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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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乎是在虎杖悠仁開口的那一瞬間,伏黑惠的手指就攥緊了自己深色的床單,力道大到幾乎要將其扯破。黑發少年從沒有哪一刻擁有如此強烈的想要一頭紮進死亡懷抱的想法,最好一了百了,連下輩子都不要有。

    或者找到一個擁有能夠消除某一段記憶的特殊術式的術師,給擠擠攢攢擁在門口的那些家夥們一人來那麽一下。不,要不還是先去尋找一個會時光倒流的家夥吧,這樣才能一勞永逸。

    總而言之,要是現下腳趾能摳出一座夢幻城堡,伏黑惠肯定立刻就鑽進去告別這個滿是惡意的世界了,並且是毫不停留的那種。摳不出城堡,一室一廳也行。所以說,十種影法術到底能不能讓術師本身躲進陰影裏?

    伏黑惠雙眼無神,思緒混亂地想到。

    偏生兩個站在他麵前的惡劣大人絲毫不在意自己帶來的消息有多麽震撼人心,讓自己的兒子學生直接在同期和前輩們麵前社會性死亡。

    而罪魁禍首隻是個目前什麽都不懂的,連咿咿呀呀都發音不準的無齒幼兒。

    大概是也覺得尷尬得要直接裂開,堵在門口的眾人一個拽著一個,接連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不然再這麽呆下去,總感覺還會聽到什麽更加勁爆的內容。

    擁擁擠擠的單人宿舍很快就隻剩下了小貓兩三隻,伏黑惠由衷地鬆了口氣。他麵無表情地看著五條悟和【禪院甚爾】,送客的意思十分明顯,可顯然,完全能看懂的大人們絲毫沒有離開的意向。

    一個“惠,你媽不會同意你一個人姓伏黑的,戶籍譽本上也會有麻煩。”

    一個“惠,如果你想要和【甚爾】回去住一晚也是可以的哦,老師會當作沒有看見的。”

    包括聽到自己名字,會嗯嗯啊啊、咿咿呀呀應答的小崽子。一時間,十五歲的伏黑惠突然意識到自己承受了太多這個年紀不該有的壓力。

    非常、非常煩人。

    伏黑惠雙手合在一起,對著兩人比出了一個影法術手勢“脫兔。”

    大群大群的白色小兔從陰影裏蹦噠出來,堆堆疊疊著將兩個人用軟綿綿白軟軟的兔身擠出這個青少年不大的單人宿舍。

    門“啪”地一聲大力合上。

    【禪院甚爾】聳了聳肩膀,讓已經耷拉著眼皮子的小鬼趴在自己懷裏安心睡覺。對自己突然長至十五歲的兒子給自己一個閉門羹絲毫沒有反應,抱著懷裏的崽就要離開。

    剛剛難得在伏黑惠麵前做一回靠譜大人的五條悟喊住了就要這樣離開高專的天與暴君,“你現在已經暴露在高層眼中了,就這樣離開會有危險的吧。”

    【禪院甚爾】冷笑了一聲,不屑和厭惡溢於言表,從骨子裏都散發出對咒術界的抵觸。“就那群垃圾堆裏長出來的垃圾玩意兒?”

    “是啊,就那群散發著腐爛臭味的爛橘子。”五條悟同樣不屑道“可就是這群爛橘子,你想不到的醃臢事他們都能幹的出來。我最近可是已經接到不止一次要捉、拿『術師殺手禪院甚爾』的指令了。”

    “他們對[禪院甚爾的複活]看起來很感興趣喲,如果能夠穿越時空更是一個能讓他們欣喜若狂的消息。”

    黑發男人表情早就不耐,但礙於懷裏睡著的軟綿一坨隻是輕輕咋舌,但他看起來有如果五條悟繼續說下去就直接衝過去把人殺個幹淨的想法。

    五條悟“【甚爾】你總會有疏漏的地方,如果還像之前那樣把【小惠】放在家裏讓那隻沒有戰力的四級咒靈照顧,總有一天會出事的。”

    “甚至,惠也會受到牽連。畢竟在任務中,因為觀測[錯]咒靈等級而導致學生死亡的事情,他們也不是沒有做過。”五條悟嘴角拉平,語氣低沉道。

    屬於天與暴君的壓迫力終於收斂不住地緩緩在學生宿舍的走廊裏蔓延開來,讓即使是有一門之隔的年輕咒術師們也不自覺瞪大雙眼,心跳因為潛伏的危機而猛烈跳動,從而加快了全身的血液流速以便應戰或是逃跑。

    “對年輕人溫柔一點啊。”五條悟抱怨道。

    “我可以幫你殺了那些臭水溝裏的老鼠,隻需要一個億。”黑發男人抬起手背蹭了蹭嘴角的傷疤,拉開一抹有些瘋狂的笑容,但好歹是收斂了自己的脾氣。

    即使是沒有分毫咒力,【禪院甚爾】也是個遊走在刀尖血口上的危險人物。他迷戀暴力,享受戰鬥帶來的快感,每一次與術師以生死為注的勝利都是他潛意識裏對自己尊嚴的肯定。

    五條悟才不會上這個賊拉蔫壞的惡人的當,當即反駁道“我自己解決連半分鍾都不需要。”

    【禪院甚爾】見沒能從中再撈到一筆,於是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

    實在是十分現實的人。

    他倒不是對五條悟所說的事情感到退縮,而是更像一隻被一群可笑至極的猴子妄圖侵占自己領地而感到憤怒的獸王。尤其是這群年老開始力竭衰弱卻心大貪婪的猴子還想將目光放在被獸王圈在保護範圍內的幼崽身上,以幼崽的性命安全來驅使野獸。

    但這些家夥永遠都不會想到,當被無底線的挑釁行為刺激的野獸是會最先對他們露出尖銳冷曆的獠牙的。「術師殺手」之所以能成為令人聞風喪膽的傳說,可不是隻靠著虛名。

    “有高層在和咒靈勾結。”五條悟不含怒意的平靜說道,畢竟又有誰會對注定要死去的家夥浪費情感?

    五條悟“我猜,他們會對學生下手。”

    白發教師看了一眼沒有多大表示的天與暴君,知道這家夥沒有直接抬腿走人就已經是把話聽下去了。於是繼續道“總歸【甚爾】你現在是和我們一條船上的,留在高專替我訓練一下小孩們的體術吧。”

    黑發男人剛要開口,就被現如今富裕的五條家家主用錢“堵”住了嘴。

    不是不想拒絕,實在是五條悟這家夥給的錢太多了。【惠】你也應該明白老爸的吧?畢竟你的奶粉錢實在是太貴了。一下午就在賭馬場直接將五百多萬打水漂,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天與暴君這樣想著,心安理得的接受了五條悟的招聘。

    於是【禪院甚爾】當晚就打包好行李——特指【禪院惠】和醜寶——輕裝入住了東京校,以臨時體術教練的身份。括號,五條悟私聘,括回。

    隨後,就傳來「術師殺手」被五條悟再一次殺死的消息。有隨行醫師家入硝子作證,連根骨頭都沒剩下。

    被再次死亡的【禪院甚爾】毫無感覺,倒是算盤打得劈啪作響的高層一個個氣壞了身體,當夜就送了兩個進急救室。

    被喊進陰森昏暗的隔間,五條悟插著口袋大搖大擺地晃進去,開著嘲諷巡視了一圈如同見不得光地縮在屏風之後的老家夥們。

    麵對著指責他不聽命令的高層們,語氣故作無辜道“不會吧不會吧,拜托,他之前可是想殺我唉。你們不會真的指望著我會對一個差點殺死我的人手下留情吧?”

    “就連三歲小孩都沒有這麽離譜到可笑的想法。”

    “哎呀,是這樣啊。那為什麽不去找其他人完成這個任務呢?讓我想想——啊!想出來了,原來是除了我,其他小垃圾都打、不、過、人家啊!”

    五條悟成功惡心到了一群垃圾,把一眾躲在屏風之後老頭氣得發抖,簡直不要太爽。

    這種明知道你在騙人,但實在拿不出證據,畢竟轟平一座荒山是事實。眼睜睜地看著你演卻隻能把氣往肚子裏咽,怒火上不去下不來,差點直接心梗到原地去世。

    掀翻了小黑屋的天花板,五條悟蔑視著那群見不得光的老鼠發出非人般尖叫聲四處逃竄。白發最強嘴角掛上譏諷的笑容,在怒罵聲中大步離去。當真是迂腐愚蠢到無藥可救。

    在五條悟不得不捏著鼻子與爛橘子高層互相惡心時,【禪院甚爾】倒是悠哉悠哉地抱著自家小崽子在這座古樸卻不失活力的校園裏逛了起來。

    哪怕天元設下的結界威力足夠強大,可對於沒有分毫咒力的【禪院甚爾】和與伏黑惠咒力如出一轍的【禪院惠】來說,高專的結界並不能起到示警作用。

    “禪院先生!”虎杖悠仁在學校裏找了半天,才在食堂裏找到自己的目標,粉毛虎仔著實鬆了一口氣。吧嗒吧嗒衝進來,又一個急刹車定在黑發男人身邊,剛準備將五條悟吩咐的事情告訴對方,卻又在下一秒被一個小家夥吸引了目光。

    而此時,【禪院甚爾】和工作人員要了些奶糊,正準備喂給饞到口水流了一圍兜的小崽子。

    對上那雙還帶著幼兒特征圓溜溜的無辜綠眸,虎杖悠仁不可言說地捂住胸口向後麵退了好幾步。

    想要一鍵清空的、昨天那些不可回想的記憶再次席卷而來,伴隨著腦海裏兩麵宿儺不屑的嘲笑聲,虎杖悠仁雙眼無神、顫顫巍巍了好幾秒。

    直到【禪院甚爾】不耐煩地用勺子敲了敲碗邊,小鐵勺與小碗碰撞出的清脆咚咚聲拉回了一年生的注意。

    虎杖悠仁清了清嗓子,摸著後腦勺的頭發,眼神遊移就是不看某個低齡幼兒。

    “五條老師說今天上午是您來教我們體術,可是我們在操場沒等到您。”

    【禪院甚爾】八風不動地給小崽喂食奶糊,單手從口袋裏夾出手機翻看了一下消息“哦,好像是有這回事。”

    於是完全忘記這件事的大人絲毫不慌,不帶任何歉意地陳述道“我忘了。”

    說得那叫一個理不直氣也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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