不是尋常人。
    是了是了,問題就出在這裏,所有的疑惑不安都出自這裏,跟他一塊喝酒的絕對不是平日裏廝混胡鬧的那幫子,肯定另有其人。
    玄清卻是道:“昨夜您看到簡二公子往外邊跑了,您也跟著一塊過去,之後的事情奴才們也就不知道了。”
    竟是她!蕭玥一想到她,眼前似乎有一片曖\昧黯淡的光影劃過,好像是一個人的影子,纖細嫋娜,肌膚盈白,可是再仔細想想,心裏的怪異感覺又消失得無蹤無影。
    回想起昨夜的事,竟是一片空白。
    蕭玥覺得納悶,他跟簡錦素來不對付,這麽會好端端的坐在一起喝酒,其中定有貓膩。
    玄清在旁說道:“二爺您額頭上的傷不容耽擱,奴才去叫大夫來給您包紮一下吧。“
    被她這麽一說,蕭玥額頭上的傷口又開始隱隱作痛,特別是在這種記不起事的情況下,火氣騰湧,直接冷笑道:“不必了,你去準備一匹快馬,我現在就要去甄侯府。”
    就拿著血淋淋的傷口,逼問她的罪!
    這一天一定是個不走運的日子,蕭玥趕到甄侯府,直接喊話:“叫簡錦出來!”
    下人卻道:“蕭二爺來得不巧,咱二爺剛剛和燕王離開,這時候應該已經到城門口。”
    蕭玥驟然變臉,燕王和他一塊出京,肯定是帶著她去孝州。
    好一個簡錦啊,真是使的一手好計謀,昨夜才剛剛招惹了他,轉眼又跟著燕王走得遠遠的,妄想讓燕王來庇護她,這白日夢做的是不是太傻了!
    蕭玥立即追去城門,卻是不見人影,意難平更心不甘,又快馬加鞭追出京城外,遠遠地看到官道上駛著一輛馬車,隨行一眾侍衛,不是他們還能有誰?
    蕭玥揮鞭攔在馬車,隨行的侍衛沒認清他的身份,紛紛上前圍堵,全都被他揮鞭甩開,眉眼聚怒:“我是蕭家的二公子,你們再攔著我,就別怪我打殘你們!”
    侍衛說道:“就算您是蕭家二公子,也不能擅自驚擾官家儀仗。若蕭二公子執意攔在麵前,也別怪你奴才們無禮了。”說罷抽出佩劍上前。
    蕭玥大叫:“且慢!”
    麵上怒意湧動,竟沒想到這群不起眼的侍衛竟不好糊弄,又礙著他們一眾人手握佩劍,不好再繼續攔路,“我的本意不是要驚擾王爺大駕,隻是想和簡二公子說幾句話,畢竟離別太突然,我還沒有和她好好道個別。”
    侍衛聞言麵麵相覷:“蕭二公子,簡二公子並不在馬車裏,燕王帶著他早走在前麵。”
    蕭玥臉色微變:“那馬車裏的人是誰!”
    侍衛欲答,卻見馬車簾子輕掀,從裏走出來一個身著官服的男人,蓄著胡須,麵容老態,含笑老道。
    蕭玥看到他的官服品階,才想起來此人是剛剛被認命的孝州刺史方正清,在朝裏不算個人物,可眼下他須得耐著性子問話:“原來是林大人,久仰大名,煩有一事向你請教,你既然與燕王一塊去孝州,怎麽這會兒遠遠地被他們甩在後麵了。”
    方正清笑道:“老朽一把老骨頭,哪裏比得上年輕力盛的小夥子,才半天的路就走不動道了,老朽也不敢耽誤正事,就讓燕王先行一步,等到驛站再匯合。”
    驛站離這還有一整夜的路,蕭玥是絕不會再追下去,暗咬牙關,恨意大增,最終也隻能匆匆告辭。
    方正清摸一把花白胡須,搖頭歎道:“荒唐,荒唐,如今這世道要變了。”
    侍衛知他深意,卻不敢輕易搭話,默默收劍入鞘。
    蕭玥折回城的時候,簡錦已經隨楚辜上了官道。大清早上她就起了床,收拾細軟以後,燕王府派來接送的人也已到了大門口。
    簡錦上了馬車,才知道楚辜竟是坐在裏麵,眼底臥著一團淡青色的影,麵色有些疲倦,見簡錦進來又呆呆頓著,麵色冷淡道:“過來。”
    簡錦還記得在雪均館發生的事情,上馬車之後看到楚辜更是尷尬,磨磨蹭蹭地挨到他旁邊,瞧見他手裏正握著卷書,字小又排版挨擠,看一眼就覺得頭暈目眩。
    可是楚辜卻看得認真投入,麵容雖有幾分疲憊,但眼神依舊銳利。
    簡錦不經意打量他一眼,可是楚辜頭頂上也長著一雙眼睛,似乎看到她看著他就轉了過來,雙目銳利地看向她:“你盯著本王看做什麽?”
    簡錦沒想到隻悄悄偷看了這一眼,還能被他發現,有些慌亂地垂了眼簾,說道:“王爺手裏拿著的是什麽書,瞧您看得津津有味。”
    楚辜說道:“你看不懂的書。”
    他說得這樣直接,好像在間接嘲笑她不學無術,簡錦不由暗暗懊悔,心想剛才不該問這話。
    “你要是想看,本王也可以給你。”楚辜卻是看她兩頰微紅,下巴略低,肌膚瑩潤白皙,猶如枝頭嬌梨,花蕊幼嫩,她也是正值少年最美妙的花期,可眼下她這微微泛紅的臉色,不是因為羞怯,而是被他這話給鬧了個大紅臉。
    楚辜本是無心之言,如今瞧她這樣兒,不禁緩聲道:“你要是實在喜歡,本王就送給你。”
    簡錦卻是不想勉強,笑笑道:“王爺都說我看不懂,既然看不懂也就不用白費這個心思了。”
    她推辭他的好意,楚辜聲音微冷:“因為本王說了這句話,你就生了怯意不想再看,那本王要是說你不適合讀書,是不是往後你就再也學了?”
    簡錦聽著他語氣不對,好像因為她的拒絕而惱羞成怒,心下不由暗暗納悶。
    他這是犯哪門子脾氣,不過是一本書,怎麽臉色如此差?
    簡錦想了想後也不再糾結,直言道:“剛才是王爺您說這本書不適合我,我覺得您這話有道理,所以就打消了對這本書的念頭,可是王爺您又從這本書牽扯到學業上,是不是多慮了?”
    楚辜神情微繃,頷首冷淡道:“你說得對,的確是本王多慮了,這本書你看不看總歸和本王無關,本王也犯不著為此事浪費時間。”
    簡錦知道他說話直接,這會兒瞧見他臉色微變,就識趣地沒再說話。
    馬車內一時變得寂靜,兩人各自靠在一邊幹自己的事,路上馬車也駛得安穩,後來因為隨行的方正清速度慢,楚辜就帶了部分的人馬先往前趕路。
    走到一半,山林漸密,秋風蕭瑟,放眼望去竟是看不到一個人影。
    簡錦一直待在馬車裏,又因為楚辜坐在身旁,總覺得渾身不自在,一路上也拘束幾分,不敢有絲毫的舉動。
    這樣一來,外麵的場景她也沒有看得盡興。
    秋意漸濃,風聲幽冷,顧長壽騎馬在前頭,雖然行走在官道上,可兩側幽林簌簌,一陣陣鳥兒時不時從林間飛散,心中莫名感到一股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