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結局倒計時(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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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瑞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到莫梵亞的車裏的,她的手一直被莫梵亞握得很緊,在接下來的時間裏,莫梵亞也沒有離開她須臾。他將她送回旅館,讓她躺在床上,又伸手將被子拉起來,為她蓋上。
    蘇瑞蜷在床上,他在她的床邊守了很久,午夜時,蘇瑞聽見莫梵亞去陽台上接了幾個電話,她聽見他說:“原計劃進行。”
    一夜過得很快,等東方曙光漸升之時,也是斯傑那件案子正式受審的日子。莫梵亞不得不離開了,斯冠群還是沒有露麵,也沒有任何關於他的痕跡,也許,他真的不會為斯傑出現了。
    到了早晨八點鍾的時候,離開庭時間隻有一個半小時了,莫梵亞從床邊站了起來,正要出門,他聽見蘇瑞在背後問:“你真的打算犧牲斯傑嗎?”
    莫梵亞的腳步頓住,然而,他微微一笑,“如果我那樣做……我和莫博石,大概就沒有區別了吧。”
    他確實打算用斯傑來吸引斯冠群現身,可是,都最後關頭,他其實沒打算犧牲斯傑。
    他會安排人去推翻之前的全部證供——隻是,這個打算,便是silence的其他人都不知道,因為,其他人一定會反對。
    一旦這次妥協了,以後他的威脅便沒有了任何威懾力,所有人都會知道,silence的老大其實很心軟,其實你們不就範,他也不會去傷害誰。
    可是,莫梵亞真的做不到。
    斯傑隻是一個不怎麽懂事的孩子,他也是從年幼無知的年華走過來的,又怎麽能斷送另外一個人的前程?他和蕭蕭,和那些罪有應得的人不一樣。
    蘇瑞久久盯著莫梵亞的背影,表情淡然而欣慰。
    她知道,她不會信錯人。
    “……那麽,你也應該會知道,你即將麵臨什麽樣的結果。”蘇瑞輕聲提醒。
    他會被質疑的,他會失去自己安生立命的所在。
    “沒辦法,那個人比我更沉得住氣。”莫梵亞苦笑。
    那個人,當然是斯冠群,其實,在最開始的計劃裏,隻要斯冠群出現了,那麽,莫梵亞便不需要走這一步。可是,為什麽他一直沒有出現,即便生病,之前不是說,還有好幾月的時間麽?
    ——還是,他根本就已經……
    莫梵亞沒有繼續想下去,他還有太多事情要處理,“你先在房間好好休息,這件事你別插手了。”
    “不,我要和你一起去。”蘇瑞掙紮著從床上爬起來,穿上鞋,追過來道:“這一次,讓我和你一起,好不好?”
    他這段時間的很多事情,她都缺席,蘇瑞其實很明白他的處境,她也許幫不了他,可是,在即將發生的事情之後,蘇瑞很明白,莫梵亞即將麵對的無助。
    “你在房裏休息吧……”莫梵亞還想回絕。
    蘇瑞剛剛失去母親,他不希望她再攪入這種亂七八糟的事情了,可是轉過頭,卻看見蘇瑞毫無商量餘地的目光,他愣了愣,終於還是應允了她,“一起去可以,但等會,你要聽我的話,不能逞強,知不知道?”
    蘇瑞點頭。
    斯傑的案子對別人來說,隻是一個再小不過的案子,可是,真正敏感的人,還是能聞到其間的預兆,所以,這個案子還算是萬眾矚目。
    還沒開庭,便已經有很多人蒞臨,三五成群地聚集在那裏討論,無非是斯傑的身份啊,這件事的真偽啊——那是看熱鬧的人。
    還有一些並不開口,目光卻在觀眾席上不住地逡巡——那是知道內幕的人。
    還有一批人,則是當時人的親屬,寥寥的幾個,坐在前排的位置。
    是李艾。
    李艾和昨天的裝束很像,深色西裝,手臂上則戴著一圈白布,似乎在為什麽人戴孝,等到快開場的時候,眾人轉過頭:莫梵亞和蘇瑞進場了。
    蘇瑞同樣一套黑色的西裝,頭發盤在腦後,手臂上也戴著一圈白布。
    他們遠遠地望了一眼。
    隻是,李艾看見蘇瑞旁邊的莫梵亞,便沒有過來與蘇瑞打招呼,隻是遙遙地點了點頭。
    法官出來後,底下的私語聲便平息了,很快開庭,斯傑被帶了出來,他的胡子刮過了,看著比昨天精神許多。李艾在他出來的時候,臉上劃過些許的憂愁,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
    她看上去心有成竹,好像已經想到了辦法救斯傑似的。
    見到李艾的表情,斯傑也略微放輕鬆了一些,不過,他還是不敢看她,大概覺得愧顏。
    不過,真正審理的時候,證據對他還是極其不利。
    中途,莫梵亞抬手看了看表,欠過身,對蘇瑞輕聲說:“我出去一下。”
    大概那些證人已經來了,這件事進行得很隱秘,莫梵亞不能假手以人,他決定親自出去看看。
    等那些人到了後,宣布斯傑的清白,這個鬧劇,便算結束了。
    他可以再找其他途徑解決密祜的事情。
    蘇瑞點頭,她知道莫梵亞出去,一定是為了斯傑的事情,這個時候,她總不能拖他的後腿。
    可是,在莫梵亞出去之後,蘇瑞朝四周看了一眼,卻同時有好幾個人都站起身了。
    她莫名心慌。
    又看了一眼李艾,蘇瑞也跟著站了起來,台上還在闡述斯傑的事情,台下一片寂靜,她穿過長廊,推開門。
    莫梵亞還在外麵。
    看到他的身影,蘇瑞鬆了口氣,可再看清楚情形,那口氣又提了起來:莫梵亞確實沒事,那些證人大概也來了,不過,除了莫梵亞和證人外,還有其他的一些人。
    包括黑夫人和蕭蕭在內的其他人。
    這個時候被攔截,簡直比事後算賬還麻煩,而且,斯傑的事情已經不容拖延了。
    再不進場,就會直接判決,之後即便是想翻案,也麻煩得很。
    蘇瑞稍作猶豫,還是走了過去,還沒走近,便聽見其中一個問莫梵亞,“莫少爺,希望這件事,你能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如果你真的是為silence的利益出發,就不會拒絕那樁軍火交易,就算你有其他的打算,想用最妥當的方法來處理,逼迫密祜王儲,或者逼斯冠群現身,我們也可以理解,可是,你現在卻親自推翻了自己的計劃。這種行為,我們表示不能理解。”
    那個人的語氣還算客氣的,但是問題卻咄咄逼人。
    “我沒什麽可解釋的,隻是手段歸手段,最後的結果,我不希望有任何一個人被牽累。”莫梵亞很直接地回答,神色冷冷的,自有一種不怒而威的儀態。
    “而且,這是我的決定,你們既然相信我,就應該相信我的判斷。就算我放了斯傑,我同樣能解決好這件事。”莫梵亞繼續道。
    還是很淡然的語氣。
    那些人卻默然不語,好像這一次,他們不打算服從莫梵亞。
    “我們現在懷疑你,你根本就不是為了大家的利益,即便你是上官先生的嫡係,如果再這樣……做出一些讓我們無法信服的事情,我們也能讓其他的有識之士取代你。”其中一人道。
    “這件事我們可以在會上說,現在先讓這幾個人進去吧。斯傑是局外之人,既然沒用,丟了就好,沒必要將事情鬧大。”莫梵亞神色未動,明明麵對著被彈劾的話語,反應卻堪稱鎮靜。
    “犧牲一兩個人,對於silence來說,又算什麽?當初你父親為了坐穩莫家家主的位置,可是什麽都能舍下。且不說我和你,還有一個他的至交好友,也因為他而家破人亡。——我真的懷疑,你是不是他的兒子。”黑夫人卻在此時,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
    莫梵亞凜凜地看著她。
    她明明知道自己並不是莫博石的兒子,此時說這些話,還有什麽意義?
    “莫先生,我們並不是想違逆你,而是最近聽到了一些謠言,我們隻是不希望看到謠言成真而已,你知道,如果身為s的首領,卻要率先背叛組織,這種謠言,我們本是不願意相信的,可是——今天的這件事,真的讓我們很吃驚,還請莫先生不要和大家作對。你如果今天放了斯傑,便是幫了斯冠群,幫了s的敵對方,這會讓大家寒心。我想,也會讓您的父親失望——虎父無犬子嘛,是不是?”黑夫人的話音落後,又有人在旁邊搭腔道。
    莫梵亞幾乎處於被圍攻的狀態了。
    看來,內亂沒那麽平息的,隻要他的理論一日不與他們相同,矛盾就會一直存在。
    蘇瑞終於走到了莫梵亞的身後。
    眾人的注意力也不約而同地投向了她。
    她走過去,挽著他的胳膊,微微一笑,“其實,我有一件事,想向大家宣布。”
    眾人訝然。
    莫梵亞同樣覺得訝然。
    “梵亞為了我,已經決定退出silence,和我一起過普通人的日子了,所以,還希望大家能告知眾人,於明日下午在凱爾頓酒店聚齊,選出下一屆silence的負責人。”蘇瑞很平靜地說,手仍然挽著莫梵亞。
    莫梵亞轉頭望著她,這個決定,為什麽連他這個當事人都不知情?
    “今天斯傑的事情,也是因為我求著梵亞,並不是他不為大家著想,隻是——實在是我任性了,還望大家可以成全我。”蘇瑞繼續道,笑語嫣然,並沒有一點不自然的樣子。
    到了這個時候,斯傑的事情反而已經無足輕重了,蘇瑞剛才宣布的消息,便宛如深水炸彈一般,讓所有人都蒙在了原地,沒有人能做出反應。
    “好了,我們進場吧。”蘇瑞也不給時間讓他們反應,她已經拉著莫梵亞,還有那幾名證人,一起往法庭裏麵走了去。
    莫梵亞沒有當麵拆穿她,隻是臉色陰沉得很。
    她擅自做出這麽重要的決定,他不可能沒有一點想法,隻是,這個時候否決她的話,同樣是不明智的。
    等轉身離開眾人,留下那一群二丈和尚摸不到頭的人,莫梵亞與蘇瑞回到原來的位置上,那幾位證人也過去與辯護律師小聲交涉案情,法官已經將案子叫停。
    李艾愣了愣,轉頭看向莫梵亞這邊,莫梵亞和蘇瑞卻已經離開了座位,站在了法庭的一角,避開了眾人的視線。
    他還是沒有說出任何責怪她的話,隻是淡淡然地看著她。
    莫梵亞等著蘇瑞自己的解釋。
    “我不想放過他們,也不再想試圖改變他們,所以,你成全我。”蘇瑞單刀直入,很直接地說,她望著莫梵亞,目光中滿是懇求。
    她並不想說,她是為了他著想,那些委曲求全的努力,都讓她看著難受。事實上,蘇瑞的真正目的,本來就是毀掉他們。
    倘若那些人不存在……
    為什麽要嚐試著去改變?那些隨意操縱別人人生的人,毀掉不就是了,就算是曾經的受害者,譬如黑夫人,現在也已經成為他們中的一員了——這是潛移默化的,沒有人能獨善其身。斯冠群是這樣,黑夫人是這樣,天長地久後,莫梵亞也會變成那樣。
    今天的斯傑,他可以頂住壓力,放過他。那第二次第三次呢,改變是一個長長久久的過程,一人之力太小太小,除非大破大立。可莫梵亞的心態軟,那些跟過他外公的人,他是下不了手的。
    可是蘇瑞能下手,就像當初對於胡娟那樣,她知道,自己的身體裏住著一隻惡魔。
    “你讓我聚集他們,然後……”莫梵亞不可思議地望著蘇瑞,她的提議簡直大膽得可以。而方才那一番話,隻是她即時說出來的話,並無事前的考慮。
    “你不是想改變他們嗎?”蘇瑞打斷他的話,手握住他的胳膊,“就當為我,這一次,就當幫幫我。”
    她沒辦法去原諒那些人了,母親的死,很多人都有錯,也許她的錯最大最不可原諒,可是,那些人,她也不能釋然。
    這是一種無端端的恨意,而到了此時,蘇瑞才明白,原來恨一件東西的感覺,其實,很可怕。
    莫梵亞久久地看著她,沒有說答應,也沒有說不行。
    末了,他才淡淡道:“明天再說。”
    蘇瑞低下頭,“嗯”了聲。
    再回到座位後,他們都沒有再討論這件事。莫梵亞一直沉默著,似乎在思考著什麽,和蘇瑞之間的氣氛也變得冷淡起來。
    這大概是他們之間的第一次分歧。
    斯傑的事情,就這樣雷聲大雨點小地解決了,現在真正的問題,反而是明天下午的那個聚會。
    斯傑被無罪釋放,李艾也覺得很驚奇,她沒想到莫梵亞都最後時刻,會選擇放過斯傑。
    她原本已經通過alex,拿到了引渡權,實在不行,就將斯傑引渡到密祜,在那裏,雖然名曰囚犯,但有alex在,斯傑還是自由的。
    當然,現在能圓滿解決這件事,當然最好不過。
    李艾本想向莫梵亞表示一下感謝,可是轉念一想,這件事的始作俑者,壓根就是莫梵亞,這一聲“感謝”,實在沒有什麽說的必要。
    既然斯傑沒事了,她也要和蘇瑞一起離開這裏,先去看蘇媽媽最後一眼,處理好她的身後事,然後,再去密祜接樂樂,從此以後,這些破事,她們就再也不管了。
    她在散場的時候叫住蘇瑞,然後,塞給她一個地址。
    “我們明天就會離開,這是地址,我等你到五點半。——”李艾的話還沒說完,蘇瑞卻抬眼看了看她,然後,反而將另外一張紙條,塞到了李艾的手裏,“這個,給alex。”
    李艾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莫梵亞等在蘇瑞的身後。
    李艾遂沒有追問什麽。
    等蘇瑞和莫梵亞離開後,她留在會場外,等辦完相應的程序,就可以去帶斯傑走了,在等待的時候,李艾打開方才蘇瑞塞到她手中的紙條,上麵寫著:silence的主要成員,都會於明日聚集此處。
    剩下的事情,alex知道該怎麽做。
    李艾心口一跳,收起紙條,擔憂地望向蘇瑞他們離開的方向。
    如果莫梵亞知道,蘇瑞這樣背叛他,他該不會……不過,應該不會有什麽過激的行為吧,莫梵亞對蘇瑞那麽好。
    李艾一麵自我安慰,一麵又忍不住擔驚受怕。
    這樣糾結著,以至於斯傑從裏麵走出來的時候,李艾都沒有察覺。
    “在看什麽?”斯傑很自然地問。
    “沒什麽。”李艾趕緊將紙條往掌心裏一攥,大概是她的神色太過慌亂,斯傑不免有點添堵:李艾也有事情瞞著自己了。
    那麽,她之前說想分開的話,就不是氣話了吧?
    “先回去吧。”李艾也沒提分開的事情,隻是轉身,淡淡地招呼了一聲,表情說不上是喜悅還是疏遠。
    裂痕已經產生,再回頭從前,大概真的不太容易。
    斯傑的事情圓滿解決,莫梵亞卻並沒有因此鬆氣,他先送蘇瑞回酒店,在酒店門口的時候,蘇瑞先下車,莫梵亞卻沒有下來,他的手握著方向盤,沉吟了許久,終於沉聲問:“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希望你可以誠實地回答我。”
    “嗯。”
    “我對你而言,現在,到底算什麽?”莫梵亞一字一句,輕聲道。
    剛才蘇瑞的自作主張,他始終不能釋然。
    他很想知道,在蘇瑞擅自做下那個決定時,心裏是怎麽想的?那個時候,他的位置,又擺在哪裏?
    那麽,就算斯冠群那個人已經不存在,他們之間現在的關係又算什麽?
    前夫?朋友?故人?孩子他爸?
    他其實明白她是怎麽想的,媽的去世,他也很傷心,他能理解蘇瑞的悲傷,也肯為她放棄很多。可是,那些情緒,她沒有嚐試著與他交流,甚至沒有誠實地告訴他,她對silence的恨意。他就那麽不值得信任嗎?
    或者說,他莫梵亞於蘇瑞而言,已經是一個外人了?
    “對不起,梵亞。”她隻能回答這一句。
    “如果你真的想那麽做,至少,你可以先告訴我。”莫梵亞繼續道。
    蘇瑞垂眸,淡淡地反問:“如果我一早告訴你,在我和silence中選擇一個,你會選擇哪一個?”
    莫梵亞蹙眉,硬生生地轉開了話題,“先上去休息吧。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嗯。”
    他直接踩下油門離開,沒有絲毫停頓,後視鏡裏的蘇瑞變得越來越小,漸漸消失在他的視線深處。
    他已經盡了全力,為什麽所有人到最後,都會離開他?