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 斷袖分桃,含沙射影(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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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錦來葵水都是月中,這次卻提早半個月,來的突然,簡錦也沒有忌冷食,格外的疼,一連好幾日都躺在床上下不來。
    楚辜見她滿頭大汗,麵色慘白,心裏也是擔憂,隔天就叫人把書房裏的案牘都搬到她的屋內,這幾日也與簡錦同吃同住。
    楚辜自小生活在皇宮,但出宮早,身邊又沒有什麽丫鬟通房,對於葵水這件事根本一點都不了解,之後幾天還發生了讓簡錦苦笑不得的事。
    有天簡錦起得早,嗓子幹渴得很,正巧見楚辜在榻上穿鞋,就麻煩他倒杯水來,結果楚辜卻是以白布捏著水杯遞到她手裏,簡錦不解,卻也沒有多問。
    後來她在床上疼得輾轉難眠,楚辜到床邊安慰時,手上也套著一雙手套,好像怕跟她碰著一樣,簡錦這才氣惱地問了:“你是不是嫌棄我身子不幹淨?”
    楚辜一本正經道:“我怕碰到你,反而會讓你更疼。”說完眼眸裏又浮現出一抹歉意,“若不是你來葵水的那日,我不小心碰了你,你也不會這般痛。”
    簡錦聞言哭笑不得,問道:“誰跟你這樣說的?我腹痛是因為前幾日吃了冷食,身子寒了,與你無關。”
    楚辜這才恍悟,不覺鬧了個大紅臉,起身道:“我再去打一盆幹淨的熱水。”
    簡錦望著他狼狽而走的背影,笑得肚子更疼了,半盞茶的功夫才見楚辜端著盆熱水回來,他絞幹淨帕子才擦拭她額頭上的汗珠,神色如常,已瞧不出剛才落荒而逃的難堪。
    簡錦含笑拉下他的手掌,一雙清眸將他凝著,注意到他手上已著無物,更是笑盈盈的,卻惹來肚子抽痛,不由倒吸一口冷氣,緊緊揪住被角。
    楚辜不知該氣還是心疼,無奈歎了口氣,隨即將她揪著被角的手拉過來,而另一隻空出來的大手則揭開被子,往她小腹上摸去。
    簡錦下意識一躲,不解地望著他。
    楚辜沒有說話,溫熱的大掌隔著肚子上的衣衫緩緩揉起來,動作緩慢又體貼,過了一些時間,見她眉頭不再緊蹙,這才開口問道:“可是好了些?”
    簡錦從未在葵水來時被男人摸過,不由有些不自在,小臉一紅,輕聲道:“不怎麽疼了。”
    “都疼成這樣還敢笑,”楚辜卻要責怪剛才她的舉動,俯身捏了捏她的鼻尖,“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簡錦眼眸一轉,臉上羞紅更濃,小聲道:“下回不敢了。”
    楚辜卻不容她含糊,故意道:“沒聽清楚。”
    “我下回再也不嘲笑你。”簡錦支支吾吾道。
    楚辜無奈起來,不禁失笑:“我問你的可是這件事?”
    明明是讓她不要在肚痛時情緒大起大伏,怎麽又扯到這事,可簡錦抿唇微笑,露出抹竊喜,也沒了話說。
    楚辜的技術倒是不錯,揉弄了一陣後,睡意漸漸壓在眉頭,簡錦眼睫一顫一顫,不知不覺已闔上了眼。
    楚辜見她睡意昏沉,又再揉弄了一陣,等到她完全睡下去才抽出手,替她掖了掖被角才出門去。
    這一覺睡得格外長,直到進膳時簡錦才起來,這頓午膳楚辜有事外出,隻有她一個人吃,因為身體不適的緣故,胃口也小,隻動了幾口便擱下筷子。
    跟前伺候的下人心思一動,說道:“這幾日公子待在屋內想必也乏了,可是要尋些有趣的東西?”
    簡錦聽得好玩,便問道:“是什麽有趣的東西?”
    下人微笑道:“這段時間市井裏又出了不少話本,風雪院的主子極喜愛這些,不如公子您也拿幾本過來瞧瞧?”
    簡錦注意到這位風雪院的主子,早前她來燕王府小住時,也會過這位風雪院的主子,卻是隻聞其聲從未見過她的真容,說不好奇是假的。
    可是人家既然沒有找上門來,簡錦也不必理會,就這麽放著吧,當下隻道:“也好,反正近日我也覺得發悶。”
    下人含笑道了聲,動作也非常麻利,到下午時分,簡錦靠在榻上寐了一會,醒過來後話本子就已送到跟前。
    簡錦前世最大的愛好之一就是看小說,金庸古龍瓊瑤席絹,都是中學時代珍貴的回憶。等到上大學,冬天的大晚上就縮在被窩裏拿著手機看。
    如今活到第二世,卻是許久沒有看過,一時興趣起來擋也擋不住,便撿了其中一本看。
    好巧不巧,這話本講的正是春秋分桃的故事。
    主角衛靈公是個有名的昏君,四海諸國無不知曉,有日遇到一位叫彌子瑕的美男子,當即驚為天人,接回宮中百般寵愛。
    後宮佳麗三千,竟是比不上彌子瑕的一根手指頭。
    忽有一日母親病重,消息傳到宮裏,彌子瑕無奈之下隻能假傳聖旨,駛著衛靈公的馬車出宮見母。而在當時,若有人私自駕駛君主的馬車,則是要受到斷足的酷刑。
    衛靈公聽後不但不降罪,反而還誇彌子瑕孝順,賞賜有加。
    時人聞之莫不稱奇,卻也被他們的龍陽之情所驚。
    後來彌子瑕陪同衛靈公桃園遊玩,摘到一個香甜的桃子,不僅咬了一口,還把咬過的桃子送給衛靈公吃。
    寺人見之都大吃一驚,以為衛靈公要發火,結果衛靈公不但沒有發怒,還無比感歎道:“彌子瑕忘記吃過這個桃子,來送給我,這是多麽的愛我啊。”
    ……
    簡錦津津有味地看下去,接著又看第二本,這本講的也是斷袖的故事。
    說是西漢時期,漢哀帝早起上朝,衣袖卻被一起睡覺的董賢壓住。若是換做一般人,哀帝早已雷霆大怒,將人拉下去砍了,可是遇到這位翩翩如玉的董公子,心裏就舍不得了,最後竟是不讓太監出聲,悄悄地割斷被他壓著的袖子。
    這話本翻了沒兩頁,簡錦就已沒什麽興趣,轉過臉看這個辦事的下人:“這些都是你挑的?”
    下人點頭道:“是奴才親自挑的,公子可滿意?”
    “不滿意。這兩對人深情則深情,卻不完美。”
    簡錦見下人露出困惑的表情,解釋道,“比如說分桃這個故事,彌子瑕雖然得到衛靈公的寵愛,可色衰愛弛,後來得罪他,衛靈公翻臉無情,昔日的讚賞也成指責。彌子瑕也算個美人,下場卻如此慘淡,實在讓人唏噓。”
    下人微笑道:“彌子瑕持美行凶,為人驕橫,不懂溫柔體貼,年老色衰後被君王所棄,也屬正常。”倒是話不多少,又接著問道,“公子不滿意這個故事,那可滿意第二本?”
    “也不滿意。”簡錦淡淡道,“哀帝雖然對董賢癡情,可哀帝去後,董賢被王莽所害,落得自殺的結局。就隻是和哀帝談一場戀愛,命都沒了,這下場恐怕比彌子瑕還要淒慘。”
    下人聞言點頭道:“公子既是知曉,又為何執迷不悟?”
    簡錦聞言,勾唇微微笑道:“這才是你今日最想要說的話吧。”
    拿話本做幌子實則含沙射影,指責她以男色誘惑楚辜,讓他失了分寸。
    可外人又怎會知曉,她的女兒身早已被楚辜識破。
    不過經下人一提醒,簡錦倒是注意起來了,這幾日都在燕王府待著,又與楚辜同進同吃,雖然兩人之間沒有發生什麽事,但一個下人都敢當著她的麵不滿,說明外頭的流言已到了不堪的地步。
    簡錦思忖片刻,就問道:“你拐彎抹角提醒我,可是外麵出了什麽事。”
    下人卻是知道家醜不可外揚的道理,微微一笑道:“公子想多了,如今城內一片平和,並無任何喧囂。而在府內,咱們這些做奴才的都清清楚楚看在眼裏,知曉公子和王爺的情誼非比尋常,但王爺素來珍惜羽毛,愛惜名聲,也請公子站在朋友的角度上為王爺考慮一二。”
    如果這話是楚辜叫他傳的,簡錦沒有話說,可是如今單聽一人之言,隻怕判斷也會失誤。
    她又是個尋求眾人意見的人,難免信不過他這話,便將手中的話本扔到他麵前,聲音也冷了起來:“你這話若是屬實,我自當聽取一二,可是你存心相瞞,我心裏就不怎麽舒坦了。”
    簡錦目光如炬地盯著他:“你照實說,現在外麵是怎麽傳我和王爺。”
    下人不得已被逼出真話,卻隻覺得難堪,略微冷笑道:“公子想知道,不妨親自出去走走,轉一圈回來自會有收獲。”
    都問到這份上,他還不肯照實相告,可見外頭的流言傳得著實洶湧。
    簡錦略想了下,隨即起身到書桌前,思忖許久才提筆寫了幾張紙,等足墨跡透幹,她才盡數交到下人手裏。
    “你既是專門拿來這些話本,想必流言都是從中流散開,隻怕現在不止這兩個故事,外麵還有更多的人在影射王爺和我。”
    簡錦道:“如此荒唐的事不但沒有人懷疑,反而越鬧越大,其中定有蹊蹺,我又怎麽能坐視不管。現在你要做的,就是拿著這遝紙把流言止住。”
    下人半信半疑之間,竟是問道:“這法子當真有用?”
    簡錦坦言道:“我不能保證有十足的把握,若是失敗也不需要慘重的代價,那就不妨試一試。”
    “公子當真是……”下人沒想到她這麽坦白,一時驚訝地也不知該說什麽,虛虛一笑道,“當真是勇氣可嘉。”
    簡錦也沒有再說什麽,便讓他下去了。
    退出屋門後,下人才注意到窗邊正伏著一道人影,聽到他出來的動靜立即悄聲過來。
    下人注意到屋內的簡錦,眼神微動,嘴裏噓了聲,將屋門關上之後,才拉著一臉焦急的少女到院子後門。
    瞧清楚他臉上的假麵還沒有摘下,陸無雙道:“這裏沒人,你的麵具可以露出來了。”
    他伸手把假麵揭下來,露出一張人麵桃花的臉來,尤其是一雙長眉斜飛入鬢,襯得下麵一雙眼眸勾笑風流,著實惹人眼。
    他一笑,陸無雙便紅了臉,湊近道:“你快跟我說說,剛才情況怎麽樣?”
    薛定雪一把將她勾到懷裏,往她脖頸裏深深嗅了一口,才勾笑開口:“我已經把外麵的流言透露給簡錦,至於楚辜和古蘭公主的婚約,我見她起疑,就沒有繼續往下說,這個重任隻能交到你手上。”
    陸無雙聞言臉色一變,心頭上起了氣:“你還好意思差遣我,若不是聽了你的話,我怎麽會被楚辜趕到粗使院。”
    這才幾天,她那雙纖纖玉手就起了泡,現在還沒有到冬天就已生了凍瘡,叫她心裏一團怨氣,不禁恨楚辜,也恨起他來。
    薛定雪按住她的肩膀,柔聲道:“小臉繃得這樣緊,還氣我呢?不是有句話叫關心則亂,說到底我還不是為你著想,替你考慮,總不能出了一回錯就將過去的功勞都抹殺幹淨。”
    不提還好,一提起來陸無雙忍不住想起這事兒,低頭抹淚道:“你還敢說這事,若不是你被我爹娘撞見,他們又怎麽會無辜慘死。你這個壞人,還想蒙騙我到何時?”
    說著就使勁甩開他的手,薛定雪卻摟得她愈發緊,湊在她耳邊輕聲道:“我知道你心中的苦楚,也愧對咱們的爹娘,等事成之後我們就回孝州城,就用那筆錢給咱們爹娘修一座寺廟,好好的供奉起來,讓他們能在地底下也能瞑目。”
    陸無雙聽得心動,麵上卻拉不下臉,隻啐了他一口,豎眉道:“你這人臉皮忒厚,明明是我的爹娘何時成了你的。你也休要誆我,那筆錢何時能弄到手,我在這裏快待不下去了。”
    薛定雪哄著她道:“好囡囡,你隻要把我說的話都告訴那個簡錦,讓她起疑心,咱們再順杆兒爬,借她把寶藏的消息弄到手,咱們就可以遠走高飛。”
    陸無雙也不清楚其中細節,但既然是他說的,那也隻能信他,當下點點頭應下他這要求。
    兩人一陣子未見難免繾綣許久,就在樹影下倒也無人發現,陸無雙注意到薛定雪的目光一直往她臉上轉悠,忍不住抹了把臉,納悶道:“一直盯著我做什麽?”
    “我見你這幾日臉色憔悴,精神也不大好,想必是在這裏受了許多苦楚,好囡囡,咱們再忍一陣,”說話間,薛定雪從袖口掏出一瓶藥丸,“這是我家鄉的一味藥,專門補血色,價值連城,前幾天恰好在藥店看著,念著你在這裏便買下來,就想著尋一個機會給你。”
    陸無雙依偎在他懷裏,柔聲道:“薛郎,你待我真好。”
    “我對你這樣好,你該怎麽回報我呢?”薛定雪勾著笑,指了指自己的臉頰。
    陸無雙會過意,扭捏了好一會兒才踮起腳親了親他的臉。
    薛定雪目送她遠去,等人影沒了才將臉頰上的吻痕擦拭幹淨,眸子裏赫然露出一抹輕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